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形影不離(2 / 3)

西垣醫生沒有回答湘琴,徑直的走到直樹的麵前,神情嚴肅的問直樹:“江醫師,202號房間的伊藤先生情況怎麼樣?”

直樹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是,開立整腸劑處方的結果,並沒有得到效果。”

“哦,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該進行何種後續治療?”西垣醫生進一步的問道,想要把直樹問倒,然後顯示自己指導醫生的身份。

“首先進行以X光為主的各種檢查,若發現明顯的腸扭曲,則必須進行手術。至於手術的方式,應以愈者剝離術最為適合。”直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說起來,把一旁的湘琴聽得是目瞪口呆的。

西垣醫生的眉頭皺得越來越厲害:“哼!好個無懈可擊的家夥,真是不可愛。當這種人的指導醫師真不好玩。”西垣醫生把頭偏到湘琴的旁邊,小聲的對湘琴說:“湘琴,這種人馬上就會花心,讓你落到活寡婦的下場。勸你最好還是在那之前和他分手。”

“拜托……”湘琴心裏想著,往一旁退了退,但是卻被西垣醫生的手一把抓住了肩膀,動彈不得。

“然後,湘琴可以來和我交往,意下如何?”西垣醫生笑著,眼看著就要湊到湘琴的眼前。

“別、別鬧了,西垣醫師!”湘琴大聲的說著,但是西垣醫生卻越靠越近了。

就在這時,“啪!”一個記錄本擋在了西垣醫生和湘琴的中間。

“西垣醫師,這是下午要進開刀房的木村先生的病曆。”直樹冷冷的說著,把病曆本塞到了滿臉不高興的西垣醫生麵前。

“真是,沒有幽默感的家夥。”西垣醫生不高興的嘀咕著轉身要走,臨走前轉身對直樹交代道:“你是第二助手,要好好準備。”

“是。”直樹站在原地回答道。

湘琴左右的轉著頭,歎著氣說:“受不了,西垣醫師每次都這樣!”

“他是那種隻要女人誰都好的類型。”直樹沒有回頭,直直的說道。

結束了西垣醫生的話題,湘琴轉了話題問直樹:“喏,直樹已經動過手術了嗎?”

直樹走在湘琴推著的小車旁:“恩,在神戶執刀過好幾次,但是都是一些簡單的小手術。”

“咦——!好厲害——!”湘琴不住的讚歎起來,抬起頭遺憾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湘琴失望的說:“像我,連跟刀都沒跟過。”

“想也知道。”直樹冷冷的說道。

“跟你說哦,跟你說哦,要不要聽我講?”湘琴笑著湊到直樹的旁邊,把直樹又弄得不耐煩起來,但是湘琴還是如我的說起來:“人家我的夢想啊,就是在直樹執刀的手術裏跟刀,幫直樹擦汗,確實的把手術刀交到直樹的手中。”

說著說著,湘琴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幻想著自己在手術室裏幫直樹擦汗,而直樹專心的做著手術。

“手術刀。”直樹簡短的說道。

“是。”湘琴回答著,利落的把手術刀遞到直樹的手中。

然後,手術大功告成,在手術室的外麵,湘琴細心的,微笑著幫直樹摘下口罩:“江醫師,辛苦了。刀法真是太漂亮了。”

“謝謝。”直樹也微笑著看著自己,“是你跟刀跟得好。”

“哪裏的話,江醫師。”湘琴不好意思,害羞的笑起來。

“就這樣!”湘琴說完自己的夢想,笑靨如花的轉頭看直樹,但是這才發現身邊已經空空如也,直樹已經蹤影全無了。

“直……直樹!”湘琴四下的尋找著,但是一無所獲,“嘁!”湘琴失望的發出一聲感歎,一邊推著車繼續往前走著,一邊心裏不高興的想著:真是的!直樹就不愛理人。

“我回來了。”湘琴剛推著車走進護士站,清水主任尖銳的吼叫聲就迎麵而來:“袁湘琴!”

湘琴不禁嚇得倒退了好幾步一躲避清水主任要殺人般的聲音和眼神。

清水主任對著湘琴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你到底是晃到哪裏去了!江醫師一回來,你就又故態複萌了!”

湘琴退避三舍的招架著清水主任的責罵,滿口道著歉:“對、對不起!清水主任!”

清水主任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著:“哎——真的可以交給這種人嗎?”

“咦?”湘琴百思不得其解的看著清水主任。

“袁湘琴小姐,今天下午的手術請你跟刀。”清水主任突然一臉嚴肅的對湘琴說道。

“啥?”剛才還一臉疑惑的湘琴變得驚訝萬分的看著清水主任,張大的嘴半天也合不上。

“你沒進過手術房吧,切除闌尾是比較簡單的手術,當然你也要幫忙。”清水主任一邊說著,讓湘琴放輕鬆下來,一邊交代著。

“是、是的!”湘琴急忙應著,但是腦子裏卻飛快的閃現過剛才西垣醫生對直樹說的話:“下午的手術——你是第2助手——”

“莫、莫非!說、說不定!”湘琴的心裏想到,但是卻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我可以和直樹參與同一個手術!也許夢想馬上就會實現了——!”

“順序你都記住了嗎?要再好好確認一次。”清水主任很不放心的又對湘琴交代道。

但是湘琴的心思早就不在這上麵了,她緊張又期待的小聲問道:“清水主任,請、請問,那個執刀醫是誰?”

“執刀醫啊……”清水主任翻開了手裏的記錄本。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大蛇森醫生戴著口罩,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用很不滿和很不屑的眼神看著湘琴,冷冷的問。

湘琴穿上了手術室裏的消毒服,手上也戴上了手套,皺著眉頭對大蛇森醫生說道:“我……我是今天擔任介手(助手)的袁湘琴,請多多指教。”

大蛇森醫生仰望著天花板,無奈的歎息道:“老天爺,饒了我吧!這種女人能用嗎——”

大蛇森醫生無奈的話語被湘琴一腔怨氣的話打斷:“什、什麼嘛!我的打擊才大啊!好死不死偏偏是大蛇森醫師!”湘琴不滿的看著大蛇森醫生,原本還以為可以很直樹的刀,沒想到是大蛇森醫生,讓湘琴的心裏極度的鬱悶。

無奈的大蛇森醫生攤開雙手,不理會湘琴的義憤,冷淡的說:“那麼,開始闌尾切除手術。”大蛇森醫生轉身嚴肅認真的對手術室裏的大家宣布道:“今天小組裏摻雜了一個危險人物,希望大家特別小心。”

