可我心裏卻逼悶的慌,其實選不選中對我而言毫無區別,既然答應了史文然的條件,雖然不知能否安全準確的回到我的年代,至少是不會再留在這裏的。隻是,回去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渴望,眼看有了希望,心裏卻不自覺的泛著苦味。但我把這解釋為對渴望太久的夢想忽然實現時的不自然反應。卻也是最正常的反應。

在我正糾結於此時,隱匿很久的朱見浚忽然出現了,我心裏正不安於他會有何反應時,他卻拿出皇後的懿旨。

皇後要見我,震驚的不止是我,就連整個沐王府都驚動了,府裏上下紛紛猜測我的命運走向,兩位太太更是千叮嚀萬囑咐,強調最多的也是禮節,梁雲鳳又說親自帶我去,朱見浚卻說不需要,隻他帶我去就是。

雖然明知不合禮儀,但太子有此吩咐,她們也不敢回絕,一時上了馬車,我雖多番試探,朱見浚隻是笑而不答,不透絲毫。不過看他情形麵容,料也不會太壞,一時心也靜了下來,細想雲兒倉促間跟我報備的情報。

朱祈鎮的原配,安昌伯錢貴的女兒,人稱錢皇後。錢皇後才嫁朱祈鎮時,家境並不好,被人稱為平民皇後,受盡白眼,好在她賢惠守理,又知進退,不但將後宮管理的僅僅有條,成為朱祈鎮的賢內助,還多番謝絕朱祈鎮對她娘家的提拔,德行善舉每每為人稱道,故深得朱祈鎮信任尊重。

在英宗被瓦剌部所俘時,為迎英宗回朝,她把自己宮中的全部資財輸出,暗中聯絡忠於朱祈鎮的舊臣與朱祈玉糾纏,督逼他迎回朱祈鎮,又每天悲哀地呼天號地,祈求神靈保佑英宗,為此也是疾病纏身,甚至哭瞎了一雙眼睛,後來在朱祈鎮名為太上皇,實則被幽禁的歲月裏,她又不離不棄,甘苦與共。

朱祈鎮恢複帝位後,她雖然重回皇後寶座,深受朱祈鎮敬重,她卻也不居功自傲,反而過起了與世無爭的禪居生活,放任朱祈鎮去寵幸其它女人,這樣一個女人想來也隻有這種男尊女卑的世界才會有的產物吧。

正想著,隻聽馬車後旁跟隨的隨侍說“請太子下車”朱見浚便站了起來,對我笑說“別擔心,馬上要入宮門,我與你同坐一輛馬車不合規矩,也怕你被人說閑話,就先走一步,在坤寧宮門口等你。”

他說完就直接跳下了馬車,我也懶得去理會,片刻之後馬車又啟動了,進了大明門,過了千步廊,就到了進入後宮的必經之門,按照後宮禮儀,除了妃嬪以上的人,都需徒步行走,我也就下了馬車,早已有一個小太監在前引導,腳步剛要跨進門口,餘光之中看見一個身影。

自那日垂柳之下相見後,再沒見過他露麵,或許是他太忙了,又或許是顧忌著選妃之事,雖是名義上的父女,到底男女有別,需要避忌。這會子忽然見著他,有一種隔世的恍惚。他這麼急著趕來,是因為心裏擔心我嗎?我這樣想著,朝他安慰的笑了,因隔得太遠,他的笑容我也看不清楚,隻是覺著,有種泫然欲泣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