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3)

太監:“這、這?……你們和尚還吃酒肉?”

薛懷義衝上去,一把抓住太監,一拳頭過去,立即把太監的眼睛打出血了,又打,再打……

太監掙紮:“救命啦!救命啦!”

禦林軍士兵提刀衝了進來,薛懷義才住了手。禦林軍:“你和尚怎麼打人了?”

薛懷義:“拿酒肉來。貧僧無酒無肉,不進食。”

禦林軍:“你是禦前禪師,找聖母神皇要去。”

薛懷義:“你當我不敢嗎?”

武皇後寢宮餐廳,武則天已經在這裏等待了,薛懷義走了進來。

這時,十二個宮女端出皇家的十二道菜來,放在餐桌上,薛懷義眼睛都放光了。最後一個宮女端出一壺酒。

武則天自己坐下:“我陪禪師喝酒吧。……這十二道菜,禪師滿意了嗎?”

薛懷義坐下:“滿意。還行。”

宮女給薛懷義斟上酒,他一口幹了。武則天沒有嫌他粗俗,反而欣賞般的笑笑。宮女又給薛懷義斟酒。薛懷義用手抓起一隻烤雞,扯來雞腿吃著。

武則天笑了:“你這個人,確實挺有趣的。”

薛懷義:“娘娘是天仙一樣的人,不嫌棄貧僧的粗俗,貧僧實在感激不盡。”

武則天盯著薛懷義:“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薛懷義笑:“想知道啊,娘娘說來聽聽。”

武則天:“因為你真實,你在我麵前從來不裝,我喜歡你這樣的人。”

薛懷義:“哈,我明白了,娘娘在朝廷上跟大臣們鉤心鬥角,累了,跟我這個賣膏藥出身的人,犯不著鬥心眼……”

武則天:“對,在你麵前,我什麼也不是,就是一個女人。”

薛懷義:“那最好了,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薛懷義說著,放下酒杯,過來拉住了武則天:“走吧,娘娘。”

武則天笑了:“去哪兒啊?”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還能去哪兒啊?哈哈。”薛懷義說完和武則天相擁在一起。

自薛懷義進宮以後,武則天越發顯得年輕,神采奕奕。武則天走進政務殿,拿起奏本看起來。上官婉兒站在一邊支支吾吾:“……嘿……唔……”

武則天:“上官大人,有話說吧。”

上官婉兒:“那微臣鬥膽說了。”

武則天:“還要鬥膽嗎?你的膽還小啊?說。”

上官婉兒:“娘娘跟禦前禪師……禪師……”

武則天:“偷情一事?”

上官婉兒:“嗯,朝堂的大臣都知之了;大臣知之,則皇城三省六部的多少官員亦知之;三省六部的官員知之,則洛陽府和地方官員亦知之;洛陽府和地方官員知之;那,離全國臣民知之的日子就不遠了!”

武則天淡然一笑:“知之就知之唄。”

上官婉兒:“娘娘這是何苦呢?這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天下人……”

武則天鏗鏘:“娘娘就要天下人知之!”

上官婉兒驚呆:“啊?”

武則天笑了:“你驚訝什麼呀?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我們女人為什麼就不能有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

上官婉兒:“那……娘娘是真的喜歡他?”

武則天擺擺手:“這個男人可能並不怎麼樣,甚至在有些人的眼裏是個無賴,但我覺得他很真實。他粗俗、低下,但他很真實,婉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上官婉兒搖搖頭:“臣還是不明白……”

武則天:“你沒親身經曆過我這樣的生生死死,你不會明白的,我曾經是那樣愛先皇,但愛是一把雙刃劍,它會把自己傷得鮮血淋漓的。”

上官婉兒:“所以娘娘現在隻要男人,不要愛?”

武則天笑了,笑得有點淒楚:“應該說,我現在隻要快樂,男人太複雜了,他不會帶給你快樂,因為他會向你要更多的東西。”

洛陽宮南門,薛懷義騎著馬跑來,被把守端門的禦林軍士兵攔住。

“走開。”薛懷義一馬鞭打在這個禦林軍士兵的身上,驅馬奔進。一群禦林軍士兵提刀追來:“抓住他!抓住他!抓和尚……”

武承嗣看見了,趕忙跑過來,阻止禦林軍士兵:“不要放肆!這是禦前禪師。”薛懷義勒住馬頭大笑。禦林軍士兵這才不悅地回去了。

武承嗣:“禪師騎馬,要到哪兒去呢?”