“請多指教。”跟著進來的年輕醫生恭敬的對大蛇森醫生說道,而一旁的湘琴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被說成了這樣,即使是打不倒的湘琴也會不高興,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雖然如此,麵對著第一次的手術跟刀,湘琴還是開始緊張起來,手也不禁開始顫抖起來,額頭上的汗水涔涔的冒了出來,她在心裏不停的對自己說著:“總之,要小心不要出錯,實習時也練習過好多次,不會有問題的!一定要讓大蛇森醫師大吃一驚!”湘琴反複的對自己鼓勁,默默的心裏念著:“直樹!我要加油!”想到直樹,湘琴就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有了力量。

“手術刀。”大蛇森醫生對身旁的湘琴說道。

剛把刀從工具盒上拿起來,湘琴就感覺到自己身體開始有軟弱無力的感覺了,“糟、糟了,開始冒冷汗了。”一種暈眩的感覺開始在自己的頭頂不斷的盤旋著,“好……好想吐……”湘琴忽然間覺得自己的胃裏像是有好多的物體在來回的翻攪著。

“汗。”大蛇森醫生簡短的在旁邊命令道。

“是、是的!”湘琴匆促的回答著,伸手去擦額頭上的汗水。

“你幹嗎擦你自己!”大蛇森醫生生氣的看著湘琴,對湘琴吼道:“應該是擦我的吧!”

聽到了大蛇森醫生的話,湘琴才恍然醒悟過來,但是心裏卻更加的緊張而忐忑不安了:“咿——!開始頭昏眼花了。不、不行!絕對不能倒下去!”湘琴用堅定的語氣對自己說道。

“固定鉗18公分。”大蛇森醫生又生硬的說道。

“無、無論如何人都要撐到手術結束!”湘琴完全聽不到大蛇森醫生的話,還在心裏給自己打著氣,半天之後才對大蛇森醫生的話做出了反應,“固、固定鉗,固定鉗,18公分,哪、哪一個?看不清楚……”湘琴伸出手到工具盒裏找工具,但是卻是怎麼也找不到,不知道哪個才是18公分的固定鉗,湘琴越是找不到就越著急,越著急就越是找不到,額頭上汗越來越多的流了下來,手下的工具盒裏的刀具發出“卡鏘”的聲響。

“快點!固定鉗!”大蛇森醫生很不耐煩的催促到。

“是、是!”湘琴倉促的回答著,手仍然在“卡鏘”的翻著,“找、找到了!”湘琴激動的大叫著,匆忙的從一堆翻的亂七八糟的刀具中翻出了把。

“要確實交到手上。”湘琴在心裏對自己念道,這是清水主任再三對自己交代的。

“啊,讓您久等了!”湘琴一邊匆忙的說著,一邊手忙腳亂的把固定鉗給大蛇森醫生遞了過去。

但是空氣仿佛在遞上固定鉗的一瞬間凝固了,呆滯,還是呆滯,然後是大蛇森醫生的一聲慘叫劃過整個手術室,湘琴僵硬的把頭轉過去,看著一半在自己手上,而另一半已經紮進大蛇森醫生手掌裏的固定鉗。在慌亂中,湘琴把固定鉗鋒利的一邊遞到了大蛇森醫生的手中,而不是原本應該是的手柄部分。

“呀啊————”湘琴的第一次跟刀在大蛇森醫生的慘叫聲中悲慘的收場。

“——喂喂喂!聽說了嗎?”幹幹興奮的叫著衝向真裏奈。

真裏奈後怕的說:“聽說了,是湘琴對不對,在護理站傳得跟什麼似的。拿固定鉗給大蛇森醫師時直接往手上紮下去。不過,大蛇森醫師繼續把手術完成了。”

幹幹雙手捂著嚇得變色的臉:“咿……好、好可怕——!她還真是不簡單!”

真裏奈無奈的說著:“大蛇森醫師氣得要命,主任和護士長全體出動去跟他道歉。他本來就已經把湘琴當做眼中釘。”真裏奈說話中帶著對湘琴的同情,但是更多是一種無奈。

“湘琴這下可慘了。”幹幹想了想說道,仿佛能夠想象得到湘琴的下場。

“恩,非常慘。”真裏奈讚同的點點頭。

護士長辦公室裏,湘琴低低的低著頭,不敢看護士長的眼睛,沮喪的心情籠罩著湘琴的全身,眼淚也掛著眼角邊上。

“哎——”護士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也真是的,一天到晚惹麻煩。”

“對、對不起!”湘琴滿是歉意的彎了彎腰,大聲的道歉道。

“幸好手術和大蛇森醫師的傷都平安無事。沒想到你會犯這種初步的錯誤,真是傷腦筋。”護士長看著內疚中的湘琴,無奈的搖著頭,“大蛇森醫師非常生氣,你也要好好向他道歉。對你來說好象是早了一點,是我們判斷錯誤了。”護士長的語氣有所減輕,但是語氣中的失望卻更加讓湘琴難受,自己真的這麼差勁,不夠格當個合格的護士嗎?

湘琴怔怔的站在那裏,腦子裏一片空白……

夜晚的鬥南醫院,今天湘琴值夜班。

“怎麼樣?”護士站裏的護士小姐們談論著病人們的情況。

“山本先生的情況很安定。”另一個護士回答道。

“幸好今晚沒什麼人按護士鈴。”

“醫生護士都去參加外科部的旅行,我們留守的也真悲哀。”一個護士一邊悠閑的喝著茶水,一邊不滿的抱怨道。

“我隻求今晚什麼事都沒有。”另一個護士說著,用筆在寫著些什麼。

“我去巡房了。”湘琴微笑著往護士站外走去。

“啊,麻煩你了。”兩個護士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砰!”的關門聲,然後是湘琴越走越遠的腳步聲,護士站裏的兩個護士好奇的看著湘琴關上門遠去的方向:“自從‘大蛇森傷害事件’以來,湘琴變得好乖呀。”

“受到不少教訓吧。後來每天都被大蛇森醫師刮得好慘。她也是好倒黴,出事的偏偏是那種對象。”

兩個護士在護士站裏小聲的談論著。

“啪嗒……”輕聲的關上病房的房門,湘琴輕輕的念叨著:“205號房OK……”

“值夜班?”一個聲音突然在湘琴的身後響起,讓湘琴一怔,但是馬上就開心的轉過頭,微笑掛在了她原本陰鬱的臉上:“啊——!直樹!對喔,直樹今天也值夜班。”

