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提升?大貝勒的話太過危言聳聽了吧?”莽古爾泰鼓起腮幫子,臉上明顯不悅,“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是長時間訓練出來的,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得到大幅度的提高?”
皇太極見話題偏離了對嶽托的懲罰,心中暗自高興,“也許明軍的火器進步了,以前,我們可是沒少吃明軍火炮的苦,忽魯不是說,明軍攜帶了新式的火器嗎?”
莽古爾泰大手在案桌上一抹,差點將桌上的馬奶酒打翻,每次“八王議政”,他是唯一可以喝馬奶酒的人,這也是皇太極允許的。
“縱觀整個草原,戰鬥力最強的還是騎兵,火器隻是輔助,哪有什麼新式火器能滅了大金國的一旗之軍?”
眾人也覺得莽古爾泰說得有理,一時無言以對。
莽古爾泰見自己的話終於鎮住在場的各位貝勒,心中豪興大發:“我願意率正藍旗奪回廣寧。”
皇太極擺擺手:“三貝勒勇氣可嘉,先回去做好出兵的準備,待我的探子帶回具體的訊息之後,再商量用兵的事,今天的會議就到此,各位回去之後,也要關注廣寧的軍情變化。”
從大政殿出來,皇太極心事重重地回到清寧宮。
他進入書房,獨自坐在書桌前。
剛才多爾袞的話,雖然是在為嶽托開脫罪行,但皇太極暗自驚心,嶽托並不是一個懦弱的旗主,相反,他有勇有謀,曾經取得過多次戰鬥的勝利,為什麼這麼優秀的旗主,這次敗得這麼慘?
嶽托的罪行還在其次,如果明軍的戰鬥力真的提升到可怕的地步,他將如何應對?
寧遠、錦州和廣寧,都已經是大金國的土地,如果就這麼丟了,那大金國有沒有人將失地的罪過,算在自己的頭上?
阿敏、莽古爾泰會不會卷土重來,以失地為借口,再次威脅自己的大汗之位?
沒有來自前線的訊息,皇太極也找不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他將右臂支在書桌上,托著自己的腦袋,手指不斷地揉著額頭。
“吱呀!”書房的門被推開了。
中宮大福晉哲哲手裏端著一杯皇太極特別喜歡的香茗,緩緩進入書房。
“大汗怎麼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有什麼不順心的事?莫不是我們姐妹惹大汗生厭了?”
皇太極身體沒動,抬眼看著哲哲,雖然已經年近三十,但身材沒有任何臃腫,白皙的臉上依然像剛出水的蓮藕。
“大福晉多心了,我隻是在想一些政務上的問題。”
哲哲站在皇太極的身邊,臉上掛著祥和的微笑,永遠不喜不悲的樣子,“大汗,今晚讓布木布泰侍寢吧!這丫頭,又在埋怨自己未能為大汗懷上孩子了。”
皇太極心中有事,根本沒有心思去想侍寢的事,但哲哲的話,又讓他想起布木布泰,那個皮膚白得像雪花,摸起來軟得像貂皮,眼睛裏永遠含著溫順和乞求的小姑娘。
“好吧,你去安排吧!”皇太極不忍拒絕,也許晚上放鬆一下,自己的思路就會打開也說不定,就像他曾經奪取大汗之位時的前夜。
“是,那我就去安排了。”哲哲剛走到門口,又停住腳步,“大汗不是有一個全能的謀士嗎?如果遇上什麼不解的事,我們女人幫不上忙,大汗可以問問範文程。”
“範文程?”皇太極驚呼一聲,自己一時焦急,怎麼把範文程忘了?“立即傳範文程來見我。”
範文程的府邸在清寧宮左近的西海胡同,離清寧宮不過兩裏之遙,不一會兒,他就在宦官的指引下,來到皇太極的書房。
“草民範文程叩見大汗!”範文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皇太極叩了頭,他現在沒有官職,皇太極看重他,就收留在“汗之文館”,被稱為“書房官”,實際上隻是皇太極的私人顧問。
“先生快起來!”皇太極趕緊起身,扶了範文程一把,將他按到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宦官過來為範文程泡上香茗。
“這是從你們漢人處購得的上好毛峰,價格可不便宜,也不易買到,先生嚐嚐-------如果先生喜歡,我明日讓人給先生送兩包去。”皇太極自己也端起茶杯,一邊聞著毛峰散發出的清香,一邊小酌了一口,“這毛峰,真的不錯,光是打開茶杯時,散發出來的清香之氣,就讓人愛不釋口。”
“草民多謝大汗!”範文程學著皇太極的樣子,先聞後品,但他發現,這毛峰根本沒有洗過,是用熱水直接泡的,茶香中隱隱有一股澀澀的味道,“大汗突然找草民來,不是為了品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