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紀伯倫——瑪麗·哈斯凱勒(14)(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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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致誠愛。

哈利勒

瑪麗日記

1917年7月20日

發電站後側,濃蔭下,水上,我們坐在一個巨大的水泥槽裏,暢飲著思想美酒,親切友好地交談著意見。

我們坐在那裏,眷戀地凝視著一切,但什麼也看不見。我們坐著,忘記了一切,覺得世間除了我們一無所有……我們……

我在那寂靜中說:

“我總覺得,當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對異性的存在感到失望,或認識了異性時,想法都是表麵性的。”

他打斷我的話,說道:

“在我已通過並且不會撕毀的協定中,我不大容易與女子講和。女子比男子好。這是毫無疑問的,因為女子比男子溫柔、敏感、穩重,她們懂得生活,了解生活的內涵。但是,我發現她們用自己的經驗和話語固定自己的心靈。”

我說:

“因為你的溫文爾雅、隨和大方和你的聲音、藝術,都不能顯示你是個製造混亂的人,因為你的那些外在表現都脫離不了你的個性……你不關心你的個性,你用單純的目光看待事情,對事情僅作一般性處理,不會抓住某種東西,也不會放棄某種東西。”

他說:

“你說得完全正確,一點不差……我和一個人坐在晚餐桌旁,有一種孤獨、拘束感,感到十分需要把心靈中的感覺吐露出來。女人是有問必答,很快就會把麵紗揭開,將心底裏的話說出來,仿佛自言自語,說:‘我終於找到了知音……’”

他沉默片刻,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接著說:

“假若她滿足於命運安排,她高興,也讓別人高興。然而她尋覓醉意、享受和輕鬆,於是請我去赴晚宴。我拒絕了。過了一段時間,她又請我,我再次拒絕。她一請再請,我一再拒絕……當她再三再四請我時,我值得赴約,以免表現得太粗俗無禮。她想把我納入她的生活中去,讓我和她一起度日。她想見我,對我談談她的心事、生活以及所遇到的麻煩和難題……當她結了婚的時候,我便看到她的臉上掛著痛苦的表情,是她丈夫給她帶來的痛苦;她的麵紋道出了這一切。”

他的唇間綻出驚愕的微微一笑,其中蘊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輕蔑。他遲疑片刻,然後又說:

“她對我說:‘我的丈夫人好性格好,但就是不理解我。我糊裏糊塗地與一個陌生人生活在一起……而且已經過了許多年!’無論她的處境如何,她隻談她自己。當她被迫說到另一個人時,她便顯出厭惡情感,隨即把話題引開,好像逃避惡魔似的。”

“我思考著人,留意著人的生活,但我更想從正麵看人。”

“人們喜歡我,但我希望他們把我當作一般東西喜歡,而不是從個性上喜歡,也不把我當作傑出人物。我希望人們喜歡我,而不要占據我。”

“我聽到了關於我的各種言論……他們說我在提高你,讓你看你從未想到的、用你想象力眼睛看不到的、你沒猜想到的和你從未思考過的東西……很快,他們把你說得一無所知、一無是處。”

“你我之間交往的本質,他們是領略不到的。那是真理的精髓!其次,還有一種語言,你我之間有真理的語言,一種無話之語,一種不動舌之語言。”

“有時你不說話,我卻明白你要說的全部,這並不能解釋為久久的伴陪,而是一種奇妙的默契,起自我認識你的第一天;從第一天起,我便了解了你,聽到了別人聽不到的你那聲音。”

“你明白一切。”

“你通曉一切。”

瑪麗日記

1917年7月28日

我的心裏奔湧著和平之水,我靜聽著由互訪之弦發出的無聲甜蜜樂曲。

沒有任何東西就像哈利勒的心靈對他的靈魂中不斷產生高尚愛情的回應一樣說出哈利勒的溫和、善良與心靈的高尚。

我談及了我們一直避而不接近的性關係問題,說道:

“我完全無能力估計精神對性關係的依賴程度!”

我又說:

“哈利勒,你是最接近我的人。我不認為你更接近別的女人。”

他一聲大喊,仿佛他的話像閃電:

“我不曾接近過任何一個男人。我接近的女人也僅僅相當於你所接近的百分之一。”

我們吃罷晚飯,他抬起雙腳,頭深深低向胸前,說:

“現在……我們打個盹兒……讓我們考慮一下故事,小說,談話,考慮點兒有意義、有意思、有創見的東西吧!”

他低頭沉思。不大一會兒,他說:“吉祥之城!”

我們開始工作。哈利勒遞給一份稿子,口授給我許多話。

那是一個成功的作品,優秀作品……我們放下紙和筆之後,我說:

“想想熱愛你的作品的人們吧!假若他們能進入一個地方,難道你看不到他們會羨慕我嗎?請你想想我所占有的這個世界的財富,想想我這充滿意義和價值的生活,想想上帝賦予我的一切……你的思想,你的光芒,一切一切——那些會說話的畫!《玫瑰花萼》!或許你會猜想,在這個世界上會有錢財引誘我,讓我拋掉《玫瑰花萼》?”

“是的,我富裕到了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地步!”

我把《玫瑰花萼》放在我的桌子上;放在這個地方,它顯得多麼美!

我把《慰藉》放在書櫃上;放在那裏,它顯得多麼絕妙!

致紀伯倫

1917年10月12日

親愛的哈利勒:

學校已於9月26日開學。

複過這封信之後,我將轉入:

神經係統

古希臘史

詩歌中的金庫

威廉·華茲華斯的詩

大地的亞特拉斯

馬薩蘇斯教堂群

這些題目和課堂的教程都由我來擬定。

任務重疊、頭緒繁雜、神經緊張的第一階段已經過去,生活已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