“你沒參加醫院旅行嗎?”直樹輕聲的問湘琴。

“嗚……恩。”湘琴的心情有陰了下來,“是啊。”

直樹喝下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問:“因為傳說的傷害事件嗎?你的手術室出道還真華麗。”

直樹的話讓湘琴又低下了頭,羞愧的感覺迅速又蔓延了全身:“還是不太敢見大蛇森醫師。”

直樹手拿著罐裝的咖啡,在手上來回的晃著,然後遞了湘琴的手上,語氣中帶著一絲微笑的味道:“可以想象。”

心情的沮喪的湘琴始終低垂著頭,在直樹的麵前展示著真實的自己:“……完全提不起精神來,竟然讓外科醫生的手受傷,作為一個護士,沒有比這個更差勁的了。”湘琴聲音低沉的說著,帶著深深的自責,讓直樹不禁側目看著這樣的湘琴,沮喪得讓人憐惜,這次她是真的對自己失望了。

湘琴繼續用低低的聲音說著:“隻要想到要是搞不好可能會害患者喪命,就好害怕自己的粗心大意。心想著會不會有哪一天也早成直樹的困擾……從那天以來,隻要經過手術室就忍不住煩惱起來。”雖然帶著微笑,但是直樹能夠看出來,這個微笑好勉強,雖然從一開始,湘琴當護士的夢想是源於自己,但是現在的她,也許真正的體會到了當護士的真實感覺,這個夢想已經越來越多的源於她自己,而不是江直樹了,或許這一點,現在的她都感覺不到,但是直樹卻能夠替她感受到了,也許,這樣的她,真的能成為一名真正的護士也說不定。

“所以啊,”湘琴深呼吸了一口,釋然的說道:“雖然和直樹分開會很寂寞,可是或許我還是離開外科病房的好……像皮膚科啦,耳鼻科啦。可以稍微放心一點的地方。”湘琴說著笑著看著直樹,故做輕鬆的說。

“……”直樹沒有說話,眼睛卻逼開了湘琴,這樣的湘琴讓他心疼。

沉默了一陣後,湘琴笑著打破了沉寂:“糟糕,我巡房才巡到一半呢,那我先走了。謝謝你的咖啡。”

正邁開了幾步,直樹衣兜裏的手機“嗶嗶嗶”的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

“喂,我是江直樹。”直樹接過了電話,“——是。是。我知道了,現在馬上過去。”直樹的語氣越來越凝重,表情也越來越嚴肅起來,幹脆利落的掛上了電話。

剛走出去的湘琴早已經因為電話聲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著凝重的直樹,小聲的問:“……急診?”

直樹依舊一臉嚴肅的收好了手機,抬頭看著湘琴,“看樣子沒時間讓你沮喪了。發生車禍,馬上會有3個人被送進來。”

湘琴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驚訝的叫道:“咦?三、三個人!可、可是今天外科的醫生幾乎都不在啊!”

直樹沒有理會湘琴的驚訝,已經匆忙的邁開步子奔跑起來,一邊跑著,一邊指揮湘琴,他認真的語氣和態有著讓人不能違抗的威嚴:“其他的醫院沒辦法收留!湘琴!你先去把外科大樓所有的醫師全部都集合起來!”

“是、是!”湘琴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著,看著直樹匆忙的跑遠了。

湘琴急速的在大樓內奔跑著:“不得了了!外科大樓的醫生和護士幾乎都不在呀!”在路上,湘琴的心裏仍然在擔心不以。

留給湘琴和直樹準備的時間是那麼的短,不多久,急促的救護車聲就劃過了寧靜的夜晚,車子停在了醫院大樓的門口。

推著手術台的腳步聲,手術台滾輪的聲音在醫院裏響了起來,急促,命懸一線之間。

“生食500CC,血球容壓30.5。”一幫的醫生一邊推著手術台,一邊檢查著病人。

“是!”跟在旁邊的餓護士匆忙的做著記錄。

“意識反應呢?”醫生著急的問道。

護士小姐馬上對手術台上幾乎昏迷的病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但是病人除了不斷的呻吟著“好通——嗚——”之外,什麼也說不出了。

當病人被推到手術室的社會,直樹也正還換好了消毒過了的手術服,幹脆利落的,命令似的語氣說著:“複合性骨折,給類毒素和嗎啡!”

“是!”一旁的醫護人員馬上應道。

湘琴急匆匆的衝到手術室的門口,用還帶著因為奔跑粗喘著的氣:“江醫師,井上醫師和上協醫師可以立刻進手術室!”

“好。”直樹簡短的說著,戴上了手術手套。

“內髒損傷的患者要怎麼處理?轉到其他醫院嗎?”湘琴繼續問道。

“不行!”直樹堅定的否決了湘琴的話,“再拖下去就危險了!”

“可、可是!”湘琴為難又著急的看著直樹。

“送到第3手術室!”直樹轉身對身後的醫護人員命令道,接著就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卡啦!啪嗒!”的腳步聲和忙碌的聲音。

“要怎麼做?”湘琴仍然著急的看著直樹,現在的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隻有照著直樹說的做,按照直樹說的做,一定沒錯的。

“由我來執刀。”直樹冷靜的對湘琴說道。

湘琴驚訝了:“!!不……不行啊!你還是實習醫師,要先取得西垣醫師的許可才行!”

“沒那時間了。”直樹打斷了湘琴的話。

“可、可是!”湘琴還在猶豫,擔心的看著意誌堅定的直樹:“要是做這種事情,事後你一定會被……”

“一切由我負責。”直樹的語氣依舊冷靜,依舊自信。

“不、不行!還是打電話到旅館找西垣醫師……”湘琴沒有主意的喃喃的自言自語道。

“湘琴。”直樹遠遠的叫著湘琴。

但是湘琴還在左右不定的自言自語著:“或、或者是跟護士長聯絡……”

“湘琴!!!”直樹加重了語氣又叫了湘琴一聲。

“是、是!”湘琴總算是緩過神來,機械似的回答道。

“馬上換手術服。”

“呃……”湘琴的表情由慌亂變成了呆滯,她僵僵的轉過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的看著直樹。

“進手術房!”直樹冷冷的,隻給了滿是驚愕的湘琴一句近似命令的話語,“你來跟我的刀。”

“呃……可……可是,”湘琴驚恐的看著直樹,在經過了上次的傷害事件之後,直樹叫自己跟他的刀!

