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新東方讓我閃亮(3 / 3)

聽完這個讓我意外的回答,我突然開心起來。跳舞對我來說可能僅僅是一個秀,甚至是當上課久了活動下筋骨,竟然會給學生這樣的激勵作用,真是一舉多得的事。於是,懷著這樣的目的,我盡量在每個班最後一節課的時候,都給大家表演跳舞。

剛開始的時候,結課跳舞是種享受,可是過了一段時間,隨著上課任務越來越重,有時一天結束四個班,就要跳四遍!跳完以後,要馬不停蹄地開始下一個班的講課。於是,慢慢地,跳舞就變成了一種負擔甚至是折磨。

但是,我這樣堅持了兩年多。當時,很多學生知道了我跳舞的事情,都更加積積地來新東方學習——隻要能促進學習的方式,就是好的方式。大部分的失敗老師總是教條著、陳腐著,還總責怪學生不思進取不愛學習。當時,我的舞蹈秀幾乎成為了一種儀式,給每個班的結尾帶來一個升華的記憶。直到多年後,有學生在街上偶遇我,還興奮地向我展示當時錄在手機裏的視頻,並訴說在孤獨、無助時無數遍地看著那段視頻的故事。聽到這,我會覺得異常美好。當時,隻要我跳舞的音樂響起,很多別班的學生都會在外麵圍觀,甚至有過爬窗戶、騎在同學脖子上從窗戶裏看的盛況。有人會說這些孩子瘋了,而我卻覺得他們無比單純和善良,用不摻雜質的眼神來觀望這個世界。

鼓舞我堅持跳舞的,更是學生們的反饋:我所教授的學生大多是成年人,他們並不會幼稚地懷揣一顆獵奇的心態,而更多的是像第一個看我跳舞流淚的同學那樣,從我的舞蹈裏看到了更多的內容。每個班的最後,學生都要給老師評分——新東方老師的工資完全是依據學生們對老師的評分而來。評分時,大多數學生會給出評語或者意見。

每個班的評語裏都有人說“看哭了”,還有人說“你不是在跳舞,而是在講一個故事”。這些動人的評價讓我再累,都有跳舞的動力。在班上看過我跳舞的學生有近兩萬人,在這麼龐大的人群中,沒有任何一個在評語裏麵寫“你不該在上課跳舞”此類的評語,這就是當網上的負麵評價鋪天蓋地時,我卻完全不會在意的力量來源——我用我的方式給我的學生們以溫暖,他們反過來又給了我更多的支持和動力。他們作為我教學的直接受眾是最有資格去評判我的,網上那些看了一個三分鍾視頻就做出的判斷,我自然是絲毫不在意。

成人的世界終究交織著更多的複雜和傷害。很多老師看到我的豔舞視頻火了,就以為我隻是靠跳舞來征服學生。於是,一時間,跳舞的老師如雨後的山間蘑菇一樣,蹭蹭地冒了出來。前一天,新東方還隻有我一個人在跳舞;後一天,網上就充斥著各個新東方老師的跳舞視頻,名字光怪陸離、水平良莠不齊,仿佛新東方已經變成舞蹈學院一般。之後,更多的批評像水漫金山一般潮湧而來,甚至離開新東方自立門戶的一位大師在自己的博客上整理出了一堆新東方老師跳舞的視頻,取名為《看,這就是為什麼我離開新東方》。

這下,新東方的大佬們不淡定了。他們唯恐自己建立起來的新東方美名就這樣被我們這些跳舞的人給逼跳樓了,於是,一道“禁舞令”立刻頒下,任何在課堂上跳舞的老師,立刻開除。

說實話,我非常理解這個決定,並沒有任何異議地去遵守。畢竟,眾口鑠金,我又有什麼資格去用自己的開心和收獲去給老俞他們拚搏了十餘年的事業和品牌蒙上任何一絲灰塵呢?

