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六神自省】(1 / 2)

唐僧剛看到寺院的時候還挺開心,見和尚如見家人,看到寺廟覺得分外親切。結果呢,人家根本不拿他當回事,一頓臭罵就把他給轟出來了。和尚跟和尚,雖然兩者都是腦袋光光,拜佛念經,可是骨子裏的想法卻差了去了,壓根不在同一個思路上。

唐僧進去的時候興衝衝的,出來的時候淚汪汪的。

悟空見了唐僧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跑出來,上前問道:“師父,寺裏和尚打你來?”

“不曾打。”

“罵你來?”

“也不曾罵。”

“既不曾打,又不曾罵,你這般苦惱怎麼?”

“徒弟,他這裏不方便。”

不方便?是寺廟就該管和尚吃住,有啥方不方便的?孫悟空馬上明白了。

安慰唐僧道:“師父你且坐,等我進去看看。”

孫悟空說“等我進去看看”,就像說“跟賊人講道理”一樣,其中的含義唐僧是最明白不過了。不過這回唐僧可沒阻攔,雖然他嘴巴上沒要求孫悟空去耍橫,但是言行之中早已默默地慫恿了悟空,自然而然地把倚靠的指望放給了孫悟空。(默許手下耍橫,成了利益是自己的,不成形象是別人的——領導的秘訣。)

孫悟空衝進去,三下五除二地發了一頓威。嚇得那些和尚走路都直打哆嗦,一個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跪下求道:“爺爺,若是不打,別說迎接你那唐朝的師父,便抬也抬進來。”

一個個敲鼓撞鍾,穿戴整齊,擺班出門迎接。

八戒見了幸災樂禍,說話兩頭都不饒人,一頭嘲笑師父不濟事,一頭挖苦猴哥耍流氓。

八戒這一嘲諷,三藏當即就惱了。你罵師兄弟可以,怎麼可以連師父我都罵呢?怒斥八戒:“你這個呆子,好不曉禮!常言道,鬼也怕惡人哩。”一則給自己正身是“好人”,一則也給猴子的武力定了性。

在他眼裏,孫悟空的武力就是一種惡,是一種暴力行為。隻不過有時候,惡人還得惡人除罷了。

因為孫悟空的武力是種“惡”,所以唐僧非常享受自己的“善”,取經十四年也沒跟徒弟幾個學個一招半式的防身之術。在他的骨子裏,一直是很鄙視武力的。一個原本就鄙視武力的人,又怎麼能夠去操控武力呢?

然而,悟空的武力,完全是被唐僧誤解了。武力的本身沒有善惡之分,隻有人心有善惡之別。悟空的耍橫,實乃是衝著寶林寺和尚的惡俗來的。這群和尚,你給他們講道理是沒用的,他們早就被獐智給蒙蔽了心竅。

因為寶林寺眾僧被獐智蒙蔽了心竅,所以他們雖然也每天勤勉於參禪修道,誦佛念經,畢竟隻是在做麵子上的事,於修行毫無益處。文中一開頭便直接點醒,形容當地的場景是:“應非佛祖修行處,盡是飛禽走獸場”。告訴大家,心麵不正,修什麼法門都沒用。

禪是什麼?

達摩道:搬柴運水是禪,行住坐臥是禪,方便靈巧是禪,逆來順受就是禪。

禪不是隻在蒲團上打坐,不是所謂的“老僧入定”,禪既是修行,也是生活。能夠從生活中體會禪悅法喜的修行,才是佛教提倡的真修行。

因為寶林寺的和尚不知道修行為何物,所以寺院再富麗堂皇也沒有用,該要受蒙塵的地方還要受蒙塵。

唐僧師徒一來就有了一段頗為寓意的對話。

行者道:“師父,這一座是什麼寺?”

三藏道:“我的馬蹄才然停住,腳尖還未出鐙,就問我是什麼寺,好沒分曉!”

行者道:“你老人家自幼為僧,須曾講過儒書,方才去演經法,文理皆通,然後受唐王的恩宥,門上有那般大字,如何不認得?”

長老罵道:“潑猢猻,說話無知!我才麵西催馬,被那太陽影射,奈何門雖有字,又被塵垢朦朧,所以未曾看見。”

行者聞言,把腰兒躬一躬,長了二丈餘高,用手展去灰塵道:“師父,請看。”

猴子說:師父你老人家這麼高的學問,門口那幾個大字你認不出來嗎?唐僧回答:不是我認不出來,而是塵垢朦朧,法相被人遮蔽了。於是孫悟空上前把灰塵撣掉,讓唐僧好好看個清楚。(皇家寺院那麼大的招牌,居然也會蒙塵?)

孫悟空的拂塵行為讓大家看清了一個事實,對待像寶林寺裏這樣的和尚,唐僧自己是沒有辦法看清的,隻有孫悟空才能幫助唐僧看清。

這些人,光靠諄諄說教是沒有用的。隻有用棍子、鐵棒這樣的武器,才能把他們一棒打醒。

悟空的這一棒打得非常漂亮,不僅讓寶林寺的和尚瞬間放下了姿態,也給唐僧的光腦袋上打了一個擦邊球。

滿寺的和尚,都被孫悟空張羅出來,齊刷刷地跑到山門外迎接。悟空一看這和尚們的著裝:有的披了袈裟,有的著了褊衫,無的穿著個一口鍾直裰,十分窮的,沒有長衣服,就把腰裙接起兩條披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