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榮宏君 一花一世界(2 / 3)

訪古問賢與大師向學交誼

喜好傳統文化,愛畫畫,愛讀書的榮宏君,在北京經過五六年的摔打磨練之後,腳下的路逐漸明晰。他畫畫兒,花鳥蟲魚,清新怡人。他寫詩歌,每每在北京文藝台朗誦;他寫文章,在北京晚報等報紙上發表。生活依舊貧窮,但已經沒有了初來北京的惶恐。

人們常說,你是誰,決定著你會遇到誰。1998年,在一位好心大姐的引薦下,他得以拜見來北京辦展覽的國畫大師關山月先生,關老建議:術業有專攻,你應該主攻一項。如醍醐灌頂,關老的一句話點醒了還在繪畫迷宮裏行走的榮宏君,選什麼呢?當然是梅花!梅之風骨,梅之堅韌,梅花與寒冷鬥豔爭奇,不也正是他人生的寫照嗎?

從此,以梅為主要繪畫題材的榮宏君開始了在藝術道路上的踽踽獨行。他從關梅入手,上溯元代王冕、明代陳淳、徐渭、揚州八怪之一的汪士慎,榮宏君如魚得水,刻苦研習,日漸成為京城畫界以梅擅長的青年畫家。

是誰說的呢?唯有願意為自己的夢想負責,人才能勇敢地決定自己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的崎嶇艱辛,都沒能阻止他追求藝術的腳步,還有什麼能難倒他呢?

在傳統文化中行走愈深,愈覺得自己需要學習的太多,好學的榮宏君開始訪古問賢。在名山大川中開拓胸襟,在人文古跡中追尋古意,更寶貴的學習則是與文史大家們的對話與交流。

“我似乎是與老先生們有緣。”榮宏君說:“與老先生們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題,每每與他們對談,就如同讀了很多本書,獲益匪淺。”

榮宏君與老先生們的緣分,可以寫成一本厚厚的書。自關山月關老之後,榮宏君又先後與史樹青,季羨林,任繼愈,周汝昌,黃苗子,王世襄,華君武,張仃,羅哲文……等等大師交誼頗深。

與史樹青多年相交,一直讓榮宏君感念,每每提及史老,榮宏君總是以“恩師”尊稱。他是在一次文物鑒定會場上第一次見到史樹青先生的,當時很多人拿著東西圍著讓史老鑒定,隻有他,是帶著問題求教的。第一次見麵,史樹青對好學的榮宏君就有了很好的印象。此後,榮宏君每每帶著問題登門拜訪史老,相熟之後,史樹青先生開始給榮宏君開書單,於是,榮宏君的文物鑒定從自我摸索開始走向係統學習。為答謝史老知遇之恩,榮宏君始終尊稱史老為“恩師”,“先生卻引蘇東坡和黃庭堅故例,謙稱我們的關係是‘師友之間’。”榮宏君感慨到:“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史老仙逝後,榮宏君寫了數篇文章回憶與老師共處的時光,近日,一本浸潤他多年心血的作品《文博大家史樹青》即將由上海三聯書店刊行。

與季羨林老先生的交往,始於季老對他畫作的提點。因與季先生在佛學上相談甚深,2008年,他向季老約稿,由老先生挑選中國佛教史上有重要影響的高僧大德的偈語或詩句,並以毛筆書法形式書錄,在老先生逝世之前,完成了35篇。之後,榮宏君特地花費一年時間,深入研讀高僧傳略和佛學典籍,參悟佛法義理,經曆重重艱辛,終於完成《季羨林說佛遺稿彙編》一書。

還有任繼愈的菏澤牡丹緣,去拜訪王世襄老先生,兜裏揣著不久前剛從垃圾站收回來的王世襄抄家清單,卻遵從文化老人黃苗子囑咐,萬不可在老先生麵前再提起這傷心事……與著名古建大師羅哲文先生一起策劃保護齊長城等活動……在與老先生們交誼的日子中,每一粒空氣中都飽滿著知識的晶瑩,而更為重要的收益是老先生們的諄諄教誨與語重心長的囑托。

