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時光如逝,一年多過去的很快,整個天下都被白茫茫的大雪覆蓋,無論是山丘還是森林,無一例外。成為天下人焦點的北境也漸漸的被淡忘了一些,商唐在北境對壘了整整一年多,都未分出勝負。
許多人一開始都認為是龔起壓倒性的勝利,盡管要少數人相信楊曠,卻也沒料到戰爭可以拖得這麼久,所以他們的熱情和關注也慢慢的減弱,不想一開始那麼的強烈。
這一年間,唐廷很亂,亂局是由唐帝和羅如烈發起的,每次的朝會唐帝都會刻意的聯合跟他同樣厭惡龔起的官員家族一起對龔孝先發難,也一直在尋找借口想要逼迫龔起退兵,好在張奕之的計策起到了效果,他們穩住了後方,用隱忍的方式讓後方不敢妄動。
這一點就是唐帝的事情了,他不喜歡沒有把握的事情,目前在廣陽的龔起的人一直都沒有出現查出,這讓他很頭疼,也很忌憚,所以在女謀士也無法給予保證的情況下,他還是耐心的等待。
而這一年商軍也沒有閑著,除了一直操練士兵補充防禦之外,還一直對唐軍發起騷擾,當然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兩方都沒辦法傾盡全力或者是出很大的兵力,因為雙方都有隱情,唐軍因為後方的動亂無法抽身,商軍也不敢去真正的惹急龔起給他翻身奪取主動權的機會。
對壘了這麼久,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一成不變的還是緊張的關係,從未改變。
楊曠在軍帳外,看著從天而降的鵝毛大雪,落在他的絨衣上,顯得無比的蒼涼,他在這個被戰火覆蓋的鄴城竟然駐足了一年多的時間,連他自己也想不到會走到這一步,或者也是老天給他安排的戲份吧。
人們都說下雪天很令人高興,楊曠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令他擔心起來,龔起已經一年多都沒動過手了,而唐廷那邊的動靜也越來越小,看來張奕之快要解決後方的問題了。
這就是問題所在,隻要龔起沒了後顧之憂,他們就要麵臨主動權丟失的情況了,楊曠有時候也想過自己是否太過在意主動權的關係了,因為哪有一直能攥在手上的東西,手總會累了,能撐這麼久已經是大幸了。
世上還從未有過一介未來儲君居然跟敵人在前線僵持了這麼久,不知道洛陽那邊是否安穩,相信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們也該動身了吧。
龔起那邊剛剛要解決後方的麻煩,自己家的後院似乎又要起火了,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楊曠不禁自嘲起來,難怪總有人迷信天道,有時候事情發生的就是那麼的湊巧,很多人想都想不到會變得這麼巧合,人生已經開始運轉,就已經成為了世上的一部分,按照固有的道路行駛。
但是他並不信邪,他很尊敬天道,卻不信天道,他相信的隻有自己,唯有自己的能力,才能改變自己的處境。那些寄希望於虛無縹緲天道之人,隻不過是在逃避而已。
竹姨曾經說過,她這輩子很信天道,可這一點即便是將竹姨的話奉為金語的楊曠卻唯獨不信這句話,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老師錯了,錯的很離譜。
不敬的想法........嗎?楊曠又莫名的笑了笑,他畢竟已經習慣了孤獨,也不會在乎這一年多枯燥的軍旅生活了,默默的收回目光,看向了遙遠的南方,那裏還有一些人等著他回去,至少是他信任的。
父皇、辰龍、莫邪還有那些默默為自己效力的人,諸如此類的人物,也不少了,他起碼不是孤家寡人了。
“大將軍。”一聲呼喚將楊曠從遐想中回過神來,看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聶辰席,對方拄著拐杖,貌似等待很久了。
看來應該是自己發呆的時候就來了,一直等到現在,楊曠便笑著問道:“是你啊,怎麼,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目前沒有,末將隻是來訴說自己的想法的。”聶辰席拄著拐杖的手似乎有些酸了,換了隻手別扭的支撐著,“末將認為不過兩個月,唐軍必會出兵。”
“是嗎?”楊曠並不吃驚,這一點他也早有察覺了,便說道:“你既然說出這件事,就說明有良策要獻給本將吧。”
“大將軍英明,末將的確有所想法。”聶辰席鄭重其事的樣子看著讓人有些奇怪,“末將所想的法子,簡單的很,不過不是什麼良策,應該能有所成效。”
楊曠不知道什麼時候很反感“應該”這個詞語,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先說來聽聽吧。”
聶辰席微微低頭便開口道:“末將認為龔起時隔這麼久主動出擊,必然勢頭凶猛,不然不符合他們的行事風格,這個占很大的可能,即便他們選擇謹慎慢攻,那我們還是一樣,不管如何,鄴城可守可不守,若要守,就要用盡一切優勢,比如作戰場地;若不守,就要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
“你還是沒有放棄你原來的那個想法啊,”楊曠真的有些無奈了,他的確是個門外漢沒錯,但正常人都不會選擇第二條路吧,“本將當然決定要守,死守,不計代價的消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