隻是,可惜,那些因為我的舞蹈而傳遞的激勵,無法溫暖更多學生了。

不過,放心,我會用更精彩的內容和故事,去傳遞更豐富、深刻的力量。

我和“快樂大本營”的緣分h

讓我更迅速成為新東方“頭牌”的重要原因,我不得不說是因為我多次出現在“快樂大本營”的舞台上。“快樂大本營”是我的吉祥物,正是因為它,很多朋友認識我,關注我,而且從我這裏知道了一些學英語的新思維和快樂的方法。

我上“快樂大本營”,是非常機緣巧合的事兒。

還記得2008年暑假的開始,那時我正在為考GMAT而努力。我當時已經對在新東方教書覺得有些厭煩——每天重複著差不多的課程,該得到的榮譽和名氣都已經差不多得到了。這樣下去,我並不會有太大提升,而自己的陽氣也被學生們慢慢吸走,直到變成幹屍。

於是我那幾個月天天都出沒在圖書館自習室,非常開心、純淨,每天不用去想跟誰吃飯、去哪兒玩的問題,連手機都不帶在身上。那時的我仿佛回到了大一背單詞的時光,覺得日子像山間的泉水一般,歡快而剔透。工作後才發現,能夠自由支配時間去做想做的事兒,讀想讀的書,真是無比自由的一件事。

考完試的當天,我晃到學校,準備看一看即將揮別的地方。剛走進辦公室,就有一個老師對我說:“思思你來得正好,‘快樂大本營’的導演在你辦公室找你呢!”後來我才得知,“大本營”那時想錄一期奧運特別節目,要請幾個有名有特色的英語老師。他們到我們學校來找老師,麵試了幾個老師,都覺得沒有達到他們期望的效果,於是他們翻了翻我們學校的年曆,那上麵都是主幹老師的照片,作為主幹的核心,我自然也在上麵。據他們說,翻到我那頁的時候,他們對旁邊的老師說:“這個老師在哪?他一定合適!”

我必須臭美地說,這就是特別的氣質,沒辦法遮掩。

於是,我順利地錄了那期節目。

很多人會問我,錄一期“快樂大本營”能有多少錢。我說沒有錢的時候,很多人都不能理解。這就又回到了我前麵說的問題,錢算什麼,平台才最重要。正是我不在乎錢的問題,所以錄了那期節目。那期節目最後被送選參展,得到了“2008年亞洲娛樂節目大獎金獎”。

做為一分子的我,那種喜悅和自豪自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

關鍵是,我後來得到了很多錄節目的機會。從湖南到浙江、江蘇、福建,甚至是央視,其中大部分節目都是有報酬的,雖然不高,但我接觸到了各類媒體精英、主持人,他們的才華、努力、思維,是我出再多錢都學不到的。

同時,我作為教師的名氣也直線上升。我帶過的家教,都是4位數一小時起,而做過的企業培訓,最高拿到過5位數一小時。幾年前,我還在拿著25塊一小時的課酬,在一個小學校裏默默無聞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開始上節目不要錢,是為了後麵可以賺到更多錢,這隻是一個自然而然的結果。有了平台和機會,我們就應該無比珍惜、努力付出,這樣,我們才能迅速地看到那些努力的種子,會結出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實。

當然,當我們還沒有機會時,也不要埋怨或憤世嫉俗。其實並不存在機會太少,或是機會還沒有到的情況,而是你的高度能否匹配那個空間裏已經存在的機會。比如說,我剛大一,英語還不好,其實北京新東方已經存在了,難道我可以去教書?而現在,給你一個舞台,讓你一個人在上麵抓住所有人的注意,讓他們開心之餘還能有收獲,你能否做到?

所以,我們沒有機會時,應該開心地覺得,那是機會在給我們時間準備,讓我們茁壯成長、強健肌肉。這樣,當我們夠得著那些機會的時候,才能好好表現,努力綻放,讓它覺得,等待了我們那麼長時間原來是值得的。

學生們給我愛和力量i

常有人問我說,在新東方獲得了什麼。

滿意的職業?豐厚的薪水?欣賞的目光?優秀的同事?無數的名牌?