“我……我……”湘琴支吾的說著,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很沒有信心的說道:“我一定又會……這次一定會對直樹……”

“現在要是不進手術房,你就永遠進不去了。”直樹冷冷的說著,似乎帶著一絲慍色,轉身準備走進手術室,在要進去的時候,又轉過了身,對湘琴說道:“要是這樣你也願意,那就不必過來。看你是要皮膚科還是耳鼻喉科,愛去哪裏隨便你。”

直樹轉身就要走進手術室,湘琴怔怔的站在原地,回想著直樹的話,這一瞬間仿佛過了好久好久。直樹生氣了,雖然語氣不重,但是湘琴知道,剛才的直樹很生氣,那是對自己失望了,怎麼能這樣呢,自己能允許自己這樣做,這樣的讓直樹失望嗎?在這一刹那,湘琴的腦子裏快速的做出了選擇。

“江醫師!血壓急速下降!”護士小姐著急的叫喊著,從手術室裏探出頭來對直樹說道。

“快輸血!”直樹果斷的說。

“是!”護士小姐答應著又轉身進了手術室。

“我,”湘琴站在直樹的後麵,憋著一口氣的大聲說道:“我去!”這個決定是一瞬間就決定了,但是做出這個決定之前的那段時間,好長好長啊,但是一旦做出了這個決定,湘琴就有無窮的勇氣和動力去完成這件事,她大聲的呐喊著:“我要幫直樹的忙!救那個患者!“

“說得好。”直樹微笑著回頭,嘴角輕輕的一揚,是對湘琴最大的肯定,對於湘琴,沒有人會比他更了解湘琴了,他早就知道,湘琴一定會去的,當護士,幫自己的忙,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她是不會那麼快就放棄的。淡淡的一抹微笑在直樹的臉上留下一道優美的弧線,自己選擇的人,不會有錯。

穿上了手術服,湘琴無措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對、對呀,我的夢想馬上就要實現了。馬、馬……馬上就可以跟直樹的刀了!真……真是太好了——!”可是看著穿著手術服的自己,為什麼在欣喜之外,還有忐忑不安的感覺籠罩著自己,湘琴的心裏有些害怕,她緊接著對自己說:“一……一點都不可怕!根本就沒什麼好怕的!”湘琴對自己使勁的點點頭,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終於關上了,“啪”,“手術中”的紅燈亮了起來。

“那麼,大動脈止血及摘除破裂脾髒的手術,現在開始。”直樹對手術室裏的人宣布道,帶著無比神聖的語氣和堅定不移的信心。

“我是擔任直接助手的清水。”穿上了手術服的清水主任說道。

“第1助手伊藤。”

“擔、擔任間接助手的袁湘琴。”湘琴說話時顯出了她內心的緊張。

手術室裏嚴肅的氣氛讓湘琴愈發的緊張起來,腦子裏無意識的斷斷續續的閃著:“好、好可怕!好嚴重的傷!不知道直樹會不會害怕?沒有指導醫師在……”湘琴緊張的看著進行中的手術,看著也有些慌亂的伊藤醫生,“和直樹同期的實習醫師是第一次當第一助手,”再轉頭看了看清水主任,“這裏麵唯一一個手術經驗豐富的隻有清水主任。可是,這樣的成員……”湘琴的心裏越想越害怕起來,低頭想到自己:“以及……上次才犯錯的我……而已。上次在大蛇森醫師的手術中……失敗的觸感還栩栩如生的留在我手上,”想到這裏,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迅速的布滿了湘琴的全身,湘琴轉過頭看著嚴肅認真的直樹,擔心,害怕的情緒強烈起來,但是她對自己反複的說:“不要為直樹的手術製造麻煩,必須好好幫助直樹才行!一定要成功!要是因為我的緣故,害死人的話……”

“手術刀。”直樹盯著手術台上的病人對清水主任說道,清水主任很熟練的遞上了手術刀。

一旁的湘琴現在的心裏,除了擔心,害怕,容不下任何的東西,清水主任遞上的手術刀又把湘琴拉進了更深的噩夢裏:“好可怕!而這一切全都要由直樹來承擔……會全部成為直樹的責任!”湘琴越想越害怕起來,眼前的直樹專心致致的做著手術,一點也看不出害怕的神情。

“湘琴。”直樹突然叫住了湘琴,把湘琴嚇了一跳的從恐懼的情緒中拉到了手術室裏。

“是、是!”湘琴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道,她迅速的轉過頭看儀器表,念道:“血壓50-30,心跳300。”

“什麼?”清水主任驚訝的聲音響了,也轉過頭看著儀器表,“心跳180。”

湘琴這才意識到錯誤,急忙道歉:“呃!啊!對、對不起!”

湘琴還沒有來得及內疚,直樹的要求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止血鉗。”

“是、是的!止血鉗!”湘琴一邊回答著,一邊不斷的對自己叮囑道:“我、我要振作一點!不能為直樹製造麻煩!”

“止血鉗!”直樹又一遍的催道。

湘琴的心裏害怕,慌亂,緊張,擔憂的感覺全部都攪到了一起,整個的身體像是要飄起來一樣沒有真實感,她伸出手在工具盒裏翻著,心裏還在對自己說著:“不能為直樹……”

“啊!”工具盒整個的打翻在了地上,手術室裏的所有人都看著驚慌失措的湘琴,湘琴跪在地上,近似絕望的看著散落一地的手術刀,不知道該怎麼辦,盡管自己很小心,盡管一再的對自己叮呤,但是自己還是給直樹的手術惹麻煩了。

“你在做什麼?袁湘琴!”清水主任轉身生氣的對湘琴說,皺著眉頭。

旁邊的伊藤醫生也很不高興:“啊——全部打翻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護士不要扯醫生後腿!”

“對……對……對不起……”湘琴坐在地上喃喃的說著,額頭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滲出來,一種想哭的欲望在心裏翻滾著。湘琴呆呆的看著眼前滿地的手術刀:“我、我……腦袋一片空白,已經不行了!患者……直樹……都會被我拖累……怎麼辦?”湘琴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想逃避眼前的一切,淚水,隻有淚水是真實的。

“喂!”直樹的聲音從湘琴的頭頂上傳到了湘琴的耳朵裏,仿佛從好遠的地方傳來,但是那麼清晰,那麼真實,把湘琴從一片混亂和混沌中拉了出來,她抬頭看著站在手術台旁看著自己的直樹。

“站起來。”直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責備,沒有緊張。

“直……”湘琴怔怔的看著直樹,沒有反應,她的大腦現在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咚!”的一聲聲響,一股強烈的疼痛感從湘琴的額頭迅速的穿傳到湘琴的大腦裏,終於有了真實的感覺了,是直樹用頭使勁的撞了湘琴一下,湘琴忍不住“嗚哇!”的叫著,站了起來,用手摸著隱隱做疼的額頭看著直樹。

“真是的,”直樹無奈的看著湘琴,微微皺著眉,沒有辦法用手打你,隻好用頭敲,直樹看著湘琴,質問道:“你在怕些什麼!”