薛懷義:“本師要去乾元殿做法事。”

武承嗣:“大禪師走錯門了,這南門是專門給宰相們走的。”

薛懷義惱了:“武宰相是不是覺得本師該從這南門滾出去啊?”

武承嗣點頭哈腰道:“哪裏哪裏,大禪師哪裏去不得!來,我給大禪師牽馬吧。”

薛懷義:“那,有勞武宰相了。”

武承嗣:“沒是,沒事,為大禪師牽馬,是本官的榮幸!”

薛懷義笑逐顏開:“那行。武大人牽著嗎,帶本禪師在這洛陽宮遛一圈吧。本禪師也不熟悉這洛陽宮的道兒,你帶我遛一圈,一圈就熟悉了。”

武承嗣:“行,行,那就遛一圈。”

武承嗣替薛懷義牽著馬,在宮中甬道徐徐行來。來往的官員愣愣地、驚訝地看著堂堂宰相現在替和尚牽馬,但人人沉默,心裏接受不了的也隻是搖搖頭。

有許多來往的低級官員跑到宮道上來,主動地給薛懷義作揖、請安。薛懷義洋洋得意,回禮:“阿彌陀佛。”又一撥低級官員奔來:“大禪師吉祥!”薛懷義得意非常:“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保佑你們,步步高升,榮華富貴。”這些低級官員非常的欣喜:“謝禪師吉言。”

薛懷義:“好了,武宰相,老牽著也不是個事兒,我自己打馬遛吧。駕!”馬尾巴一甩,甩在了武承嗣的臉上,把武承嗣的官帽甩歪了。薛懷義騎馬奔去,在洛陽宮奔了一圈,奔出宮門。

薛懷義騎馬又奔出了皇宮的南門,宰相蘇良嗣的馬隊正好在這時到了。薛懷義趕緊收住馬頭。蘇良嗣騎在馬上狠狠地盯著薛懷義,薛懷義也傲慢地盯著蘇良嗣。

蘇良嗣:“讓開!”

薛懷義:“你讓開!”

蘇良嗣:“哪來的和尚,竟敢騎馬從南門進出,沒宮規了嗎?”

薛懷義:“你是什麼官啊,啊?武宰相都給我牽馬,你也下來,替本禪師牽馬,遛一圈。”

蘇良嗣一揮手:“揍他。”

騎馬的侍衛們紛紛下馬來,衝向了薛懷義,薛懷義也跳下馬來迎戰。雙方拳打腳踢。薛懷義使出渾身功夫,撂倒幾個侍衛,但寡不敵眾,漸漸被侍衛們占了上風,被侍衛們打倒地上。

蘇良嗣:“踢他,踢這個野和尚!”薛懷義剛起來,有侍衛就往薛懷義的下身踢去。薛懷義痛苦喊叫,倒在地上,忙捂住下身。侍衛們又把薛懷義一頓痛打,踢他的下身。

薛懷義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大喊:“本禪師稟報太後娘娘,你們不得好死啊……”

蘇良嗣更怒:“拖起來,掌嘴!”侍衛們上前,把薛懷義拖起來,輪流揍他耳光。隻見劈劈啪啪一陣響,薛懷義的兩腮被打得血紅。

薛懷義滿臉是血,惡狠狠地盯著蘇良嗣。蘇良嗣對侍衛們一招手:“把這個和尚扔出宮去。”侍衛們上來,推推搡搡著,抬起薛懷義,撲通一聲扔到宮門外麵。薛懷義被扔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他處處受傷,想爬起來卻又癱在了地上。蘇良嗣帶著侍衛們威風凜凜地走了。

薛懷義哭喊著跑進武則天寢宮,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武則天端坐龍鳳椅上,質問道:“聽說,昨天有宰相在南門著人打了禦前禪師薛懷義,這個薛禪師走錯門了,應該教訓他,但我不知道你們哪個宰相令侍衛打他的呀?”

蘇良嗣挺身而出:“是臣。”

武則天:“啊呀,蘇宰相的侍衛也下手重了點吧,把人家打得都起不了床了。”

蘇良嗣:“臣回去責罰侍衛就是了。”

武則天笑了:“蘇愛卿這樣說了,那這事就過去了吧。”

蘇良嗣卻又上前一步:“娘娘,臣還有事要奏。”

武則天:“說。”

蘇良嗣:“薛懷義雖為禦前禪師,但他一個和尚,公然出入宮苑,這實在是荒唐之至啊!”

