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是否忘了他們的攻城器械?”
“從未忘懷。”楊曠很清楚投石器的遠程消耗,但是總歸是有極限的,“不過龔起不可能一直依靠那個投石器和攻城錘,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聶辰席笑了笑道:“末將倒是認為龔起是個戰法靈活的人才,他能簡單粗暴,也能細致精密,他既然能位列名將之一,就代表他有這個思考能力,大將軍未免太小看他了。”
楊曠不否認,卻也不喜歡這種說法,但目前軍中有能力的人除了許崇光就隻有他了,而且後者的能力似乎更高一點,於是道:“那若依你所見,我們除了棄守鄴城別無選擇?”
“可以這麼說,但末將也不敢擔保,末將不擅長決策,這個殊榮還是要大將軍來執行。”
說來說去,還不是自己沒把握,想把負擔甩給自己,楊曠心中譏笑了一聲,不過也在情理之中,並無任何不妥,於是道:“本將有多少本事,你清楚,你曾經是野火出來的人,雖然底細不明,好歹也算是曾經效力過。本將今日便與你實話實說,本將不通軍事,卻也能知道輕重,你的方法雖然很有機會,但風險大到無法想象。”
聶辰席也知道自己這個建議被采納的幾率很小,他自己照樣是無法為此擔保,跟楊曠無關,可麵前的人是大將軍,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便說道:“大將軍,末將也隻是提議,具體的還是大將軍來。不過龔起出兵這件事情,象征著戰爭的第二階段開始了。”
“哦?為何說是第二階段不是最後階段?”楊曠很好奇對方的想法,好奇的問道。
聶辰席意味深長的指著北方道:“大將軍看到了什麼?”
“雪和天空。”楊曠隨意的回答道。
“末將看到的卻是凜冬的氣勢,”聶辰席說道:“冬季不是決勝負的最好時間,即便是思路靈活的龔起也不敢冒這個風險,未來一段時間,末將也說不準是什麼時候,但是隻能是第二階段的消耗戰,至於最後階段,那就是無法避免的破釜沉舟了。”
“這麼說你始終還是認為我們必須棄守鄴城背水一戰咯?”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聶辰席搖搖頭道:“破釜沉舟的未必是我們,也未必是他們,都要看第二階段的發展會如何了,如果我們能再創造兩個奇跡的話,說不定破釜沉舟的就是他們了。”
楊曠不爽的冷笑道:“你這話說的,可是大不敬啊。”
“大將軍恕罪,末將說錯話了。”雖然是請罪的話,聶辰席卻也是笑著回答的,跟在楊曠身邊一年多的時間,他也能摸清對方不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對自己下殺手的,何況現在是用人之際。
“聶辰席,按照你方法訓練出來的士兵,戰鬥力提升的很快,就你所看,現在與唐軍比如何?”楊曠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個實際的戰力差。
聶辰席隻能繼續搖頭道:“仍然不行,但是,他們已經具備了正麵抵抗唐軍的能力了,戰力差縮小了很大一部分。”
“有這句話,本將稍微能安心一點了。”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在於謀,楊曠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隻要有了拚殺的本錢,就算是猛虎之師,也要付出代價。
“末將卻不希望大將軍這樣想。”聶辰席給出了這句話。
楊曠默默的等待著他的解釋,而聶辰席補充道:“末將希望大將軍日夜擔憂,這樣比安心要好得多,因為身為主帥一旦安心放鬆,就不會像之前擔憂那樣緊張對敵了。”
這家夥考慮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弄得楊曠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難道能告訴對方其實已經放鬆了很久了嘛?隻能說道:“本將會注意的,多謝你的提醒。”
“這都是末將職責之內的。”
楊曠繼續觀望著漫天的大雪,悠悠道:“你若是能幫我打贏這場戰爭,你就可以成為僅此於大將軍的官職,這是本將對你的保證。”
僅此於大將軍的官職,驃騎將軍司馬元就是這樣的存在,但是實力配不上這個官職,而聶辰席就不一樣了,一旦他有了這樣的官職,就可以更好的發揮自己的才能,在這樣的誘惑下,聶辰席沒有理由不去絞盡腦汁,跪地道:“多謝大將軍,此戰末將一定會幫助大將軍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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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眺望大雪的還有唐軍中的龔起和張奕之兩師兄弟,兩人一起望著大雪,良久無語。
還是張奕之先打破了沉默道:“後方也快安定了,大師兄可以專心的用在戰場上了。”
龔起依然目光不移,說道:“時間太久了,一年多的時間,都荒廢了,我們給了商國和商軍養精蓄銳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