“……直、直樹都不怕嗎?”站起來的湘琴驚訝的看著冷靜的直樹。

直樹沒有理會湘琴的問題,低頭繼續做著手術,對旁邊的清水主任說道:“黏膜鉗子。”

“是、是!”清水主任驚訝的看著直樹,他的冷靜讓人不敢相信,他還隻是個實習醫生啊。

直樹一邊繼續低頭做著手術,一邊平靜的說道:“那還用說。”說到這裏,直樹抬頭看著湘琴,自信的眼神從直樹的眼睛裏透出來:“聽好了,我都已經埋頭讀了多少年了,怎麼可能沒自信。我的技術早就超越西垣醫師了,算這個患者運氣好。”

“好、好驚人的自信!”湘琴,清水主任和伊藤醫生都被直樹的自信嚇住了。

“所以,”直樹的語氣輕了下來,轉頭繼續做著手術,輕聲的對一旁的湘琴說:“患者不會因為你的一、二個小錯誤就死的。聽我說的準沒錯。不過,拜托你你不要拿手術刀往我的手上戳。”

湘琴在一旁“哦!”的回答著,抬頭看著專心做手術的直樹,直樹的自信已經在影響她了。

“知道了就趕快把東西撿起來,去洗手!”直樹怒聲的對呆呆的湘琴說道。

“是、是!”湘琴叫著,跑開了。

當再次的站到手術台旁,湘琴心裏的緊張已經沒有了:“整個人突然輕鬆起來了。四周也看得清清楚楚。好!沒問題!”湘琴一下子仿佛有了無窮的動力和勇氣。

“EEA消化管吻合器。”直樹說著把手遞了過來。

“是。”湘琴嘴上回答著,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看著用心在做著一件事的直樹,這樣的直樹讓她更加的喜歡了。

“胃導管吸引。”直樹繼續沉著冷靜的伸出了手。

“是。”湘琴語氣間的緊張也漸漸的消失了。

清水主任和伊藤醫生都有些驚訝的看著配合默契的直樹和湘琴。

在那之後,手術室裏順利到幾乎不可思議的地步,不管是臉帶不安的主任,還是皮皮抖的實習醫師,大家都因為直樹毫不遲疑的手術技巧冷靜下來。我也是,雖然才是第二次跟刀,但是直樹那幾句話大膽而充滿自信的話,也許真的一點都沒錯……湘琴一邊擦著直樹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凝神的盯著專心的直樹,愛戀的想著,心裏默默的念著:“直樹,加油!”

“好,進行縫合。”直樹終於宣布道。

“是——”湘琴回答著,但是眼睛裏隱約的有想哭的激動情緒湧上了。

“成功……成功……手術成功了!”

不久,手術室裏“啪啪”的掌聲響起,清水主任和伊藤醫生都欽佩的看著直樹,熱烈的鼓著掌:“江醫師,辛苦你了。非常精彩的手術。”

“嗯,我能來幫忙真是太好了。”伊藤醫生用羨慕有佩服的眼神看著直樹。

盡管滿頭的汗水,直樹臉上帶著幸福滿足的微笑,他摘下口罩,笑著輕聲的回答:“謝謝,請注意手術後的狀況和變化。大家辛苦了。”

“啪啪啪啪”的掌聲再次的響了起來。

“直樹——!直樹——!恭喜你——”湘琴衝上去,撲進了直樹的懷裏,喜悅,壓力過後的放鬆,激動,各種各樣的情緒讓湘琴失聲的大哭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手術順利完成真是太好了!”

直樹使勁摁著湘琴的腦袋,把湘琴的身子轉了過去,大聲的對湘琴命令道:“你現在還沒有時間哭!馬上把患者送到ICU去!”

“嗚、啊!是!”湘琴一邊揉著滿是眼淚的眼睛,一邊大聲的回答著。

手術室外亮著的燈熄滅了,手術室的門剛一打開,守侯在外麵的患者家屬就湧了上了,邊哭邊喚著患者的名字:“和宏!和宏!和宏!”當他們一看到推出來的手術車,就馬上圍了上去,焦急的看著躺在上麵的患者,一邊繼續喚著患者的名字,一邊詢問:“護士小姐!和宏怎麼樣了?”

湘琴眼睛帶著感動的眼淚,微笑著安撫著患者家屬:“太好了,手術非常非常成功。”

聽到湘琴的話,患者家屬終於肆意的流下了寬心的淚:“啊!謝謝你!謝謝……”患者家屬在湘琴的麵前泣不成聲了。

湘琴微笑的握著患者家屬的手:“執刀的是江醫師,他用他那高超的醫術救了瀕死的和宏!”

“是嗎?”患者家屬感激的問。

“袁湘琴!我們要把患者送到ICU去!”前麵的清水主任大聲的對還在激動中的湘琴大聲的吼道。

“是、是!”湘琴趕忙答應著追了上去。

患者家屬剛微笑著送走了湘琴,直樹就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了。

“啊!醫生!”患者家屬像見到了恩人一樣衝到直樹的麵前不停的彎腰鞠躬。

走出不遠的湘琴回頭看著這一幕,心裏微笑著,燦爛的微笑著:“太好了!太好了!”直樹終於是個醫生了,他能夠救別人的性命,而自己,終於也能夠幫上直樹的忙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了。推著手術車往ICU去的路上,“卡啦卡啦”的車子發出的聲,伴著湘琴心裏一直激動的念著“太好了!太好了!”

