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動物散文(3 / 3)

秋夜,蒼茫的天際,一群群小鳥向南飛去,老燕自信地飛行,雛燕稚嫩的羽翅在月下異常的勇猛神聖。燕陣裏偶爾會有孤獨淒慘的燕鳴聲,使夜空更加寂寥。

燕去了,燕歸來?

雀 思

推開房門的瞬間,異樣的聲音使我驚詫——撲棱棱,嘰兒。昏暗中,一隻麻雀抖動著翅膀懸在半空中,驚慌地鳴叫。明淨的窗玻璃後村民屋瓦映著清寒的雪光,襯托得這隻麻雀成了水墨寫意裏的蝌蚪。日光燈閃亮的瞬間,麻雀倉促飛出房門。

嘰兒,嘰兒的叫喊依然急促而響亮。循聲望去,窗腦架煙囪的出口,正有一隻麻雀探著頭狂躁地呼叫。原來是我攪亂了兩隻麻雀的生活。也許它們是在昨夜的寒冷中結伴棲息於我辦公室的窗格,根本不知道身後僅隔一層玻璃就是能避風擋寒的房間。它們相挨著溫暖了一夜。黎明到來時,它們中的一隻發現了這個秘密,出於好奇鑽了進來,卻無法出去了。另一隻呢?既進不來,又不能離開,便隔著玻璃鳴叫,給屋內那隻做伴壯膽。我的闖入,驚飛了屋內的麻雀。屋外的夥伴不知其所之,就這樣茫然鳴叫。

多麼可愛的小生靈!在這早春的清寒中,它們就像高超的琴師,扣動了我心靈中關於愛的和弦。

在我上下班的路上,常能見到這樣的情景:麵色白嫩,眼睛顧盼靈活的姑娘攙著手握竹杖的盲人行走,咚、咚、咚。寒往暑來,從不解伴。起先我以為他們是姐弟倆。漸漸地,我發現自己是多麼的主觀臆斷——那姑娘的肚子開始隆起來,有了身孕。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孩子出生以後,他們抱著孩子走在街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紅暈。孩子會走了,上學了,三個人一起出出進進。有時候,以我的猜想,那樣的一個姑娘怎麼就嫁了個盲人呢?能長久嗎?但是他們就是這樣一路走來,前後已有12個年頭了。愛情是無法說清的,不關乎對等,不關乎別人的眼色。隻要兩個人心裏永藏甜蜜,就是世間最美好的感情。50年前,重慶小夥劉國江愛上了大他10歲的“俏寡婦”徐朝清。為了躲避世人的流言,他們攜手私奔到深山老林。為讓徐朝清出行安全,劉國江一輩子都忙著在懸崖峭壁上鑿石梯通向外界,如今已有6000多級。劉國江用自己一生的熱情去構築愛的天梯,雕刻著愛的忠貞。

一輛從昆明開往瀘州的臥鋪車被一貨車撞翻,造成15人死亡、19人受傷的嚴重事故。傷者被送進醫院。媽媽張紅敏一直昏迷不醒。女兒陽陽“哇哇”直哭,近1個小時。張紅敏被女兒的哭聲“鬧”醒了。但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淚珠從她的眼角無聲地滑落。張紅敏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護士、醫生,似乎想說什麼。護士看著還在哭鬧著的陽陽,突然明白了張紅敏的意思,於是將頭上插著輸液管的小陽陽抱到了媽媽張紅敏身邊。小陽陽迫不及待地將小嘴伸到了媽媽的懷裏,咬住乳頭吮吸起來,哭聲戛然而止。張紅敏的情緒隨之緩和下來。這一對母女是幸存者中受傷最重的和年齡最小的人。媽媽張紅敏在車禍中腹部受到重壓,腹腔積血達600毫升昏了過去。撞車的那一瞬,張紅敏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住女兒陽陽,才使女兒沒有受重傷。

人間大愛,莫過於母子。那是曆經了10月懷胎的喜悅,經曆了分娩的陣痛,經曆了哺乳的疼愛,經曆了數年含辛茹苦撫養之後形成的深厚感情。從兒女來到世間那時起,到他(她)會翻身,會走路,能背著書包上學,到談婚論嫁,總有一雙熱切的眼神在關注著他(她)——伴著無聲的笑容,銘心的痛苦和無限的希望。孩子學會的第一聲呼叫是媽,遇到困難時往往呼喚著的也是媽。張紅敏母女的舉動便是“母子連心”的最好詮釋。