“寫文章,一定要考據詳實,寫一千字的文字至少要查一萬字的資料”——史樹青先生對榮宏君說。

“要好好讀書,認真地讀!”任繼愈老先生對榮宏君說。

……

老人們句句教誨,榮宏君一一納入心頭。這一份份來自文化大家的肺腑之言,也讓他心頭湧起對中國文化傳承的責任,老一輩大家們很多已經離世作古,中國文化的博大燦爛壯闊由誰來傳承?中青年文化工作者要當仁不讓地挑起這個責任。文化擔當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潛心研究在藝術史中尋找文脈

近年來,榮宏君的梅花在收藏市場上廣受好評,北京、遼寧、山東、廣西等地都留下了他畫展盛況。他的作品《白梅》被人民大會堂收藏,他的畫作也頻頻成為中外友誼的見證,有的被當做國禮贈與國外領導人,有的被國外藏家收藏。2008年10月,中國青年代表團出訪德國時,他的大幅作品《梅》在德國總統府當著數百名中德青年代表的麵,被贈送給德國總統默克爾。2009年,榮宏君的畫作再次被當作禮物贈送給時任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日;2011年,他的作品又被企業家代表團帶到寶島台灣,贈與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今年10月4日至6日,“中韓友好節之中國書畫名家邀請展”榮宏君畫展又在美麗的韓國濟州島民俗自然史博物館開幕……一株梅承載著濃濃的中國傳統文化,漂洋過海,成為中國文化的載體,更多人得以了解梅的文化乃至中國五千年文明。

史樹青先生曾評價榮宏君的畫作:“宏君寫梅,遠溯宋元明,近取吳昌碩、關山月,得諸人之妙,成一家之風。其長鋒直寫,運筆如飛,濃淡飛白處見梅幹蒼勁,且喜用淡墨圈點白花。又以大紅朱砂點花,濃鬱鮮亮,此一法門,則為近代諸家之長。梅之入畫,以其品性寒傲、色澤冷豔,一如士子之孤傲幽獨、高格清標。觀宏君之梅,枝條峭拔,蕊朵昂然,鬥豔爭奇,堪可稱道。”可謂推崇。榮宏君的作品筆墨含蓄,蒼潤醇厚。他在博取各家之長的同時,重視自己內在的感受,以筆寫意傳誌。他的作品中一股濃濃的蒼古之意盎然筆墨外,可謂入古出新。“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這與他長期浸潤在中國傳統文化中不無關係。

近幾年來,榮宏君在有關文史的學術研究上也收獲頗豐。籍由自己多年收藏的信劄,作為史料楔子,如同拿著一根細若遊絲的金線,在近代文化史的宮殿中探步前行。他深記恩師史樹青的教誨,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要有出處,寫一千個字,要查一萬乃至十萬字的資料。因而,在寫作時,力求做到史料支持,資料互證。他抽絲剝繭般,一點點地捋,一線線地串,將散落在文化沙灘裏的粒粒珍珠綴成一條條美麗的項鏈,使其成為一個個完整的文化地標,而不是青煙一縷潰散於曆史的長河。

榮宏君泡圖書館,檢索資料,為了驗證某個說法或者細節,可能會坐著火車千裏迢迢去采訪經曆的當事人。一切的努力,隻是想用來試圖還原一個還未曾遠去,但已經模糊的曆史背影,“人不能忘記曆史。”榮宏君常常如是說。對曆史的敬畏,對已經遠去的文化大師們的追憶,對文化擔當的責任感,都是促使榮宏君投入完成這一項項費力工作的動力。那些幽穀回音裏的璀璨,那些逝去歲月裏的蒼涼,烙印在他的內心,也鑄刻在他的筆墨中。近年來,他先後出版了《世紀恩怨—徐悲鴻與劉海粟》、《煙雲儷鬆居—王世襄珍藏文物聚散實錄》、《季羨林說佛遺稿彙編》、《徐悲鴻與劉海粟》(增訂版)等諸多文史專著,為研究中國近代文化史填補了一個又一個空白。他的專著《文博大家史樹青》也即將由上海三聯書店出版發行。由於他在寫作上的勤奮,在2012年,他被吸納成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少年時代萌生於牛棚之中的那個美麗文學夢,終於得以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