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夢想與現實】(1 / 2)

但畢竟也有被迫的成分。沒有人生來願意做強盜,也沒人願意靠著打家劫舍過日子。就像周星馳演的《武狀元蘇乞兒》裏說的:“皇上,如果你英明神武,天下太平,誰還願意去做乞丐阿?”同樣道理,如果每個人生來就有的吃有的喝,誰還願意落草為寇呢!

然而和尚就不一樣了。和尚自來有人供養,雖然生活清貧了些,但畢竟不至於走上這條絕路。特別是,像觀音院裏的這些和尚,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大堆華麗的衣物,他們這樣做,圖的是什麼呢?

從情理上來說,那六個賊人雖然攔路搶劫,但畢竟沒有想要殺害唐僧,隻不過想要搶些財務,囫圇度日。而觀音院裏的和尚卻是為了貪圖富貴,直接謀財害命,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兩者一比較,誰善誰惡,一辯便明。

落草為寇者,並非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送佛念經的和尚,不一定都是慈眉善目的好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很難以善惡論人。

但在世俗人的觀念中,善惡之分卻是一定要有個結果的。所以大凡喜歡看電視連續劇的人,通常都會用這樣的詞來評判:這個是好人,那個是壞人。

因為強盜的本意是壞人,所以就算某個別強盜心存善念,他的死,也一樣得不到憐憫。因為和尚的本意是好人,所以就算做了天大的壞事,我們也應該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讓他重新做人。

於是,六個賊人都被猴子處死了,觀音院的和尚們卻僥幸地活了下來。

又比如人和妖怪。

人和妖怪的善惡區分就跟和尚與強盜的對比一樣。

金池老和尚和高太公的無恥足以證明,他們的所作所為,其惡劣程度更比黑熊精和八戒高出百倍、千倍。但就因為一個是人,一個是妖,善惡的分辨早就被世人做了論斷,所以,到了唐僧的眼裏,就是:是非不分,一味地縱容人身,鏟除妖孽。但凡妖怪化成人型的,就會受到唐僧的保護,但凡現出原型的,必先除之而後快。

其實,人有人的善惡,妖怪也有妖怪的善惡,本質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分別,無非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就好像人把青蛙、螳螂定為益蟲,把老鼠、螞蚱定為害蟲一樣,其立足的觀點還在於人的自身。

凡是對人類有益的就是益蟲,凡是對人類有害的就是害蟲。

對於老鼠來說,他們偷糧食、盜玉米,無非隻是想要延續生命的繼續,而並非出於邪惡的觀念。倒是屬於人類的我們,伐樹林,占田地,把原來屬於鼠類生存和棲息的地方全都霸占了,如果它們不來偷,它們吃什麼?喝什麼?

然而,現實就是那麼的殘酷。這個世界,誰能說上話,誰就是老大。

成王敗寇,曆來如此。

正因為老鼠不是高級動物,沒有發言權,它們隻能默默地忍受“害蟲”的罪名,忍辱偷生。同樣,由於妖怪不能著書立說,他們也一樣沒有任何發言權。

其實嘛,如果從他們的立場來說,人類又何嚐不是最大、最壞的害蟲呢?

正因為這樣,《白蛇傳》才要出來教化世人。

白蛇傳的故事大家都聽過。白蛇化人之後,為了報答許氏的前世之恩,以身相許,嫁給了許家後人許仙。婚後,這位白娘子還救濟世人,經常用草藥為村民治病,使得附近“金山寺”的香火逐漸冷落。金山寺的長老法海和尚知道後十分惱火,決心破壞許仙的婚姻,置白娘子於死地,於是引出了人們熟悉的“盜仙草”、“水漫金山寺”等情節。

故事雖以蛇精與人的曲折愛情故事作為背景,但也泄露出其中不少的佛教學說、封建禮教的影子。特別是,佛教到底是普度眾生還是爭搶香火生意的話題,很值得我們反思。

所謂正者非正,魔者非魔,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正,也沒有絕對的邪。

所以,《西遊記》在二十四會的黃風嶺一難中,開篇的頭一句便是這樣一個偈語:“法本從心生,還是從心滅。生滅盡由誰,請君自辨別。”

生滅盡由誰,請君自辨別。

話是很簡單,可是怎樣才能做出正確的辨別呢?

我想,就連孫悟空這樣的火眼金睛也無法下手吧!

正因為善惡之別實在難以分辨,所以狂風一起,猴子的眼睛就睜不開了。

文中描述那陣風是:“冷冷颼颼天地變,無影無形黃沙旋。穿林折嶺倒鬆梅,播土揚塵崩嶺坫。黃河浪潑徹底渾,湘江水湧翻波轉。碧天振動鬥牛宮,爭些刮倒森羅殿。五百羅漢鬧喧天,八大金剛齊嚷亂。文殊走了青毛獅,普賢白象難尋見。真武龜蛇失了群,梓叱騾子飄其韂。行商喊叫告蒼天,梢公拜許諸般願。煙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殘生隨水辦。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島蓬萊昏暗暗。老君難顧煉丹爐,壽星收了龍須扇。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風吹斷裙腰釧。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難取匣中劍。天王不見手心塔,魯班吊了金頭鑽。雷音寶闕倒三層,趙州石橋崩兩斷。一輪紅日蕩無光,滿天星鬥皆昏亂。南山鳥往北山飛,東湖水向西湖漫。雌雄拆對不相呼,子母分離難叫喚。龍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處尋閃電。十代閻王覓判官,地府牛頭追馬麵。這風吹倒普陀山,卷起觀音經一卷。白蓮花卸海邊飛,吹倒菩薩十二院。盤古至今曾見風,不似這風來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