武則天一凜,拉下臉來:“蘇愛卿,你一個宰相,怎麼管起宮裏的事來了?”

上官婉兒和眾大臣都緊張起來,看看武則天,又看看蘇良嗣。蘇良嗣卻不依不饒:“臣建議,如娘娘非要薛懷義做禦前禪師,那就先讓薛懷義做個太監……”

武則天大吃一驚:“太監?”

蘇良嗣:“對,唯有讓薛懷義做了太監,才不至於玷汙宮女們的貞潔啊!”

武則天簡直哭笑不得:“這……這……”

蘇良嗣:“太後娘娘,不可讓這和尚穢亂後宮啊!”

武則天勃然變色,霍地站了起來,就要發作。上官婉兒和眾大臣都緊張極了,眼巴巴看著武則天。蘇良嗣卻極為鎮定,微微笑著,似乎就在等武則天下旨殺他。終於,武則天的目光與蘇良嗣相碰,武則天目露殺氣,突然,武則天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良嗣和眾大臣都被她笑得發呆。武則天瀟灑地揮揮手:“哦,蘇愛卿說的事,容我再想想吧。你們都是朝廷的忠臣,還是說點天下大事吧,啊?”

蘇良嗣無奈:“是,臣遵旨。”

眾大臣這才鬆了口氣,但也有人很是惆悵和失望。

武則天:“今日我高興了,就考考眾愛卿,為什麼這人啦,要有兩隻眼睛呢?都想想,想想。”

眾大臣木愣愣的做思考狀。

武則天:“武承嗣,你想好了嗎?這人,怎麼有兩隻眼睛,一隻不行嗎?三隻不行嗎?偏偏就兩隻眼睛呢?”

武承嗣:“臣以為這樣長得好看。”

武則天:“哦。……武三思,你說說,為什麼?”

武三思:“兩隻眼睛看得明亮、清楚。”

武則天含笑搖頭:“武攸暨,你說說。”

武攸暨:“臣愚鈍,不知也。”

武則天:“那我告訴你們,兩隻眼睛,有時候,是讓你開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照樣的看得見,走得路。你們文官,應該讀過《晏子春秋》吧?裏麵有句話說得多好啊!‘星之昭昭,不若月之曀曀。’什麼都看清了,都明白了,不祥之兆啊!”

蘇良嗣還想再說什麼,卻終於沒說出來。

武則天款款說來:“該看的看,不該看的就不要看。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就不必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可是孔老夫子說的……”武則天說到這兒,臉色一板,聲色俱厲:“這也是為臣之道也!”

上官婉兒思量般的看武則天。

群臣:“太後娘娘英明,太後娘娘英明!”武則天這才溫文爾雅地笑起來。

揚州某密室內,徐敬業等人又在密謀。

魏思溫:“我們在揚州,既沒兵馬,也無當地官吏相助,就我們幾個落泊、潦倒,對武氏恨之入骨之人,但我們隻要用好計謀,完全可以在一兩天內召集起數萬人馬。”

唐之奇:“什麼計謀這麼神啊?”

魏思溫:“我們先從揚州長史陳敬之身上下手。”

徐敬猷:“對,我們要占領揚州,必先除去這個陳敬之。”

魏思溫:“薛禦史來揚州,不是要查驗是誰想謀反嗎?我已安排了一個人,讓他誣告陳敬之謀反。”

徐敬業:“這樣一來,薛禦史就可行使監察禦史的權力,堂而皇之地把陳敬之逮捕入獄。”

駱賓王:“好,太好了,抓了陳敬之,揚州就群龍無首了,我們——”

魏思溫:“我還有一著妙計呢,嘿嘿。”

駱賓王:“什麼妙計?魏大哥說來聽聽。”

魏思溫招招手,眾人都湊過去,聽魏思溫輕聲說著什麼,都連連點頭。

毫不知情的揚州長史陳敬之就這樣被薛仲璋以謀反的罪名帶走。密奏也很快呈到了武則天的手中。武則天看著密奏,微微一凜:“揚州長史陳敬之謀反?”

上官婉兒也吃了一驚:“娘娘,這是揚州來的密奏嗎?”

武則天:“是啊,揚州的密奏到了,薛仲璋既然把陳敬之下了獄,為何不向朝廷稟報實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