深夜的醫院仿佛又恢複了寧靜。

直樹疲憊的靠在走廊邊的牆壁上,雙手交叉的搭在胸前,失神的凝望著什麼,腦子裏忽然一下子空白了起來,額頭上的汗水早已經幹透,但是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倦。

直樹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咖啡,正準備喝的時候,湘琴微笑著從牆角處探出了頭:“直樹。”

直樹手中的咖啡停在了空中,轉頭看著湘琴,臉上的表情僵僵的。

“患者的生理跡象全都沒問題了。”湘琴微笑的對直樹說。

“是嗎。”直樹的話輕輕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湘琴慢慢的走到直樹的麵前:“那個……直樹,手術成功真是太好了。直樹真的好厲害。我好高興好高興哦。”

直樹怔怔的看著湘琴,她是那麼的高興,甚至比自己還要甚的高興,是應該高興,但是自己是怎麼了,高興不起來,現在整個身子,整個腦子,整個人都是空蕩蕩的感覺,連臉上笑一個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都感覺到體力透支了一樣的無力。直樹隻能靜靜的看著一個人高興著的湘琴。

湘琴不好意思的說著,摸著自己的腦袋,半閉著雙眼:“那時候,要是沒有直樹捶我那一下,說不定我就逃走了。後來就一點都不怕了。”

“很可怕。”直樹輕聲的說著,聲音那麼小,明明很近,卻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

湘琴微笑的臉僵住了,驚訝了。

直樹從湘琴的身後緊緊的抱著了湘琴,不,應該說是耷拉在了湘琴的身上,沒有力氣了,靠在湘琴的身上,直樹才能支撐著沒有倒下去,現在的湘琴,是他全部的支柱,從來沒有這麼無助過,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直到現在,後怕的感覺才將直樹緊緊的包圍,也讓直樹感覺到這麼的疲憊,靠在湘琴的身上,他才能夠感覺到,一切過去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直樹靠著湘琴的身上,閉上了眼睛,真的很累……

直樹就靠在自己的身上,湘琴能感覺得到他呼吸的氣息從耳邊吹過來,但是湘琴驚訝不已:“……直……直……可可可,可是,直……直樹那麼自信滿滿的……”

“你那麼說的話,你的腦筋永遠都是一片空白吧。”直樹在湘琴的耳邊輕聲的說著,靠在湘琴身上的直樹依舊無力。

“嗚……”湘琴仍然在驚訝中,她不知道,原來直樹也這麼的害怕,可是,他剛剛明明那麼的自信,是他的自信才給了自己信心,才讓大家都充滿了信心,順利完成了手術啊。

直樹似乎把湘琴抱著更緊了,從湘琴的身上攫取更多的力量,他閉著眼睛,淡淡的說著:“我第一次遇到那麼嚴重的傷患。”

湘琴和直樹靜靜的站了好久。

“……我好驚訝。”湘琴不敢置信的小聲的嘀咕著。

“驚訝什麼?”直樹靠在湘琴的身上,臉龐緊緊的貼在湘琴的臉旁,隱約帶著淡淡的微笑。

“原來直樹也會害怕。”湘琴說完,嘻嘻的笑起來,這樣的直樹好真實,原來直樹除了是個天才之外,和自己,和平常人沒有什麼不同,也會害怕,也會有無助的時候。

“太好了,患者得救了。”直樹終於能夠睜開眼看著湘琴,眼裏是無盡的溫柔,“當醫生真是太好了。”直樹托起湘琴的臉,深情的看著微笑著的湘琴,是湘琴當初的一句話,讓他在迷惘中找到了希望,而且現在看來,自己很喜歡當醫生這個夢想,是湘琴讓他也有了一個一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是啊。”湘琴心裏還在笑著想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直樹的唇已經靠了過來,將湘琴緊緊的抱進了懷裏。

“啪嗒,啪嗒”的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引來走廊上所有的人的注意。

“啊!西垣醫師……西……”一旁的護士小姐跟西垣醫生打招呼,但是西垣醫生卻一反常態的一路狂奔,沒有停下來,臉上是焦急的神色,汗珠也從頭上滲了出來。

“西垣醫師是怎麼啦?”護士小姐不解的問一旁的另一個護士小姐。

“啊,就是那個嘛。”

湘琴停下了腳步,看著議論中的兩個護士。

“昨天江醫師開刀的事呀。”

“哦,所以醫師們才都聚集到會議室去呀。”

聽到這裏,湘琴的腦子裏一道閃電閃過般的觸動。

兩個護士還在議論。

“當然啦,實習醫生擅自開刀,醫師們怎麼可能不開口。”

“西垣醫師正是江醫師的指導醫師呀。”

“看樣子西垣醫師和江醫師兩個都不妙了。”

聽到這裏,湘琴再也聽不下去了,轉身向會議室奔去,心裏擔憂的念著:“直……直樹!”

第一會議室,老醫生們陰沉著臉。

“——真是前所未聞啊。實習醫師在沒有指導醫師的情況下開刀。腦袋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個老醫生歎息著說。

“在我們實習時代根本都無法想象哪。”坐早會議桌旁的一個中年醫生略帶生氣的說。

“不不不,即使是現在也難以想象啊。”一旁的另一位醫生搖著頭說。

周遭的幾個醫生都讚同的點著頭。

“江醫師的指導醫師是西垣醫師吧。”

“……是的。”西垣醫生臉色難看的回答著,身旁坐著一臉平靜的直樹。

一名中年醫生發話了:“我們的確是有聽說江醫師是名相當優秀的實習醫師,這次幸好是手術碰巧成功了,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直樹靜靜的坐在位子上,什麼也不說,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的表情。

“開了這種先例,以後可就不得了了。”大蛇森醫生歎著氣,閉著眼,帶著不滿的語氣:“你不認為讓手下的駐院醫師太過自信值得三思嗎,西垣醫師。”

西遠醫生無語的坐著,臉上的不悅越來越明顯。

大蛇森醫生繼續說著:“要是由我來當他的指導醫師的話,就不會有今天這件事了。這個問題要解決沒有那麼簡單。”

“一點也沒錯。”一旁的其他醫生應和著。

裏麵的氣氛有一種肅殺的感覺,而門外,湘琴緊緊的貼在門上,想要聽清楚裏麵的對話,多希望耳朵能長在門上啊。

“請問是什麼問題?”冷冷坐在一邊的直樹終於講話,鎮定自若的神情,坦坦蕩蕩的語氣,“我之所以當醫生,純粹是為了拯救患者。如果是為了救人,規定根本無關緊要。”

“笨……”西垣醫生用一張極其難看的臉看著直樹,心裏恨恨的,這個時候沒,隻要忍讓的聽著就好,怎麼能發話呢!