翻開當日的晚報,一張熟悉的麵容映入眼簾:開心的笑容仿佛是盛開的牡丹。密密的抬頭紋下彎月般的眼睛。半張著嘴,紅紅的舌頭頂著上齶,彌補了門齒脫落留下的缺憾。灰白的胡子抖動不已。這朵甜蜜的花兒是從心底綻放出來的。

他叫張誠民,已經77歲了。從中學教師的崗位上退下來後,張誠民每天的工作是:早晨5點起床做飯,等母親醒來後便忙活著給母親倒便盆,給母親洗臉、漱口、喂飯。母子倆人收拾清爽了,兒子騎著三輪車,母親坐在車廂,兩人悠閑自得地逛廣場,開發區,鄉村街社。晚上回到住處,張誠民哼唱著自編的歌謠給母親洗腳:我給媽媽把水端,洗洗三寸小金蓮。老兒雙手忙不停,八個趾縫都搓淨。

張誠民有個幸福的家庭,兒孫們個個都孝順。但他說:讓老年人服侍老年人,讓年輕人騰出時間更好地創業發展;他還說:服侍老人不僅是義務,是責任,更是樂趣,是享受。他將母親搬到縣城的臨時住所,一起快樂地生活。

七十七歲的兒子,百歲的母親,一輛舊的三輪車。人們見到他們,都會投去善意的笑。母子二人成了街市一景。但晚報告訴我的是一條不幸的消息,七十七歲的兒子已於二00七年的農曆臘月二十八突發心髒病去世了。時間定格在那張照片上,兒子在給母親穿鞋,母親坐在三輪車上幸福地笑著,車旁放著母親的拐杖,他們準備去逛街……可那孝順的兒子卻已……

張誠民不是聖人,可他的言行一再讓我想起老子,孔子……

又是一張麵孔,天庭飽滿,顏麵潤澤,在幸福的憧憬著。然而任何看到這張臉的人都忍不住心頭的酸楚。她叫欣月,7歲時患上了絕症,已經失明了。小欣月有個夢想——到北京天安門廣場觀看升旗儀式。然而小欣月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無法去北京。

不能讓孩子帶著遺憾離去。小欣月的父母決定在當地找一個地方實現孩子的願望。得知消息的人自覺行動起來,共同編織美麗的謊言。有的尋找有國歌響起的地方;有的尋找車輛;有的設計行程……一場善意的謊言行動在悄悄地進行中。2006年的3月22日,上千愛心參與者一起陪著小欣月踏上去“北京”的旅程:人們抬著她上火車,介紹沿路經過城市的風景;在“北京”住旅社,和“天安門廣場”熙熙攘攘的人流相伴。一切都好像是真實的。當聽到雄壯的國歌響起,小欣月終於露出幸福的笑容。

為了實現一個病入膏肓女孩的心願,兩千人自發組織起來,帶著辛酸去圓小女孩的夢想。小欣月最後的時光是幸福而溫暖的,她不光實現了站在“北京天安門廣場”前看升旗儀式的夢想,而且得到了那麼多人無私的愛。

在鄉間的小路邊,一簇簇黃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形成豔麗的火海。怎麼回事呢?那裏不是一塊荒寂的墳塋嗎?我驚呆了。在我的印象中,墳塋間生長著的是白蒿、毛毛草,母豬蔓等野草。夏日無序的交錯生長,秋來在嚴霜中衰敗,如何會有了這豔豔的黃色海洋呢?我在疑惑中走近那片墳塋,啊,是性急的迎春花在盛開著,一串串,一簇簇,熱烈而繁茂。在早春的清寒中,在草木萌動之際,冬眠的動物還未蘇醒,迎春花卻早早地開放於路邊荒野,向所有過路人問好,傳送著大自然關於愛的訊息。

大自然有愛嗎?你看,陽光會一日比一日溫暖,風兒會一陣比一陣輕柔。如膏的春雨蒙蒙飄落,草兒頂破地皮探出頭四處張望,各種花兒次第開放,各種果兒孕育生長,各種鳥兒展開歌喉奮力歡唱。那一章那一節不是大自然彈奏出的愛的旋律?

窗格鳴叫著的麻雀終於等到了自己的夥伴,它們結伴飛翔。世間萬事萬物無不在愛中孕育,在愛中成長。正因為有了愛,花兒才開得奔放,鳥兒才叫得響亮,人才活得滋味綿長。

責任編輯:張豔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