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1 / 2)

十九歲的如溫還生活在嶺南無際的深山中。

她無憂無慮做著族中地位最高的巫女,每天練習古書上記載的術法。每天最快樂的時候就是跟如驍一起去山上抓小蛇小蠍子,而最煩惱的事就是跟著如驍去采藥,因為她認識的藥比如驍認識的少,所以采回去的總是一筐草然後被長老們罵得狗血淋頭。

有一天如溫采藥時草都沒采幾根,倒是采了滿滿一筐蘑菇回來,長老們看到她那一筐蘑菇痛心疾首地說:“好歹你之前還會采些子草來敷衍我們,現在卻是連敷衍一下都不願意了。況且這一筐蘑菇還都是有毒的,這就更不能讓人原諒了。”如溫認為長老們就是看到她采了毒蘑菇才罰她晚上沒有飯吃,於是直接氣鼓鼓地去睡覺了。剛躺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邊敲窗子的聲音,三輕兩重,這是她和如驍的暗號,準是如驍來找她了。如溫想著他看到自己受罰時沒幫自己說話更氣了,將窗子直接鎖了,接著整個人埋到了被子裏。過了會兒外邊聲音沒了,如溫咬著嘴唇委屈極了,覺得如驍承認錯誤一點誠意都沒有!才敲了這麼些時間就回去了!

她正翻來覆去,突然寢房的門被推開了。她本就心情不好,聽到那聲音直接一把掀開被子大喊:“沒叫你們進來!快出去出去!”

來人並不說話,直接走到床前掐了掐她的臉。如溫眼睛一下子睜開,看見如驍含笑看著她。如溫蒙了蒙,但立馬換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語氣也不好:“你來幹什麼。”

如驍坐在她床邊的小杌子上,手肘撐著她床頭放書的小桌,修長的手隨意翻了幾頁書,漫不經心地說:“我聽見有人說你心情不好,就來看看你,正好你侍女說你才剛躺下準沒睡著,回來時又發了通脾氣,砸了幾盒胭脂,我就想著你火氣肯定很旺,帶了些花草茶給你泡水喝去去火。”

如溫眼睛裏都要冒出火來,吼道:“還不是你!你說讓我采些蘑菇回來不要再折草折花!蘑菇還可以填肚子花草隻會枯死!我聽了你的高見才弄得今晚沒飯吃!你還敢提什麼花草茶”

如驍聽得不禁笑了出來,順了順她的頭發笑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過失,哪曉得你還會真當真,而且我又怎會知道你竟然連毒菇和菌子都分不清。”

如溫仍然氣的跳腳:“難不成還是我的錯?你根本就沒有致歉之心!”

如驍笑著摁住她:“好好好,全都怪我。我帶了東西來,再不吃就要涼了。”

如溫這才坐好穿鞋,如驍走到桌旁,將食盒打開,拿出兩隻金邊琺琅彩骨瓷小碗,碗中米粒拱成美妙弧度,但那碗上花紋並不是尋常的花草龍鳳,而是五毒的式樣,再看盤子、小碟,無一不是。

如溫皺了皺眉:“我不喜歡這個碗。”如驍戲謔道:“幾天前還吵著要用這些子碗碟用食,奇榪好容易找出來,今天怎麼就變了。”

如溫默默地拿過了碗,小聲道:“你明明知道,不過是磨他們罷了。這些滑滑的東西哪有我們的烏木碗好用,還不是以前老祖受的禦賞,如今我們已是避世,這樣的東西摔一個少一個,還不如好好兒存起來。”

如驍用筷子柄點了點她的頭,笑道:“你知道就好,我明天就讓他們收起來。”

她瞪他一眼,摸了摸剛剛被輕敲的腦袋,開始吃飯。她的腰挺得筆直,幾乎看不到嘴巴在動。再看如驍,也是一樣的坐姿神態。

約莫著過了兩刻鍾,兩人同時放下碗筷,如驍喚人:“阿朵,收拾。”接著又看向她,說:“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那晚的星星很亮,是她這一輩子見過最好的夜。

如驍一邊撥開比人還高的雜草樹枝,一邊扶著她的手,有些喘。他笑罵道:“看我這麼累了,你很高興?”

如溫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他臂上,聽聞此話才掀了掀眼簾瞟向他:“不是你說帶我出來玩的嗎,現在反倒還怪我拖著你了?”

一股勝者的得意勁兒。

如驍早就知道她沒這麼容易消氣,於是幹脆停了下來跟她講道理,順便喘口氣:“你出來玩要戴這麼多的銀飾,嗯?頭壓得不難過,嗯?你分明就是想趁機報複我,是不是?說呀……哎喲,堂堂巫女大人也會臉紅?你想報複誰,把你那些子奇術異法使個兩三成不就一了百了了嗎?何必對我這個可憐人如此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