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風雲突變(2 / 3)

布托把齊亞·哈克的一切講話都當作虛偽的許諾,他認為他是被齊亞·哈克趕下去的,因而要害他的也是齊亞·哈克。他對家人說:“有人告訴我,齊亞·哈克不會放過我,要我逃命。今天一個人民黨的領導人為了逃跑向我要錢。‘你願意逃就逃吧。’我對他說。但我不是到處亂跑的老鼠,我將留在這兒,同齊亞對著幹。”

“你將贏得大選,審判齊亞犯了背叛罪”,貝娜齊爾鼓勵父親。

“當心點兒,”布托警告女兒,再次示意她牆壁裝有竊聽器。但貝娜齊爾看到父親出獄再次回到家就把一切禁忌都忘了,不斷地咒罵齊亞的謀反和不忠,布托生氣了。

“小聲點兒。”布托嚴厲告誡女兒,“你看你在說些什麼?”

貝娜齊爾滿腹委屈和不快跑出了房間。她哪裏知道這是父親在盡力為保護她。

“我隻是不希望別人對你有任何傷害。”布托緊緊地把女兒抱在懷裏,他已預感到他同女兒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而女兒卻還那麼幼嫩,甚至還不會保護自己。

“我懂,爸爸,我也向你道歉。”貝娜齊爾說著同父親吻別。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自由的父親。

9月17日,布托再次被捕。這是7月5日他被軍事政變推翻後第三次被捕,從此再未獲得過自由,直到被絞死。

1977年9月,果德拉赫巴特監獄高聳的磚牆上布滿了帶刺的鐵絲網,裝著生了鏽的鐵柵的小鐵窗高懸在牢房的牆上,巨大的鐵門上開了一扇小門。貝娜齊爾剛跨進小門走進監獄,身後就響起了咣噹的關門聲。

監獄的情景令人不寒而栗。每個牢房裏關著50個人,犯人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生滿虱子和跳蚤的草席上,一個牆角裏挖了個洞當作廁所。每天每人隻給一小碗放有幾粒扁豆的菜湯和一片麵包,沒有電扇驅散華氏100多度的室溫,也不允許衝洗。這是貝娜齊爾第一次進入監獄,她怎麼也想不到,在以後的6年多她多次光顧監獄,並且大部分時間是在監獄中度過的。

今天,貝娜齊爾是作為自由人來探視身陷囹圄的父親的。

“齊亞·哈克正在用精心編造的謀殺罪越來越公開地反對咱們,要趕在齊亞·哈克下禁令之前把弟弟、妹妹盡快送出國”,盡管布托身處險境,但他卻時刻在為兒女們擔心。“特別是你的弟弟們一定讓他們在24小時之內離開巴基斯坦。”

“是,爸爸。”貝娜齊爾欲哭無淚,可她知道弟弟米爾和沙不願意現在離開巴基斯坦。想到遭受迫害的父親,他們怎能集中精力學習呢?現在他們正在拉卡納和卡拉奇到處奔波。為參加齊亞所許諾的大選做準備。可貝娜齊爾不能把實情告訴父親,那樣隻會令父親更加憂心仲仲。

“你已經完成了學業,但如果你想返回英國過安全的生活,我也能理解,你願意走,也可以。”父親繼續說,“如果你想留下,一定要明白,我們正身陷困境”

“我要留下,爸爸,我要幫助您打這場官司,”貝娜齊爾說。

“那你就得變得非常堅強。”布托叮囑女兒。

幾天後,米爾勉強起程前往英國,從此再也沒能看到自己的父親。沙·納瓦茲在返回瑞士的學校的前幾天,長途跋涉趕到果德拉赫巴特監獄,但也未能見父親最後一麵。

“我已經得到許可來看望父親。”沙告訴門警,“我是來向他告別的。”

“我們沒有得到允許你探監的通知。”門警說,“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兩天後,沙·納瓦茲前往瑞士榮森的美國學院,不久,薩娜姆也返回哈佛大學。

大選已迫在眉睫,而人民黨領袖布托卻還在獄中,布托夫人和貝娜齊爾勇敢地擔當起責任,投入到競選活動中。貝娜齊爾實現了她成為政治家的第一次飛躍,她已經沒有選擇了,為了父親,為了人民黨,她必須站在講台上,麵對成千上萬的聽眾開始她的政治演說。

次大陸一顆政治明星在隕落,那是布托,而另一顆政治新星正在冉冉升起,這便是貝娜齊爾。

9月下旬,貝娜齊爾站在費薩拉巴德這座工業城市裏的一個臨時搭起的台子上,麵對著引頸等待期盼已久的人們。他們有的搖搖晃晃地站在公共汽車和卡車的頂上,戶內的人則使勁伸長脖子從窗戶裏、屋頂上或陽台上張望,那些戴著麵罩的婦女也勇敢地站在人群周圍,大膽地露麵了。他們在等待被囚禁在獄中的布托總理的女兒前來向他們講話。

