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麵露一絲冷笑道“是啊,瞧那些丫頭,一個個都跑的沒影了,都明白今兒出了這麼大的喜事,大太太是不吝打賞的,姑娘也該聽雲兒姐姐的,瞧不上打賞也可沾點子喜氣。”

說著放下收滿積雪的壇子,甩身去雜物房拿了花鋤出來在一株最茂盛的梅樹下刨除個土窪來,將壇子小心的放入,又輕輕的勾了些土填好,將花鋤收了,洗了手就進自己的房間去了。

我見薛媛收拾完房間出來,便笑道“這可是怎麼說的,我又不曾得罪了她,怎麼倒對我尖刺起來?”薛媛偷眼望了望珍兒的房間,低聲笑道“姑娘可別怪錯了她,她哪是對您尖刺,不過是自己心裏不滿罷了!”我道“為何不滿?難不成為沒去領賞不高興不成?我又沒不讓她去,若擔心去了耽誤事,更犯不著,我何曾在這些瑣碎上緊逼你們來著?”

薛媛忙道“不為這個!”我問“那是為何?”薛媛四下裏望了望,才壓低聲音道“大概是恨大太太仗勢壓人,強要聖旨取別人家的姑娘,逼得那吳家小姐差點死了還不肯放過,到底請下了聖旨,卻不知害了人家終身。”

我笑道“若為這個,那也是沒法子的事,那吳家小姐喜歡的是個窮書生,父母定是不肯給的,那姑娘除了自輕自賤也不敢有別的反抗,就是不嫁沐王府,也必會去別的富貴之家,終是不能如她願的,現定了大表舅,他雖傻些,到底是大太太唯一的兒子,將來也不怕不對那姑娘好。總是比她嫁個隻會風花雪月、朝秦暮楚的男人好。”

薛媛點頭道“姑娘說得自是在理,隻是珍兒擔心的是,大公子並不隻是姑娘看到的那樣”她說著,俯身在我耳旁道“聽珍兒說,她無意中聽到服侍過大公子的人說過,大公子平日癡癡傻傻也還算老實,可到了晚上就像變了一個人,常常會犯頭痛病,摔東西打人那是平常的事,厲害時,他會睡到半夜忽然醒來,不管手裏拿著什麼亂捅,還捅死過一個人,被大太太悄悄處理了,後來她也怕再鬧出事來,就讓人等他睡熟後就用繩子將他栓在床欄上,所以下人們夜裏常常會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

我聽著實在唬了一跳,想象那個場麵都直冒冷汗,驚楞了好一會才道“真有這事麼?為何我來了這麼久也未曾聽過,可不是下人們胡傳亂說吧?”薛媛笑道“姑娘若不知,我自然更不會知道,隻是珍兒說大太太將這事瞞的很死,除了那幾個隨侍大公子的,別人一概不知,她還威脅隨侍的人說,若傳了出去,他們家人也會跟著遭殃,傳出這話那人也是被酒灌糊塗了才說漏了嘴,醒了很是後悔,便威脅聽到的人說,可千萬別再亂傳,讓大太太知道了,誰都逃不掉。所以知道的也裝著不知罷了。”

我這才恍悟,難怪堂堂沐王府大公子,縱使犯了癡傻病,也犯不著將他安排到最偏僻的院落裏,還不讓人去請安,卻是為這個緣故,那沐文玉呢?他那樣反對這樁婚事,莫非也聽過了這些傳言麼?還有,珍兒為何那樣信任薛媛,她這話都不曾說給雲兒聽過,否則我也不會現在才知。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見我如此打量她,以為我怪她多嘴,忙欠身道了歉,就趕著將從我屋裏抱出的衣物拿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