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納蘭朔是納蘭兩姐妹的父親,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家族遭逢大難,若是至親之人再離去,想來更是雪上加霜,會精神崩潰。
林塵看著哭成淚人的小妮子,心裏也很不好受,這樣沉重的氣氛,周圍的屍體和猩紅的鮮血構成了一副讓人壓抑的畫麵。
他眼含憐惜,抬起手,輕輕擦拭掉小妮子眼角的淚水,將她頭埋入自己的下巴。
“妮子,哭吧,姐夫在。”
連他都是第一次經曆這種觸目驚心的殺戮,林塵感受著懷中妮子的身體在不斷瑟瑟發抖,像受傷的小鹿,心裏充斥著恐懼、害怕、驚惶。
他下巴摩挲著她柔軟的頭發,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眼睛裏寫滿了憐惜與心疼。
“嗚嗚,姐夫,求求你救救我爸爸。”
懷中的納蘭悠竹眼淚鼻涕橫流,濕潤了林塵胸前的衣裳,嗚嗚哭著。
近處,納蘭悠幽也美眸淒婉地看著他,眼角有淚痕未幹,說不出的淒豔與傷心。
從前的霸道美女總裁,在族人的屍體橫陳麵前,在見過鮮血淋漓的人禍之後,也沒了往日的冷靜與高貴,隻有訴說不盡的哀傷。
林塵望著她,她也望著他,一雙無奈、不忍,一雙期盼與悔意並存。
納蘭悠幽現在腦子很亂,不明白林塵那雙眼睛透露的意思。
終於,林塵低歎口氣,不敢看她。
同時,單手抬起,隔空對著地上奄奄一息的納蘭朔遙遙一指,藍色靈力在他指尖彙聚。
手指微微一抖,藍光倏地一下射入納蘭朔體內。
須臾數秒後,他手掌一收,不再輸入靈力。
他消耗自己一部分靈力,滋潤納蘭朔支離破碎的軀體,不過收效甚微,隻能延續幾口氣而已。
餘下的納蘭家族人都默默的看著,臉上都懷著一種緊張的期待。
為什麼叫緊張的期待。
納蘭朔是家主,是家族的主心骨,如果他倒下了,這個家族的主心骨就塌掉了。
而在這種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已心力交瘁的情況下,納蘭朔能否安然對其餘的人來說是一種信念支撐,也是一種絕境逢生的安慰。
可是,萬物生老病死皆有定數,不可能真能事事順心意。
林塵輸入靈力完畢後,原本倒在地上,眼睛微閉,奄奄一息的納蘭朔緩緩睜開了眼睛。
麵白如紙的臉色似乎紅潤了一些,恢複了一些氣色
一直注視著情況的餘下族人,見到家主睜開了眼睛,都心中放下了一顆石頭,驚惶還未散去的臉上帶著絲絲驚喜。
一旁,跪地將納蘭朔扶在懷裏的阮幽竹,在見到自己丈夫睜開眼後,哭成淚人的她,眼中含著淚花,閃爍過一陣驚喜。
淚中帶笑。
“朔哥,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你別擔心,林塵來了,他會救好你的。”
家主夫人阮幽竹此時言語有些語無倫次、手忙腳亂,不斷用手擦拭著納蘭朔嘴邊的血漬,以為自己最擔心的事不會發生,隻是眼角的淚就是控製不住。
可是,醒過來的納蘭朔很清楚自己的情況,自己體內筋脈盡斷,已經無力回天。
“你來了!”
納蘭朔睜開眼後,眼睛漸漸有了焦點,看到了林塵,開口出聲。
他臉色愈加紅潤,說話有了些中氣,不像是垂死之人的聲音氣息。
其他族人見狀心裏都高興、歡喜,以為林塵的手段能治療好家主。
可是林塵知道,納蘭朔如今的表現隻不過是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罷了。
林塵心中有些酸澀,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納蘭家遭此劫難,其中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也有納蘭家自己的宿命,林塵,臨走之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納蘭朔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說話有些急促,隻是分外鄭重。
“朔哥,你說什麼胡話,林塵會治好你的,他不是會法術的修真者嗎。林塵,你說句話呀。”
阮幽竹語氣發急,覺得納蘭朔在說胡話,說完,又滿是急切地看著林塵,此時眼中滿是擔驚受怕,失去丈夫的忐忑。
“爸,你不會有事的。”
納蘭悠幽麵色一驚,隨後慌亂地蹲跪在地,守在納蘭朔旁邊,語氣哽咽。
“姐夫,我爸怎麼了,不是已經好多了嘛。”
納蘭小妮子搭著哭腔,漂亮的星眸被水浸濕,看著林塵,寫著著急與忐忑。
納蘭家剩下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著林塵,眼睛、臉上寫滿了忐忑與急切。
可是,林塵卻什麼話也沒說,默然不語,神色哀傷。
他沉默了,便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