這些固然都是這份職業賦予我的、讓我倍感幸運的收獲。當我的同學們還在爭執Lee和Levi’s誰才是世界頂級牛仔品牌的時候,我已經對CK都不看一眼,直接無視它而走進對麵的D&G穿走剛上架的最新海報款;當很多小年輕還覺得G-STAR是身份象征的時候,我就已經天天從LV換到Gucci再換到Prada,讓學生們對我又愛又恨了;當很多白領們天天為了搶的士而廝打成一片的時候,我已經開著雙門的奔馳跑車,用轟鳴聲跟他們說Bye-bye了。是啊,我突然窮人乍富、小人得誌了,我就那麼自然和心安理得地享有著這一切,仿佛我小時候在周家村的生活隻是前世,又好像初高中被同學排擠的場景隻是夢境一般。可是,這一切就這麼踏實又迅速地到來,我一下從天天不洗臉、不刷牙就背單詞的大一學生,變成了被N多人批鬥的“暴發戶”。

網上對我的抨擊聲立刻如蜘蛛網般層層疊疊。“炫富”、“拜金”、“膚淺”等詞彙已經是很客氣的形容。當然,我一如既往地不在乎。他們不會看見,我在不用上課、不用錄節目的時候仍然像大一一樣,臉也不洗、牙都忘刷地就開始忙一天的事情。而隻要一上課,我就會讓自己閃閃惹人愛起來。因為,我想向我親愛的學生們展現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人通過自己的努力迅速地改變和改善自己的可能性。我希望他們不要覺得,知識越來越多卻不能給自己帶來實際的改善,那樣的成長該多沒有盼頭。

不管我是跳舞還是穿名牌,我都可以厚顏無恥地說是為了我的學生們。因為,實際上他們才給了我更多的愛和力量。那份簡單又濃稠的愛,可以讓我一直懷揣著年輕的心態和激情的力量去不懈地堅持。在很多時候,與其說是我激勵了學生,不如說是他們更大地激勵了我,從而讓我有更堅定的力量去給予他們更多的東西,精神抑或知識。

平常在教學區或路上,經常會看到學生跟我打完招呼後就或激動或害羞的表情;課間課後,時常會有學生裝作不經意地走到講台上來訴說對我上課的喜愛;經常我一咳嗽後,第二節課講台上就會放數盒喉糖、微博上就會有無數關心;每次考試成績發布時,我的人人網公共主頁和新浪微博上就會有無盡地感謝和喜悅的分享。甚至有一次,我看到有學生課桌上擺了DQ冰激淩,我隨口說:“我也想吃DQ了。”第二天我一進教室,講台上就擺了12杯DQ,他們還縱容我邊上課邊吃,最後我不得不拉肚子三天不止……

我有時候會惶恐:畢竟,萍水相逢,十幾個小時的課程,我,何德何能?我,何其幸運。

我想到2008年的暑假,在一個四級班上發生的故事。寒暑假對於新東方老師來說就像生孩子一般痛楚,又長又不幹脆。你能想象連續45天每天上課10個小時是什麼感覺麼?所以,親愛的大家,千萬不要覺得一天背3個小時單詞是不可能的任務,那用一句流行的廣告語叫做,So easy!

我經常看到其他同事在下課十分鍾都抓緊時間補覺的慘況,那一張張小臉,白得跟剛獻了三次血一樣;我常常聽到早上還清脆洪亮的嗓音,到晚上經過了一天的吼叫後已經沙啞得可以去給伏地魔配音;我自己常常在兩節課的間隙,要在半個小時內從一個校區趕到另一個校區——它們在一個城市的兩端,中間還隔著湘江。為了能上課有精神,我在那途中要邊開車邊補充能量:我要在中間消滅一個蘋果、一杯黃桃,隻要一到紅燈的時候,就開始狂吃狂啃……所以,哪怕有一天不做新東方老師了,我們這幫老師都可以做無證導遊、情報特工和黑車司機,絕不怕失業。

在那個暑假的後半段,我已經殘喘著、支撐著最後一點力氣,陪那些可愛又可憐的孩子們鏖戰英語、挑戰青春。有一天下課時,我跟往常一樣,急忙躲進教師休息室準備恢複元氣。突然,有個學生在我身後叫了一句:“Romeo!”我極不情願地轉過頭來,看到一個小男生,於是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勉強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看到了一個“男生”,那時,就算看到一個大美女我也不可能兩眼放光,因為,累到那個境地時,我有時候連自己的性別都不記得了,又安能辨他是雌雄。

那個小男生似乎沒有看出我的勉強,擺出一副饒有興致要跟我聊的架勢。他說:“我覺得我們好有緣的,我奶奶也生了11個兒子!

我爸也是老九!”他眼神中投射出真心的欣喜。“哦!嗬嗬!”我敷衍道。

其實,在下課的時候我並不太熱心於跟學生聊天,這並不是因為我拽或者大牌,我必須要為下一場戰鬥留出精神來。所以,一般來說“哦”或者“嗬嗬”都是令學生知難而退的絕佳咒語。而當我用出“哦!嗬嗬!”

