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溫拍開他錮住自己下巴的手，慍怒地瞪他：“就許你設計我，不許我報複下你了？覡大人可真是好金貴的主。怎麼，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把那些樹根藤條全部召出來往我身上招呼了？來呀，可別心軟，反正我差點害死你了……”
他哭笑不得：“看看，一惱了你就亂說話，我怎麼會打你了。況且哪次切磋我贏了你，你這麼厲害還怕人打你？嗯？怎麼臉又紅了……”
她再次拍開他的手：“被你氣的！你明明知道我每次都說不過你，你還要說話來氣我，我要被你氣死了！”
如驍笑了好一陣子，然後又將手伸出去拉她，感覺到她想繼續走了才邁開步子。
就這樣，兩人一路吵一路鬧，不知不覺已到了目的地。
如溫站在山頂看著夜空，有些奇怪，偏頭問他：“這裏是哪裏，我怎麼沒來過呢？”
如驍並未回答她。她雖疑惑，但也並未詢問下去。
如驍靜靜站了會兒，又牽起她的手，說：“走這邊。”
山頂很空曠，入了夜的水汽被風一刮，冷冷地刺在身上。因為嶺南四季都比較悶熱，所以族中女子又偏愛露出小腹、小腿和半臂的明媚衣裳。如溫也喜歡，可被這山頂的涼風一吹，她隻恨自己少穿了兩件。
“驍哥”，如溫聲音悶悶的，“我有些冷。”
如驍一聽這話，立馬轉過了身子，用手挨了挨她的耳朵，隻覺得一片冰冷。他立刻脫下外麵套著的一件寬袍，嚴嚴實實地包住她，無奈道：“都冷成這樣了，就不能早些說嗎？”她看著他道：“我看你很嚴肅，以為你要幹什麼重要的事，所以不想拖你後腿呀。”
他又替她緊了緊衣領，拉著她慢慢下山。他看她一臉自責的樣子忍不住說：“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長老們不是不讓你去你阿母阿爹的墓地嗎，你可知為什麼。”
如溫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如驍歎了口氣，像是早就知道了她會搖頭，道：“因為你阿母埋葬的地方，是靈溪。”
她倏地睜大了眼睛。
兩人都沉默下來，一時這下山小道上，隻剩下蟬蟲的低鳴。
她用鞋慢慢踢著山道上的碎石，喃喃道：“怪不得了，他們怎麼會讓我去祖宗之地驚擾先人呢？”
如驍看她有些愣愣的，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頭道：“有一次我采藥時無意中發現，這個山頂背麵竟刻著族騰，族騰之大將整個山壁都刻滿了，而且極為精細，我就想……”
“你就想，這麼精細龐大的工程怎麼可能一代人完成得了，必定是許久以前開的工，今日才能看到結果。”她接了他的話，說完後抬頭看他。他愣了一下，道：“是。”
兩人又繼續沉默下來。
如溫走了會兒，才又開口，低聲說道：“明天再帶我來，我知道你有法子下去。”
如驍笑了笑：“好。今天太晚了，明天再來。”
突然，山道旁的樹叢中傳出一陣不小的窸窣聲。
如溫緊了緊眉頭：“有東西。”如驍點頭，並未答她的話。夜深了，許多野生動物都喜歡這時候出來找東西吃，但弄出這麼大動靜的，也有可能不是動物—哪種動物獵食時會弄出這麼大動靜？
他側了側身子，將她擋在身後，右手對著那樹叢張開，掌心向上，月色下可以清晰看見一團紫氣在他掌心妖異地流動著。如驍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唇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他對著樹叢勾了勾手指，像是招呼自家愛寵一樣親切，那些樹就那麼伏了下去，像在參拜一個王。
沒有了樹木的遮擋，藏在樹叢中的東西一下子便映入她的眼簾。
那是一個人。
他穿著如溫完全不認得的衣服，頭發也是她陌生的短發，隻有他左臂上的那團東西是她認識的。一條蛇，以她的經驗，可以看出那是有毒的。
如溫對著他走過去，伸出手，瑩白的指甲突然變長，像一柄小劍一樣。她指著那人臂上的蛇，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