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地寫了一長串,看得我眼睛都花了。什麼五百羅漢、八大金剛、文殊普賢,神風一起,全都他媽的失了魂。
這陣風,不是什麼春秋風、鬆竹風,或與那東西南北風,而是那世俗之風。什麼樣的風都能擋,唯獨這世俗之風不可擋,所以書中又取名叫做“三味神風”。
何謂三味?言外之意就是“各種滋味”啊。滋味五花八門,豈是你我所辨得清的?
這個時候,靈吉菩薩就站出來了,告訴猴子:要想破了那股邪風,唯有用上我的定風丹。
要想看破這世間紅塵,你得先學會入定才行啊。
入定則神思,隻有你靜下心來慢慢體會,你的眼睛才會有真正光明的那一天。
正說處,後麵閃過龍婆、龍女道:“大王,觀看此聖,決非小可。我們這海藏中那一塊天河定底的神珍鐵,這幾日霞光豔豔,瑞氣騰騰,敢莫是該出現遇此聖也?”龍王道:“那是大禹治水之時,定江海淺深的一個定子,是一塊神鐵,能中何用?”龍婆道:“莫管他用不用,且送與他,憑他怎麼改造,送出宮門便了。”老龍王依言,盡向悟空說了。悟空道:“拿出來我看。”龍王搖手道:“扛不動,抬不動!須上仙親去看看。”悟空道:“在何處?你引我去。”龍王果引導至海藏中間,忽見金光萬道。龍王指定道:“那放光的便是。”
八百裏黃風嶺,八百裏流沙河。
孫悟空剛剛走出迷失的陰影,唐僧又陷入了瓶頸。
這個瓶頸不是什麼妖魔鬼怪,而是一條難以跨越的河流。
在現實中,我們每個人的人生階段都會產生無數次這樣的河流,如果你跨越不過去,就會被現實所累,一輩子碌碌無為。
就好像唐僧的三個徒弟。
年輕的時候,我們常常想扮演孫悟空,追求自由,喜歡反抗,帶著父母的期望和一生的夢想,執著不放。當現實不斷地衝洗我們的頭腦,房租、生活費,如同一個又一個的界限,隔絕了我們的夢想。暮然回首,發現自己早已被現實壓彎了腰。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不得已,隻能與金錢和生活去妥協。
到了中年的時候,我們霎時都明白了,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是做齊天大聖的料。開始跟豬八戒一樣,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裝熊的時候就裝熊,能偷懶時就偷懶。雖然也在不斷地朝著有序的目標前進,但終是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遠。
於是,我們害怕。害怕自己在不久之後的老年,生活會讓我們變得麵目全非。我們很難在心理上接受,原來自己忙活了一輩子,卻成了一個什麼都沒有弄明白的沙僧。每天挑著擔子,跟著別人一路走啊走……唯一的目的就是活著。
還是那句老話:
“夢想不能與現實同在!”
夢想不能與現實同在。這不僅是一個無可回避的問題,更是要形影不離地尾隨人的一生。所以,不管唐僧走到哪裏,沙僧一定會跟到哪裏。從這一天起,沙僧將作為唐僧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伴隨他一路西行,直到走完所有裏程的最後一步。
(寫著寫著,突然感覺有點傷感。因為如果把《西遊記》的整個曆程看成是人的一生步履的話,那麼走到西天極樂就好比是一個人壽終正寢了。我們的童年就像在花果山,總是無憂無慮。後來到方寸山上學了,學有所成之後頗有自負。喜歡闖,喜歡鬧,總以為沒有什麼自己幹不成的事,暮然之間,卻發現早已被壓在五行山下。於是,我們開始反省,更加現實,加入了八戒和沙僧這樣的性格,遇到妖魔鬼怪這樣的困難能打則打,不能打就跑。跟著別人走了一輩子的路……到最後,終於發現自己能夠大徹大悟了,能夠“從心所欲不逾矩”了,卻原來,西天的鍾聲早已敲響,我們該跟這個世界道別,向極樂世界報到了!)
閑話少說,我們還是先來看看沙僧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吧。
很多人看完86版的電視連續劇,都會覺得沙僧比八戒敦厚善良,覺得沙僧這個人做事情踏實,能吃苦耐勞,因此覺得沙僧的修為境界要高於八戒。實質上,沙僧這個人敦厚是假,無奈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