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最美的風景,而我見過你(1 / 2)

回家後掏出手機,發現收到了陳子堯的一條短信:“到家後給我發個消息。”

我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喂?”

“我到家啦,謝謝你打車送我回來。”我靠在沙發上,語調輕快地對電話裏的人說。

“跟我說什麼謝啊,平安就好。”陳子堯在電話那頭笑了笑,“我快要下車了,電話先掛了吧。”

“嗯,注意安全,拜拜。”

剛按了掛機鍵,媽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喂,媽媽。”

“無音,吃飯了嗎?剛才跟誰打電話呢,給你打了兩次都占線。”

“今天下午跟陳子堯一起回初中校區看了看,然後一起吃了晚飯,剛剛他打電話問我到沒到家。媽媽你幾點回家啊?”

“哦,我在準備一些報到材料,今天麵試了一個新人。忙完就回去,太晚的話你就先睡吧。”

“好的,不要忙到太晚喔,回家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之後,我回到臥室,在那張周末計劃表上用紅筆check了最後一項,又在所有計劃的下方瀟灑地簽了一個“perfect”。

有計劃地度過周末,才不會讓上個周苦苦期待雙休的自己失望,才不會讓下個周在學校努力學習的自己遺憾。

最珍視的東西,人們往往最慎重。

我換好睡衣,把柔軟的棉被抖開,坐在床上讀周六從書店買回來的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手機音量調到適合讀書的分貝,打開樂庫,勾選到列表隨機播放。

播放的第一首歌曲,是阿妹的《我最親愛的》。

台燈的光暈十分溫柔,被窩被自己的體溫漸漸暖熱,村上春樹清麗自在的文字在素白的紙麵上流瀉。耳機裏的阿妹在深情地唱著自我糾結的百般掙紮,也溫暖,也感動。

“我最親愛的,你過得怎麼樣。沒我的日子,你別來無恙……”

思緒忽然飛離了麵前的書頁,回憶迷離中仿佛回到半個月前的某個晚上,我在街燈恍惚的校門口,問麵前笑容靜好的少年:“哪個恙?”

“別來無恙的恙。”

我摘掉耳機,掀開被子下床,去翻書桌下麵最底層的抽屜。

那個抽屜對於我的意義,不亞於吝嗇財主的私人金窖。我的個人物件安置在其它地方,叫存放;但安置在那個最底層的抽屜裏,就叫做珍藏。

我拉開那個抽屜,最上層有一張折疊的白色演草紙。伸展開來,是一紙的“許恙”。

青春裏總會有這樣一個或一些人,從在你的生命中出場時起,鎂光燈把他們的影子投在你的心底,你就再也不希望這場劇目散場。他們或許並沒有為你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然而他們對你的意義,在你尚且以為無所謂的時候,就早已重得千金不換。

或許偶爾你也會如我一樣,翻看著一些有關他們的物品,重溫著有他們參演的故事,思索著當初,究竟是什麼讓你如此動心。

你或許也會在一張平凡的紙上寫滿一個人的名字,使它變成一張不再平凡的紙;也會在對你而言無比珍貴的周末時光裏,想要去更加珍貴的與他初識的地方;也會因一句唱詞而無法抑製地想起一個名字,然後在回憶的拷打下捫心自問,自己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我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我知道,當自己這樣問自己的時候,腦海中的反複糾結隻是表象,其實心裏早已有了一個堅定的答案。

而大多數時候,我們不願意接受這個答案。

我和許恙不過隻有兩麵之交,這樣草率地喜歡上他,到底是什麼打動了我?是幹淨挺拔的外表,還是溫柔明朗的性格?是他懷抱滿天星並為它噴上圓潤水珠時的細膩,還是他背對墓碑坐在我身邊時那種神秘的憂傷?

我望著自己落在演草紙上的清秀字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

原來所謂的喜歡,就是不知所起卻義無反顧的動心。

我把那張演草紙重新折疊好,小心翼翼地再一次放回抽屜裏,然後回到床上蓋好被子,戴上耳機。

阿妹的聲音已經不在,正在隨機播放的是王菲的那首纏綿悱惻的《紅豆》。

“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我安安靜靜地聽著,這是媽媽喜歡的一首歌。林夕是我最喜歡的作詞人之一,在這首歌中他的筆鋒細膩纏綿,入骨的相思之情被碾成濃重的朱紅色作底,愁緒化作纖細的線條被勾勒得很淡,王菲彌散的嗓音把歌詞裏的濃濃淡淡融化在一起,唱絕了這場相思幽夢。

而我在想許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