這樣雙倍拒絕的咒語的時候,大部分來找我聊天的學生應該都會立刻逃之夭夭。

“我爸也跟你爸一樣,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我們家變好了!”小男生繼續樂嗬嗬地說。我不禁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個堅強的孩子,想看清楚他是有多麼的不懂世故不通人情。“所以你講課我特別有感觸,你知道不!我……”我開始覺得天旋地轉,頭暈胸悶,有種“意外懷孕怎麼辦”的酸楚。我有種孫悟空看著師傅念緊箍咒的感覺,已經頭痛欲裂、魂飛魄散了。

“今天是七夕情人節呢!”他突然話題一轉。我也回過神來,警惕地望著他,尋思,情人節,他來找我搭訕,莫不是……“看你上課那麼累,我晚上下課給你買些吃的吧!”他繼續輕快地自說自話,“你等我哦!好好休息吧!”然後他轉身就走了。我頓時覺得甚是有趣,一個人莫名地對你好時,你雖然可能會覺得有些突兀,但是更多的是欣慰。

不過,平常這類欣慰也不算少見,我也就沒太放心上,往沙發上一倒,昏睡過去了。

終於在夢與醒交織往複後,我又掙紮完了一天的課程。終於,我可以短暫地駕鶴西歸了。“Romeo!”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我準備騎到我的“鶴”上的時候叫住了我。我循聲而去,看到一張單純的小男生的臉,幾個夢前的場景突然湧現。隻見他手裏提著四五碗不同的東西,又看不清是什麼,向我快步踱來。“這是給你買的!你趕快吃了恢複下體力咯!”我看著一堆吃的,小感動的情緒呼嘯而出。“這些是啥?”

我不禁問。“甜品!吃了補充能量的!”我看著他單純又明亮的眼神,繼續問:“為什麼買這麼多種啊!”他笑吟吟地說:“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哪一種啊,就買了幾樣!你嚐下哪個最好吃!”我翻看著他手裏拎著的各種吃的,辨認出有雙皮奶、紅豆冰、木瓜燉雪蛤……“我吃木瓜有什麼用?”我沒好氣地望著他。“嗬嗬,吃唄,總有營養啊!”他大概沒有聽懂我的意思,傻嗬嗬地回答。我認真地說了句“謝謝”,帶著那些食物走了。

第二天下課,那個小男生又來找我,一開口就問:“你都吃了不?哪個最好吃啊?”我興致比昨天好了許多,答:“有兩個昨晚吃不下,早上吃就變味了!”他說了聲:“沒事!”轉身就走了。我覺得有些莫名,也覺得有些開心。沒過多久,他又回來了,手上還拿著兩碗甜品,說:“你再嚐嚐,看哪個更好,我就以後每天幫你買那種!”我感激地看著他,畢竟,我們在每天上課的中間都隻能吃盒飯來充饑,現在能嚐到這樣美好的甜品,對於我來說真是一大樂事。於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就把兩碗甜品給喝幹了。“怎麼樣,哪個更好?”隻見他一直在期待地望著我。“你家是開甜品店的吧!”我忍不住笑了。“沒有啦!我是覺得你上課真的很辛苦!”他撓撓後腦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

“我覺得這個真不錯!”我不再調侃他,揚了揚一隻手裏的空碗。“好!那我每天都幫你買這個啊!”他立刻明媚起來,仿佛解開了一道心中暗藏已久的謎團,然後雀躍地走開了。

第二天,那個班就結課了。

……

下課以後,我照例無精打采地走到休息室,途中還憧憬聽到前兩天那樣天真又清亮的“Romeo!”,然後轉身去對那張年輕的臉龐認真地給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可是,一路上都寂靜無比,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這個盛夏給蒸發殆盡。我有氣無力地推開休息室的門,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隻見桌上擺滿了各種食物,那個純真的小男生坐在沙發上,憨厚地笑著,對我說:“Romeo,我給你送東西來了!我們班結課了,以後我就天天給你買飯啊!”