直樹就當沒有看到西垣醫生的表情一樣,依舊平靜的說著:“我隻是認為,如果有那個時間轉送其他醫院或是找到指導醫師的話,倒不如由我來。我有救患者的自信,隻是如此而已。”直樹的話語很平靜,但是言語間透著不能抗拒的自信和魄力,“如果要追究任何責任或處分等等麻煩,請不要拐彎抹角指責指導醫師,直接向我說。”

直樹這番話,讓一些醫生們相當的生氣,其中的一名醫生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大聲的嗬斥道:“什麼!你這是什麼傲慢的實習醫師!西垣醫師!你到底是怎麼指導的?既然如此,那麼隻有請江醫師負起一切責任!”

“直樹是了不起的醫生!”門外的湘琴再也忍不住了,推門衝了進來。

“呃!”剛才站起來大吼的那名醫生驚訝的看著奪門而入的湘琴。

湘琴才不去管他的什麼奇怪的眼神,徑自的大聲說起來:“從剛剛你們就一直實習醫師實習醫師的!請你們不要一口咬定實習醫師就全部是些什麼都不會的菜鳥!”湘琴激動的說道,臉也漲成了通紅通紅。

會議室裏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著湘琴:“你、你又是什麼人?”

直樹也驚訝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說這些話。

湘琴繼續激動的說下去:“直樹的自信是和切實的行動相輔相成的!也、也許直樹的舉動是違反了規定,但是當時直樹心裏隻想到如何拯救臨死的患者!那位患者也是因為直樹才得救的!正因為直樹這麼做,他才能夠重新擁有人生!作為一個醫生,他跟各位醫師一樣,是很了不起的!”

會議室一下子安靜得很,大家都驚愕的看著湘琴,聽著她激動的言論。直樹什麼也沒有說,讓湘琴一口氣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也許,她說出來的,也是直樹想要說出來的。

“袁湘琴!”清水主任尖銳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你真是的!又在亂來!各位醫師,真是非常抱歉。”清水主任一邊拉湘琴出去,一邊向會議室裏的醫生們道歉。

“可、可是!”湘琴還要說些什麼,,但是被清水醫生的眼神製止了。

會議室裏的醫生們笑了起來:“喲,這年頭的護士還真熱心哪。比不上比不上,哈哈哈!”

“就是呀!”

“醫師們,”清水主任嚴肅的轉身對滿會議室的醫生們說:“在昨晚江醫師的手術中,我也擔任了輔助工作。過去我也有過不少的手術經驗,但江醫師的手術之精彩,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一位實習醫師。”

“主、主任!”湘琴驚訝的看著眼前的清水主任,完全想不到她會說這些。

清水主任深深的給會議室裏的醫生們鞠了一個躬:“患者複原的情況也很順利,我隻想向各位醫師報告這些。那麼,告退了。”清水主任一把拖過站在旁邊的湘琴:“好了,走了,袁湘琴!”

“咦——我、我還沒……直樹——!”湘琴叫著被清水主任拖了出來,手舞足蹈的。

一下子,會議室裏又安靜了下來,所有的醫生都啞口無言了。

許久以後,一名老醫生說話了:“西垣醫師,你認為呢?”

“教授!”旁邊的另一名醫生驚訝的叫起來。

西垣醫生有些為難的說:“……這個嘛,我也認為他的做法的確是太亂來了,但是,在集合另外昨晚種種惡劣條件的情況下,那位患者即使不治也不足為奇。然而,他得救了,我們無法否定江直樹所采取的行動。”西垣醫生頓了頓,“雖然,若換做我是實習醫師的話,是不會那麼做的。”

老醫生含笑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麼諸位,這次的事件就這樣吧。”

旁邊不認同的聲音響起:“可、可是!教授!這不足為戒啊!”

老醫生沒有理會身旁的反對聲,笑著看著直樹:“江醫師。”

直樹轉頭看著老醫生,帶著尊敬的眼神。

“你年紀雖輕,但我想你的判斷力和手術的技巧都不簡單。”老醫生說著,停了一下,“但是,患者和醫生必須建立新藍關係,而對患者來說,實習醫師還不足以獨當一麵。我們必須避免令患者不安的行為,明白了嗎?”雖然是批評,老醫生的眼睛裏透露出和藹的神色。

“是的。”直樹淡淡的笑著答道。

聽到老教授已經這麼說了,旁邊的醫生們也不能再多說什麼,隻有把話題轉到了西垣醫生的身上:“那麼,這次的事便到此為止吧。西垣醫師,請你寫悔過書。這是身為指導醫師的責任。”

“什麼!”西垣醫生生氣的站起來,也難過他那麼大的反應,直樹什麼懲罰也沒受,而他什麼都沒有做,卻要寫悔過書,雖然生氣,但是還是不能反抗上麵的意思,西垣醫生難看的臉色,喃喃自語道:“品行端正的我,隻因為收了這麼個傲慢的實習醫生就要受到這種處分。”

直樹斜著眼,看著忿忿不平的西垣醫生:“要不然我幫你寫好了。”

西垣醫生滿腔怒火的指著直樹:“吵死了!你這什麼態度!給我像實習醫師一點!要是被減薪的話你怎麼賠我!你說!”西垣醫生氣極敗壞的對直樹吼道。

忐忑不安的湘琴在會議室外來回的踱著步子,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打開了,裏麵的醫生們成群的從裏麵走了出來。

“結束了!”湘琴立刻精神集中起來,追問著從自己身邊經過的醫生們:“請、請問,山田醫生,直樹他……”山田醫生一語不發的從湘琴的身邊走過,沒有回答湘琴的話,湘琴又把頭轉向了另一邊:“啊!大蛇森醫師啊!直樹究竟……”

大蛇森醫生也沒有回答湘琴的話,不僅如此,他把頭往反方向一瞥,露出包裹著紗布的手,假假的說著:“啊!手好痛!”看樣子,他對湘琴紮傷他的使仍然耿耿於懷。

老教授笑著經過湘琴的身邊:“是你啊,原來你就是江醫師的夫人嗎?”

“啊!平鬆教授!”湘琴一見到這個老教授,就更加的激動了起來,她明白這個老教授的話的分量,於是她激動的衝到了平鬆教授的麵前,急促的問著:“直、直樹他、直樹到底受到了什麼處分?教授該不會多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湘琴壓迫的追問著平鬆教授,讓老教授有點招架不住:“慢慢慢著,你冷靜一點!”平鬆教授伸手擋住湘琴的“攻勢”。

平鬆教授用說托著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長的說:“你們夫妻兩個或許是彼此截長補短哪。他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嗚——絕對不一樣!”看著年老的教授,湘琴不認同的,小聲的說。

“你們可要當一對恩愛小夫妻哦。”平鬆教授笑著說。

“是……是的。”湘琴回答著,有些奇怪的看著平鬆教授,馬上她又反應了回來,就變得激動的問起來:“這、這些都不重要!到底是怎麼樣了?教授?教授!回答我啊!”

