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記之一 大海的小女兒(2 / 2)

春天,她穿著天藍色的毛衣,坐在梧桐樹下看小燕子銜泥做窠。三月中旬,油菜花在田野裏盛開,鵝黃色的小花朵,點點滴滴的香味。

她穿過田壟上筆直的小路,去河邊捉蝌蚪。她的身體瘦瘦的,和地裏的稻子一般高,田野裏都是碧油油的稻田和黃瑩瑩的油菜,風拂過田野,稻浪笑的前仰後合,她看到很多白蝴蝶和黃蝴蝶,仿佛是貼在風背麵一樣。一整個春天就是這樣過去的。

她喜歡鄉村的夏天,很久以後,她能記住的,也便是鄉村的那些夏天。六月的鄉村,是金黃色鄉村,太陽火辣辣的,她躺在床上睡覺,從海邊吹來微醺的海風,有點鹹、有點暖………

她看到那些在田野裏收割的鄉親,空氣裏響亮的牛鳴。有時賣貨郎挑著扁擔來鄉村買東西。她便拿著收集的硬幣去買零食。她站在打穀場下的大榕樹下。此刻正是午時,陽光透過樹葉明一陣暗一陣。打穀場蹲滿了麥垛,記憶之後火紅色的稻草堆。機器撕咬稻草的喀嚓聲,光著膀子的村民。似乎整個六月都是被稻田層層埋掉的。她隻有先撥開記憶之中金色的稻穀,才能看到那在豐收之時安詳的村莊。

有時下大雨,雨從窗欞上如眼淚一般清澈晶瑩。她坐在門檻上,看著雨從屋簷的灰瓦尖兒上滑落下來,一滴滴的。雨越下越大,水滴也就越緊密,繼而形成一條手指粗細的河流。她看到那些鋪在地麵上的紅磚,已經被經年的雨水洗出一眼梨渦。雨過天晴,到處都是水汪汪的。

樹一搖,便像重又下雨似的。她喜歡雨過天晴的日子,她的夥伴們都不用去幹活兒。她們三五成群的,在海邊撿拾花色漂亮的鵝卵石。她穿著涼鞋,把整個午後的時光泡在清水裏。她絲毫不覺疲憊,河水悄然泛出夕陽的緋紅。她媽媽站在大榕樹下喊她回家吃飯,她才戀戀不舍的走開。

夏天的夜裏,她記得海邊上的露天電影。她媽媽抱著她坐在自家的小板凳上,她常常不安分的四處走動。

那時的她是喜悅的,她仰起臉,烏黑的天幕上掛著浩淼的繁星,三角形狀的勺子形狀的。她看到那一方白色熒幕,熒幕上錦瑟喧囂,煙也好霧也好雲也好花也好。她伸著手指頭,笑的玲瓏剔透。換片子的時候,她和夥伴們在鬆散的稻草堆後做遊戲。

她在冰涼的電影院看過許多精致的愛情電影,有標榜美奐美侖的,有號稱獨一無二的。轉眼她全部都忘記了,她記憶如初的,隻是星光底下的那棱角分明的黑白電影,她長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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