我被這個景象結結實實地感動了,然後撲向了那堆花紅柳綠的食物。接近時才發現,那種類豐富得跟招待慈禧太後一般,有甜品、水果、開胃菜、包點、主食,豐富得可以讓豬食覺得自己是減肥餐。我熱淚盈眶地開始消滅它們,好像一個牢獄十年的死刑犯踏上歸路前的最後一餐一般。也許你不能理解,在那麼重負的課程下,能吃到一頓多樣又美味的飯菜的驚喜,絕對不低於在撒哈拉沙漠裏突然看到了一箱“依雲”的幸福。

“你做我崽(注:兒子)吧!”我邊嚼邊對他說,“叫幹爹!”我看到他被我一貫的玩笑風格嚇到後,繼續恫嚇他,“你對你爹才會這麼好吧!所以我做你幹爹好啦!”我調侃著。

“我對我爹也沒那麼關心啦……”他喃喃道,“我看你們真的太辛苦了!你不用擔心咯,以後飯就包在我身上了!”他樂嗬嗬地說。

“多少錢?”我看著這麼多吃的,不禁為自己的錢包憂慮起來。

“不用你出啦!我給你買的!”他隨意地說。

“你們家果然是甜品界的大亨啊!富二代啊你!”然後是一堆沒心沒肺的笑聲。

那以後,他果然天天幫我買好午飯和晚飯,而且每天換著法兒更新品種和口味。停!請不要有曖昧和複雜的揣度。請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純粹的不摻雜任何目的的感情存在。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不僅會給我買好飯,還會計算好我下課的時間,提前把飯打開散散熱氣,這樣我一下課就能吃到溫度適當的餐點。看到我進休息室時,他就會把一次性的筷子包裝拆開,把上麵的木屑刮幹淨,遞到我手裏說:“吃吧。”等我吃了幾口以後,他又會把勺子遞到我手裏,把湯推過來說:“喝吧。”那架勢,仿佛我真的是他幹爹一樣,而且是那種人之將死、四體不勤的幹爹。更可怕的是,我們有時候出去吃飯,他甚至會把蝦的殼剝掉,或者雞翅的骨頭剃掉以後,把純肉放到我碟子裏,依然漫不經心地說:“吃吧。”好吧,我承認我的描述隻會讓人有更多的遐想,可是,人間有真情啊!

“你為什麼上課的時候一直托著下巴,露出牙齒對我傻笑啊,我有那麼迷人麼?”有次在吃飯的時候我問他。

“嘿嘿,不是啊!”他笑得很尷尬。

“那是什麼?”我反問。

“因為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就覺得你有趣!”他坦承地說。

“什麼?”我不解地問。

“我從小是練體操的,高中時候還得了長沙市跳馬的冠軍,還是國家運動員呢!”他有點得意地說。

“所以呢?”我有點吃驚。

“所以小時候就沒怎麼學過文化課,英語是一竅不通!”他轉喜為憂,我也一時接不上話,“雖然你上課講的知識我沒太聽懂,不過我突然覺得英語很有趣!而且你講的那些奮鬥的道理我聽了覺得很爽!所以我現在要決定好好學英語了!”他過往單純的眼神中分明折射出一種奇異又堅毅的光芒。

從那以後,他每天除了給我送飯之外就是在背單詞。半夜,經常兩三點的時候,他會因為想到一個很難的單詞的記憶方法,而興奮地打電話跟我分享。開學以後,他去外地讀大學了,但是每天我看他的博客時,都會發現他在淩晨三四點更新了博客,而且是全英文的博客:從開始簡單的詞,支離破碎的句子,到後來整篇的高級詞彙,以及複雜的句子。他甚至在半夜給我打電話說,他背單詞背到流鼻血……

其實,他家境殷實,住著一幢五層樓的別墅,父親有幾個廠。可是,他給我買飯的錢完全不是找父母索要,而是自己代理了一個體操鞋品牌,努力賺來。就這樣,他大學四年沒有管家裏要過一分錢。

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隻用了一年的時間,從2008年隻懂英語是English的一個體育生,到2009年的暑假時,他已經在一個英語學校教雅思詞彙了。

這就是我作為新東方老師最大的收獲。從我的學生身上,我被激勵了更多,他們讓我相信就算世界再複雜,也有無數單純和善良的靈魂;就算世風充斥著再多墮落和負麵的情緒,那些年輕的、勇敢的心也會創造奇跡、開天辟地。

我很幸運,我是這一切的見證者。

我堅信,你會創造下一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