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人機合一！
這個概念對於沐雲來說還是第一次聽說。至於李靖所說的用身體來戰鬥，對沐雲來說就更加聞所未聞了。沐雲也不得不承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對於如何駕禦機甲還真的是一竅不通。此前他之所以能夠駕駛戰甲西風，說到底，憑借的還是他那麼些年來作為沐川的侍從官，替他保養戰甲時積攢下的經驗。
在白馬城的時候，少城主沐川的那台同樣也叫西風的機甲，裏裏外外上上下下不知道被沐雲擦拭了多少遍，久而久之，他對整台機甲的構造和性能也變得格外熟悉——甚至比機甲的主人沐川都要來得熟悉。也正因為如此，在白馬城破的時候，他才能夠……
回憶起白馬城的往事，沐雲不禁有些走神。不過也多虧了那段經曆，讓他把機甲的構造都摸透了，所以對於李靖所說的理論知識，倒不至於完全不能消化。隻是他隱約覺得李靖所說的那番話裏有極大的不妥之處，但究竟不妥在哪裏，以他現在的水平，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於是，在李靖發表完那番慷慨激昂的長篇大論之後，卻見沐雲隻是埋著頭，呆呆地盯著腳下的沙土發愣。老師在講台上講得激情四射唾沫橫飛，學生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做老師的心裏怎麼也不會痛快。但看沐雲這副呆若木雞的樣子，李靖也不免擔心自己是不是又把話給說得太重了……
說好的第一課要對學生溫柔一點呢？他是不是對沐雲過分嚴格了？自我反省之後，李靖盡量擺出和藹的樣子，柔聲說道：“你到底聽懂了沒有？沒聽懂的話也給我吱一聲，啊？”
就見沐雲弱弱地抬起頭來，說道：“吱……”
“靠！”李靖頓時就怒了，“好端端的你賣什麼萌！我這身價給你上課還不好好聽，當年在長安城裏多少人跪在門口求著拜我為師我理都不理兩腳踢開，難得我老人家心情好親口傳授經驗，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機會你居然不好好珍惜！”
“靠！”沐雲也怒了，“我話都沒說完你打斷我幹嗎？你個過氣的第一騎士還老拿身價出來吹噓，真當我沒見過世麵啊？”
原本沐雲在心裏已經接受把李靖當成老師的設定了，但一旦跟李靖對上話……尊師重道什麼的，還是見鬼去吧！自己剛才要說“隻是”，誰知才說了一個“隻”字，就被李靖迅速打斷，當成賣萌給訓斥一通！
賣你個大頭鬼的萌！就算我口音帶點西北腔，發音不準又怎麼了？仔細看看我這張英俊冷酷的臉，我是這種賣萌的人設嗎？沐雲在心裏一句句地反駁李靖的話。
“冷靜啊！”眼看著兩個人一言不合又針鋒相對上了，站在一旁看戲的蘇生也有些無奈：這兩個人是八字不合嗎？怎麼隻要對上眼了空氣中就有火花在劈裏啪啦迸濺？還是老板最近毒舌的程度又有所上升了，就連沐雲這根在水裏泡過的爛木頭都能一點就燃？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喘了口氣，沐雲到底還是冷靜下來，把他剛才想說的話給說完了，“隻是……機甲終究隻是機甲，再擬人形態的機甲，跟人自身的身體還是兩回事！”
“就算人可以通過神經元傳感技術用身體來控製機甲的基本動作，但機甲本身的機械構造和自重噸位，決定了它無法完全像人體那樣活動自如！大量涉及到局部動力輸出變化和機械結構狀態變化的複雜動作，還是要靠手控的輔助來完成！”沐雲繼續說道，“單純地依靠身體來戰鬥，是根本不可能的！”
“嗯……你小子能夠說出這幾句話，也算是孺子可教也。”李靖聽了沐雲的反駁，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樂嗬嗬地說道，“恭喜你，終於看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就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有些人體可以直接完成的動作，騎士在機甲內要靠手控輔助才能完成。也就是說當你選擇一個需要依靠手控輔助才能完成的動作時，你的速度勢必會比做一個單憑身體就能完成的動作來得慢！
“也正因為如此，所謂的用身體去戰鬥，就是取得同樣克敵效果的前提下，在戰鬥中盡量用人體自身可以完成的動作，去取代需要靠手控輔助才能完成的動作，讓戰鬥達到最高的效率！
“要知道一個純粹依靠人體自身完成的常規動作和一個加上手控輔助完成的複合動作，其完成速度可能隻相差了0.5秒，但是在高水平的戰鬥當中，這0.5秒就是一場勝負的關鍵！
“但，這也不意味著就要放棄所有依賴手控操作輔助的複合動作，而是綜合考量機甲的特性與自身的能力，通過模擬計算與實戰經驗的累積，從無數個體控動作與手控動作當中，選取出一套作戰效率最高的動作！
“一個真正懂得如何駕禦機甲的騎士，會結合自身和機甲的特性，總結出哪些動作的攻擊與躲避的效率是最高的，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招式。達到這個境界，便是所謂的人機合一！”
把自身與機甲結合在一起，最終創造出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招式嗎……
所謂的人機合一，原來是這個意思！
李靖的這一課上到現在，沐雲終於有點聽明白了，頓時也有了一點熱血沸騰的感覺，“理論我已經想明白了，那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這回換李靖不明白了。
“人機合一，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招式！”沐雲大聲說道，“這個，具體應該怎麼做？”
“哦，那個啊，就你現在的水平——”李靖上下打量了沐雲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為師的教學水平再高也沒用，你學不來的，還差得遠呢！”
“教不了你還說那麼多！”沐雲怒了，敢情剛才自己聽的全部都是廢話！
“所以說，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李靖歎了口氣，“你就從最基礎的走路開始練起吧！”
“走路？”沐雲聞言整個人都蒙了，“走路要怎麼練？”
“哎……”李靖撓了撓頭，“這麼說吧，打架你會嗎？”
“怎樣才算會打架？”沐雲沒好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