眼前人們對婦女稱雄於政治舞台已經司空見慣了。在南亞這塊地地上,不少婦女已經在貝娜齊爾之前從她們的丈夫或父兄手中接過政治旗幟,由婦女把一個從政家庭的政治業績繼承下去已經成為南亞的一個傳統,印度的英迪拉·甘地、斯裏蘭卡的西麗碼沃·班達拉奈克、巴基斯坦的法蒂瑪·真納和布托夫人都是這樣的婦女,但貝娜齊爾從未想過這樣的事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想起5年前她在印度的風光,她明白了那時人們追逐她,也許正是因為他們相信有一天她會接過父親的大旗。

貝娜齊爾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名政治領袖或演說家,可現在她已別無選擇。

“親愛的,你必須去參加競選,我們要分擔你父親要做的事”,一星期前,母親在卡拉奇對她說,“人民黨的其他領導人有的被捕,有的已開始競選活動,現在就剩下咱們倆了。”

“可是,我不知道演說些什麼呀!”

“別擔心,我們會給你講稿的。”

母親在一天前還在拉瓦爾品第舉行的集會上為貝娜齊爾作了示範。那天,貝娜齊爾在講台上站在母親身後望著會場,並細心地看母親如何演講。

“父親被關進了監獄,但不要憂慮,你們還有一位母親是自由的”。母親向人群高聲說道,“我沒有坦克和大炮,但我有不可戰勝的力量,敢於麵對世上的一切強權。”

她聲音堅定而又飽含激情。布托被捕入獄後,布托夫人還沒有想到要拋頭露麵,也沒打算接下人民黨的領導權,但人民黨領導人卻推選她作為人民黨的代理主席。在布托的勸說下,布托夫人才接受黨的決定,現在離選舉日期隻有兩個星期了,人民黨必須夜以繼日地活動。

盡管貝娜齊爾在費薩拉巴德的群眾集會上作的是她在伊斯蘭堡住處反複演練過的演說,但麵對情緒激動的成千上萬的聽眾,心裏不免有點畏懼膽怯,這畢竟是她的第一次政治演講。貝娜齊爾反複提醒自己:抬起頭來,不要朝下看,麵朝會場後麵說話。牛津大學辯論社使她學到了一套完整的演說技巧。

“不要激怒當局,使齊亞找到取消選舉的任何借口。”布托夫人曾經告誡女兒。

“我陪同父親在印度與英迪拉·甘地談判期間,他席地而臥,拒不睡在床上。貝娜齊爾在準備好的講稿中現加進自己的話。“我當時問他:‘您為什麼要睡在地上?’他回答說:‘我在印度不能睡在床上,現在我們的被俘士兵在戰俘營中除了地上是沒有別的地方可睡的。’”貝娜齊爾的演說贏得了一片讚賞和歡呼聲。

貝娜齊爾帶領人民黨競選隊伍在卡蘇爾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他們穿過農民正在辛勤耕種的連綿起伏的綠色田野來到了奧卡拉,歡呼擁擠的人群使隊伍行進的速度慢下來了。巴基斯坦軍隊的士兵大多來自旁遮普省,他們是布托的忠實選民,布托曾提高他們的津貼,為他們提供更多的晉升軍官的機會,發放棉衣給在寒冷中蜷伏在戰壕裏的士兵禦寒。現在,大批士兵家屬站出來支持人民黨。

“地方官看你來了。”9月29口貝娜齊爾等人到達薩希瓦爾之後,臨時借信房屋的女主人驚惶失措地跑來告訴她。

“這所房子已經被宣布為拘留所。從現在起你在這裏被拘留15天。”地方官對貝娜齊爾說。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房子被警察包圍了,電話線被切斷,水電也被限量供應,通向四鄰的道路全被封鎖,不準住戶離家外出,連房屋的男女主人也被拘留。貝娜齊爾憤怒地在臥室裏走來走去,一個女警察在門廳裏站崗。

1977年9月29日,24歲的大家閨秀貝娜齊爾第一次被捕,嚐到了失去自由的滋味。

“我的女兒一直隻習慣戴首飾,現在她將為能戴上監獄的鎖鏈而感到驕傲。”在卡拉奇舉行的一次集會上,布托夫人情緒激昂地說。

9月30日,齊亞·哈克宣布取消選舉。不久貝娜齊爾被解除拘留。

1977年I0月24日,拉合爾高級法院開始時指控布托犯有合夥謀殺罪一案進行審理。貝娜齊爾和母親及其他人民黨黨員積極投身於為布托洗刷罪名的活動中。他們在旁遮普省省會拉合爾借用一間沒有家具設備的住房,作為布托受審期間人民黨的臨時辦公處和開會地點。他們每天派一人到法庭聽審。

法庭審理是不公正的,從法官的挑選、證人的出庭、直到案件的審理程序都對布托不利。前來參加聽審的英國王室法律顧問約翰·馬修斯被不公正的審理所震驚。他後來對一名英國記者說:“我特別關注的是當證人正在作出有利被告的回答時便馬上被法官團打斷。他們總試圖把話接過去,以便迫使證人改變他的證詞。”辯護律師們更加不滿,因為他們所作的任何反駁以及證人說的有矛盾的證詞都沒有寫進長達700多頁的證詞記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