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雪穩定了,沒有動靜了,他們幾個人一起使勁將門推開了,王海存首先衝到了氣象場,因為那裏都是他的寶貝,因為積雪太厚,一個人推不動,他就和劉世紅兩個人一起推,等到推平了,觀測倉漏出來了,他就開始用鏟子一點點挖,挖到可以看見儀器的輪廓了,他便扔掉鏟子,用手刨,就這樣刨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刨到手套上都結冰的時候,王海存看到儀器完好無損,他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回到小屋的時候,看著連胡子都“白”了的王海存還在傻樂,兩個陌生人的眼圈都紅了,兩個人住了好幾天才離開,因為雪崩了,路封了,誰也別想出去。而這樣的陌生人對於王海存夫婦來說,還真不陌生,這樣的人,每年都會遇上好多波,“這裏方圓多少裏都沒有人家,你總不能把他們拒之門外,讓他們凍死餓死在外麵。”王海存說。
“記不清換了多少位搭檔”
大雪崩之後,有那麼一段時間,王海存的心情一直不好,為了呼叫那兩個陌生人,他最終沒有時間把自家的大黑狗拉進屋子裏,狗被雪埋了,挖出來的時候,早就沒氣了。大黑狗和王海存的感情很好,陌生人來的時候會叫,偶爾山上跑下來的獨狼,它也從不畏懼,不止一次救過他,這不是王海存養的第一條狗,卻是感情最深的。
1991年,王海存20歲,一個偶然的機會,他來到了這個積雪站工作。
“我來這裏就是負責氣象觀測,那時候的氣象站設施沒有現在這麼完善,什麼都沒有,就一層鐵皮,頂是木板的,所以晚上加上火,燒爐子的熱氣從木板縫裏透出,白天起來窗戶上就是一層冰,每天早上拿個小榔頭把冰敲掉。”王海存說,“那時候冬天在零下35度左右,每天早上7點半就要起床去記溫度計,一天三次,雷打不動。”
新疆生態與地理研究所還是很人性化的,雖然工作簡單,但還是安排了另外一個小夥子和他一起守著站點,還允許他們養了一條狗。最初的生活讓王海存記憶猶新,因為那是一個夏天,周邊的山都是綠色的,深深地吸一口氣,感覺就是“天然氧吧”,看著這樣的美景,他情難自禁地樂了,甚至心底裏開始盤算,要用多久去把這周邊的一座座山全部攀爬。
但是沒過多久,同住的小夥子就不樂意了,因為這裏簡直就是“原始社會”。因為沒有電,天一黑,就要點上馬燈,沒有任何娛樂項目,天天四目相對,小夥子看著王海存,王海存看著他,卻又無話可說。這樣的日子沒有堅持多久,小夥子就辭職了。站裏在冬天派來了新人,新人來的第二天,因為大雪,路被封了,這一封就是1個多月,新來的人比之前的小夥子更加焦躁,因為這個季節,吃的隻有白菜和蘿卜,全身癢癢,卻沒有熱水洗澡,新人很是鬱悶,直嚷嚷著等到路解封,就要離開這裏,永不回來!最糟糕的是養的那一條狗,可能難以忍受冬天的寂寞和孤獨,麵對茫茫的白雪,似乎得了“抑鬱症”,見誰都咬。
沒過多久解封了,新來的同事走了,狗也被送了出去。而後站裏又派了新的同事,新的同事又走了,又來了新人……慢慢的,連王海存也記不住自己換了多少個搭檔,他隻記得自己在這裏一幹就是5年,沒有出過山,冬天沒有洗過澡,沒有回家看望自己的老母親。
就像《士兵突擊》裏的許三多一樣,王海存在外人看來,挺傻的,可他就是那麼執著,“雖然那時候我一個月就拿200塊錢,但是我就是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是對別人有幫助的,所以我就得堅持下去。”王海存說。
“13年沒見過媽媽了”
在這裏守了5年,25歲的王海存決定離開,他想趁著年輕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與站裏相比,繁華的城市無疑多姿多彩,收入也更加豐厚。漸漸地,積雪站在王海存腦海中淡化為閑暇時偶爾閃念的一抹記憶,他以為此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而幾年後的一個電話,讓他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