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樓走後的當天傍晚,夭秋一人坐於房中,腦中還回憶著昨日葉詩樓的話。
“無論如何,你都是他的女兒。”
夭秋皺起了眉,使勁揉了揉腦袋,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紅豆連忙跟著起身,不解地詢問。
“見父親!”
葉家的書房算是整個葉家的禁地,除了葉文欽和葉詩樓無論誰都不許進入,就連打掃的丫鬟也無法進去,夭秋隻能站在門外,看著裏麵燭光奕奕,她卻沒有勇氣出聲。
紅豆站在一旁更是連一絲聲音也不敢發出,她隻能低著頭默默站在夭秋身後,思索著夭秋想幹什麼。
“父親,秋日夜寒,讓女兒為您加件衣吧。”
夭秋的突然出聲,讓紅豆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上一句話,看著夭秋堅定的眼神,她隻能轉過頭看著屋內,祈求著屋內的人能有所應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夭秋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可屋內終究沒有回應她的聲音。
“小姐,我們回去吧,您穿的這麼單薄,要是病了可怎麼辦……”紅豆看著有些微微發抖的夭秋,在一旁說著。
夭秋沒有說話,緊了緊懷中那件暗色披風,這是她第一次碰父親的衣物,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那人。
“父親……”
夭秋的話還沒有說完,書房的門悠悠地開了,葉文欽負手而立於門前,麵無表情的他,讓夭秋產生了怯意。
麵對這個父親她是怕的,從小到大在夭秋的印象中他從沒有一絲笑容,似乎每一次看見他時隻有冰冷的眼神,幼時,無論她如何頑劣,這位父親也沒有親自責備過她,隻是將她鎖進房門,輕則一兩月之久,重則半年。
父親不允許她寫字讀書,那她便學琴棋女紅,隻為能在一方麵變得優秀,能夠得到他的一絲讚揚,可當葉文欽冷著臉,在她麵前將那琴弦剪斷,將刺繡毀壞,將那棋子扔掉時,她絕望了。
從那日起她便從沒有將自己當做是這個人的女兒,可今日,她必須將心中的這根刺拔除,因為這是那個唯一會關心她,會偷偷教她寫字讀書,會與她嬉鬧的大哥,臨走時的要求。
她必須要記起,她還是他的女兒。
“父親,天涼了,加件衣吧。”
夭秋緊緊攥了攥手,便微笑著上前,將一直在懷中的披風輕輕披在那人身上後,便轉身而走。
“你在怕我?”
突然的聲音讓夭秋停下了腳步,她無法阻止自己顫抖的身子,僵硬地轉過身。
“父親,女兒不是怕,是敬畏。”
“你倒是聰明伶俐。”
“女兒不敢。”
“進來吧。為父有些事要讓你去做。”
夭秋詫異地看著葉文欽,一步都沒有邁出。
“你還在等什麼。”
“是……”
夭秋第一次走進這個她一早便想進入的地方,可進去後,裏麵的一切卻讓她傻眼。書房變得空蕩,獨留一張桌,和一燭台,原本該有的書畫此刻都不翼而飛,夭秋不敢詢問,隻能呆呆看著關上房門的葉文欽,慢慢走至桌前,執筆寫著什麼。
夭秋環顧四周,試圖能發現些什麼,可最終也隻能乖乖低頭。
“別找了,書畫都賣了。”
淡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葉文欽甚至沒有抬一下頭,便知曉夭秋此刻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
“這是我的決定,你無權過問。”
“那些書畫中,不止有一些是世間難尋之物,還有一些是您之作,甚至還有母親所留,女兒不解,父親為何要將此賣掉。”
“你到將書房中有些何物,探的清楚。”
“大哥曾悄悄帶我進來過。”
不知為何,夭秋不再害怕,更願意將心中隱瞞的一切都告知麵前的人,哪怕責備也好,隻要能與之多些交談,對她來說都是好的,都是不可多得的。
“既然是悄悄,為何要說出來。就不怕我責備你嗎。”
“責備?將女兒鎖在房中?我早已經習慣了,怎麼會怕。”
“這一次可不是鎖進房中這麼簡單。”
葉文欽寫完最後一字後,將他所寫之物裝進了早已準備好的信封中,伸手遞給了夭秋。
“這封信,替我送出去。”
夭秋接過信,那信封卻沒有名字。
“父親要送於誰。”
葉文欽沒有回答,隻是直直盯著夭秋,當夭秋對上他的眸時,他才恢複了以往的神情,可剛剛夭秋分明看見那眼中流露出的是不舍,是悔意。當夭秋以為自己看錯時,他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歸一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