任憑湘琴怎麼叫喚,平鬆教授到沒有告訴她她想要的結果,嗬嗬的笑著走了。

“實在是很悲慘。”一個歎息的聲音從湘琴的身後傳來。

“咦——”湘琴一臉驚訝的回頭,看著身後的西垣醫生。

西垣醫生平靜的臉上透露著另人惋惜的訊息:“減薪加留職停薪一個月。”

湘琴驚訝……

“沒想到還得調到無醫村的小島上去。他的運氣也真背啊!”

“!!”湘琴驚恐起來,一種要虛脫的感覺湧了上來:“直……直樹……”

西垣醫生伸出雙手抓住了湘琴的雙臂,笑著對湘琴說:“你也真可憐,不如由我來接手照顧你吧。”

湘琴怔住了,她還沒有從剛才直樹的那個噩夢裏醒過來。

西垣醫生曖昧的湊得更近了:“讓我們兩個好好享受愉快的幽會吧。郎有情妾有意嘛。”

“卡!”一聲很大的響聲。

西垣醫生緊緊的摟著自己受傷的小腿,在一旁一邊來回的揉著,一邊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嗚啊喔喔!!”

直樹繼續麵無表情的向前走,湘琴緊緊的跟在直樹的後麵,不時的回頭看看嗷嗷叫的西垣醫生,直樹的這一腳踢的還真狠啊。

直樹的執刀和我的跟刀,終於在沒有任何處分之下平安結束。我們兩個也越來越接近名醫和南丁格爾了。

彎腰看著一群新生的小狗,黑的,花的,一個個都生命力旺盛的看著周圍的一切,湘琴和裕樹都開心的笑了起來。

“哇啊!”湘琴開心的叫起來,“天哪——!這些全都是小可愛的孩子?可愛——!”

“這家人是這麼說的。”裕樹在一旁說道,帶著微笑看著小可愛和它的孩子。

“啊——跟小可愛一模一樣!”湘琴隔著鐵欄杆看著一群的小狗,不懷好意的笑著推推小可愛:“真有你的!小可愛,你什麼時候做的好事呀!你這家夥!該做的事都有好好做嘛!”

小可愛不理會湘琴,隔著鐵欄杆和裏麵的狗媽媽親熱起來。

湘琴不禁發起了感慨:“小可愛也當爸爸了啊,那下一個也許該輪到我,生個直樹和我的寶寶。”湘琴美滋滋的說著。

“你不要說到最後變成高齡產婦。”裕樹在一旁冷冷的說。

這回湘琴沒有反駁,倒是笑著湊到裕樹的旁邊:“於是你自己呢,都已經17歲了吧,真好啊,青少年兄。和好美怎麼樣啦?順不順利呀?”

裕樹立刻不好意思起來,用生氣的吼叫來掩飾自己:“幹嘛!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湘琴陰笑著,湊到裕樹的耳邊,小聲的咬耳朵:“喏,至少也該接過吻……”

湘琴的這些話讓裕樹立刻爆炸了起來,她也太敢想了吧。

見到裕樹的反應,湘琴驚訝的搖搖頭:“啊!還沒呀!這樣不行哦!”湘琴花癡的說著:“女孩子呀,無論何時都是一……直等待著王子溫柔甜美的吻的。”說到這裏,湘琴變得一本正經起來:“裕樹!不可以因為好美喜歡你就掉以輕心!要是不好好把握住,好美會被其他男生搶走的!情人節馬上就要到了!要是沒收到巧克力看你要怎麼辦!雖然不限於是巧克力啦!上了高中之後,好美一下子變得好可愛,而且你們兩個念不同學校,危險度特別——高——!”湘琴對著裕樹的耳朵大聲的喊道。

受不了湘琴的裕樹冷冷的甩下一句“白癡”,扭頭就走,湘琴在後麵生氣的叫著:“你給我站住——認真聽你嫂嫂講話!”

“該走了,小可愛。”裕樹對旁邊的小可愛輕聲的說道,小可愛發出了幾聲“汪汪”當作回答。

看著裕樹的背影,湘琴微笑的想著:“雖然嘴上死不肯承認,不過裕樹那小子一定也喜歡好美。少就少在那麼一份積極了。不過跟直樹的高中時代比起來已經好多了。”

“啊!等一下!裕樹!車站前的超市在大特價!幫我拿東西!”湘琴叫著把裕樹拉下了車。

從超市出來的時候,湘琴因為手裏滿滿的東西而累得氣喘籲籲的,前麵的裕樹兩手也沒閑著,忍不住的還要回過頭對湘琴生氣的抱怨:“你也看看拿得動多少再買啊!”

“可是很多東西當都很便宜嘛!”湘琴不好意思的笑著。

裕樹生氣的轉頭,大聲的對湘琴吼道:“我再也不要跟你一起散步了!”

抱怨過的裕樹和湘琴繼續的往回走,突然裕樹停下了腳步,跟在後麵的湘琴沒有反應過來,一頭撞在了裕樹的身上。

“啊!”湘琴發出一聲痛苦的呐喊。

裕樹沒有回吼湘琴,怔怔的站在那裏。

“幹嘛啦!不要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湘琴正開口吼道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前方的什麼:“咦?”湘琴歪過身子,透過前麵的裕樹和前麵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好美。

“啊——!說曹操曹操到!那不是好美嗎!”湘琴激動的伸出手,大聲的喊起來:“好——嗚嗚!”剛喊出一個字,湘琴的嘴巴就被裕樹牢牢的捂住了。

“裕樹!你幹什麼?”湘琴生氣又納悶的看著裕樹。

“噓!”裕樹小聲的對湘琴說完,轉頭看著好美的方向。

順著裕樹的眼光,湘琴也望了過去:“咦?她和誰在一起?”

隻見前方不遠的地方,好美的前麵正站著兩個高大的男生,微笑的正和好美說些什麼。

見到這樣的情景,湘琴急了,叫起來:“等一下!那些人是誰啊!你看!他們在跟她講話!”

“吵死了!湘琴!”裕樹很沒好氣的對湘琴吼道。

“……既然那麼在意,就到前麵去!小心別被發現。”湘琴小聲的對裕樹說,而還沒等湘琴說完,裕樹已經拉著湘琴往前走去了,嘴裏不停的埋怨著手裏的大包小包:“可惡——!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