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的嶺南,再沒了白日裏清新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滿杯的烈酒和繚繞的香煙,風情的女郎們扭動著腰肢送酒,向客人們送著脈脈眼波,曖昧的燈光照著大理石桌上一打打的鈔票,像給它們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箔。
這是嶺南最大的娛樂會所—“浮生夢”。
這名字實在是太風雅,如溫第一次聽到時怎麼都沒想到這裏竟然是個聲色場所。她找工作時無意間聽到路上有人說浮生夢實在是個一擲千金的地方,如溫聽到了後立馬拉住那個人問你剛剛說的那個地方在哪裏,那個路人有些惋惜地看著她說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會想著去那裏,如溫一本正經地說我要賺錢給哥哥看病。
路人唏噓不已,告訴了她地址後憐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頭離開的時候還一直念叨可惜了可惜了……
如溫有些莫名其妙,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她進去工作了之後就得到了解釋。卡座上纏綿的男女、被亂摸亂掐還一臉笑容的服務生……她轉身就跑,到了後台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對著一群年輕女人破口大罵,罵完之後又癱倒在沙發上愁眉苦臉。如溫一看,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扭頭就想走,但一隻手突然箍緊了她的小臂,她回頭,有些害怕地看著那個麵部肌膚鬆弛的女人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然後一臉笑容地對她說:“小姑娘,找工作嗎?隻要你做的好,一個月幾萬不在話下。”如溫拚命搖頭,想掙脫她的手。這時一個打著領結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小聲對著女人說:“媽咪!客人已經不耐煩了!”那個女人頓時變了臉色,對著身後兩個年輕女孩講:“你們把她拉到隔間去換衣服!”接著又轉過頭來,皺著臉一副可憐的表情:“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你隻需要倒酒就好了,不然我會被他們打死的……”沒等如溫吐出一個字,那兩個女生就已經把她給架走了。
幾分鍾後,一身露背露腿的裙子就換到了如溫身上。那個中年女人眼睛一亮,立刻把她塞到那群女生之中,然後推開了包廂的大門。門內又是另一番景象,藍瑩瑩的燈光下幾個男人正百無聊賴地打著牌,見她們進來後,一個滿臉肥肉的禿頂男人才笑道:“終於來了,快倒酒。”如溫躲的遠遠的,看著幾個女生跪行到矮桌前倒酒,有個女生拿過酒杯嬌笑著喂那個禿頂,禿頂男人一邊喝酒一邊用他的肥手摸著女生的大腿。接著又有些女生拿過酒杯喂其他男人,隻剩下如溫和三名女生還跪在地上。如溫看著看著,突然有些想吐。她強忍著,直到幾個小時後那些人全都走光,這才抱著垃圾桶大吐特吐起來。
這一天晚上,她跪了三個多小時,賺了六百。那個中年女人感謝她幫忙解圍,親自將她送出了“浮生夢”,感激地對她說:“真對不住你啊小姑娘,可我也是沒辦法了,如果我們沒照顧好客人會被經理罵死的。而且今天的客人有些來頭,真不敢相信如果我沒招待好他們會……反正實在是太謝謝你了。如果你以後沒錢了,就來找我,我給你安排個安穩點的工作。”如溫疲憊地點了點頭,實在沒力氣多說一句話,轉身便走了。
那六百塊錢拿來給如驍買了藥。他們怕被搜查到,連診所都不敢去,如溫隻敢自己動手調養如驍。每當她想用巫術的時候,如驍都會笑笑,說:“如果他們來了,起碼你還能逃走。如果我們真的被找到了,溫兒,請你好好活下去。”她實在不願聽到他說出如遺言一般的話來,也就不再提起此事了。錢用來買藥真是如流水一般,眨眼間便所剩無幾。如溫第三天再次走進“浮生夢”華麗的大門,找到那個女人說明來意,如此便被安排了下來。
兩個多月過去,如驍的傷也快養好了。如溫在隔間裏換上她所能找出的最保守的衣服,盤好了長發,拉開簾子走到鏡子麵前,看著鏡中露出白皙小臂的自己,輕輕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