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形影不離(1 / 3)

時間很快的到了六月,天氣炎熱了起來。

鬥南醫院裏……

“呼!呼!呼!”湘琴一手扶著輸液的柱子,另一隻手推著輪椅,在走道上飛快的奔跑著,喘著大氣,湘琴來回的張望著走廊兩側,自問似的滿是疑惑的說著:“呃,恩,我記得,好象是在這邊……”

坐在輪椅上的病人帶著痛苦而害怕的眼神回過頭:“護、護士小姐,這裏我們已經經過三次了。”

“呃!是、是嗎?”湘琴尷尬的問道。

病人的眉頭忽然加緊的皺了起來,痛苦的喊道:“我好想上廁所。”

湘琴在病人的身後,嚴肅認真的說:“不可以,要照腹部超音波的。用力忍住!放心,馬上就會找到的!加油!”

“袁小姐!原來你在這裏!”另外一個護士一邊大叫著,一邊焦急的往湘琴這邊跑過來,臉上是生氣和焦慮不已的神色的充分混合:“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把患者帶到超音波室去?檢查已經過了20分鍾了!”

湘琴帶著歉意和不好意思慢慢的轉過頭,僵僵的笑著:“對、對不起,我一直以為在這邊。”

而輪椅上的病人流著感動激動的眼淚看著匆匆趕來的護士小姐:“得救了……”

走到湘琴身邊的護士小姐很生氣的對湘琴大聲的說:“你到現在還記不得醫院內部的位置嗎?”

“可、可是我又不常來這邊的大樓。”

湘琴還在解釋,但是輪椅上的病人已經漲紅了臉:“廁所……快尿出來了。”

趕的護士小姐急忙安慰病人:“哎呀,再忍耐一下哦。”然後起身大聲的對湘琴吼道:“不必找借口!負責的江崎醫生氣得要命!這邊走到底左邊第二間!快去!”

“是、是——!”湘琴被責罵得不禁閉上了眼睛,嘴上趕緊應著,推著輪椅趕緊的跑了。

護理站裏傳了主任生氣的聲音,主任是一個一個叫做清水玲子的28歲未婚女人,聲音不大,但是卻尖銳得嚇人:“——真是太荒謬了。袁湘琴小姐,你當護士已經多久了?”

“2……2個月。”湘琴低著頭,小聲的回答著。

“都這麼久了還會迷路,而且還差點害患者膀胱脹破!真是的,請不要以為你還是個實習護士,會給大家填麻煩的。而且你昨天也……”

主任的話還沒有講完,護士鈴響了起來,接過護士鈴的護士小姐報告說:“主任,205號房的木先生按鈴了。”

“啊——”湘琴尖叫著舉起手喊道:“是我負責的病房!我馬上過去!”

“袁湘琴小姐!袁……真是的!”主任還在叫著湘琴,但是湘琴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好不容易從主任那裏跑了出來,湘琴終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走著的時候,幹幹從後麵追了上來,帶著一副幸災樂禍的笑容:“湘琴,聽說你又被主任狠狠刮了一頓。”

“幹幹。”湘琴尷尬的笑著轉過頭,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我每次一聽主任說教,不由得就想起以前的朋友。”湘琴說著,腦海中浮現出子瑜尖酸的語氣和尖銳的眼光來。

幹幹打量了湘琴半天:“你好沒精神呀!挨主任和醫生們罵,對你來說是家常便飯不是嗎?”

“我不是難過這個。”湘琴低著頭,聲音落寞的說,“我好不容易……拚了命才當上護士的,還以為這下總算可以和直樹一起工作了!……我還高興的哭了,結果……結果!”湘琴說到這裏,眼淚又從眼角裏擠了出來,“神戶的醫院竟然一句‘無空缺’把我擋了回來……天底下竟然會有這種事……結果到現在我還是和直樹分隔兩地!老天爺太過分了啦!害我都提不起精神來!”湘琴淚流滿麵的大聲發泄起來。

幹幹若有所思的抬頭,想了想的說道:“就是呀,也差不多可以開始談離婚了。”

“別、別說了……”湘琴帶著眼淚生氣的對幹幹說。

挖苦過湘琴的幹幹開始安慰起湘琴來:“這也是沒辦法的呀。好了,被分配到熟悉的鬥南醫院就該感謝了。雖然你還是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樣子。

“話是沒錯啦。”湘琴也不得不承認幹幹的觀點,但是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幹幹繼續的說著:“真裏奈和船津碰巧一起到了循環外科,智子當然是第二外科,啟太是複健科。”

湘琴接過幹幹的話:“幹幹和我是第三外科,所有的成員和大學時一樣,卻獨獨少了一個直樹——!”說到這裏,湘琴忍不住又要去擦掉下來的眼淚。

幹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她怎麼怎麼想都會想到那裏呢。

含著眼淚,湘琴抬起頭,朦朧的淚光中似乎可以看到直樹俊朗的一張臉:要到何年哪月,我才能和直樹到同一家醫院呢?好不容易可以幫忙直樹的……老天爺真是愛捉弄人……

“袁湘琴小姐。”一個男子的聲音叫住了湘琴,“怎麼一臉鬱悶,又闖禍了嗎?”

湘琴不高興的哼的轉過身,看著自己身後的這個男子——第2外科的醫師,西垣醫師,29歲,未婚,戴著副眼睛,比較帥氣的臉上透著書生的秀氣——正微笑著看著幹幹和湘琴兩個人。

見到西垣醫師,幹幹立刻變得花癡了起來:“啊——!西垣醫師!”幹幹不等湘琴說話,就自告奮勇的向他說了起來:“醫師,我跟你說哦,她啊,在醫院裏迷了路,害患者檢查晚了30分鍾。”

湘琴尷尬的看著幹幹,抱怨的說:“幹幹!你不要多嘴啦!”

“那真是太糟糕了。”西垣醫師遺憾的說,說著伸出手來搭到了湘琴的肩上,曖昧的笑著對湘琴說:“下次我來帶你好好的熟悉一下醫院的環境,夜班的時候來找我吧。”

湘琴下意識的往旁邊退了退,介意的看了看西垣醫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生氣的說:“謝謝你!不必了!你的手在幹什麼!”

但是西垣醫師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似的繼續帶著曖昧的笑說:“要不,來約個會吧。”

湘琴更加生氣的一把甩下西垣醫師的手:“醫生!別看我這樣,我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

西垣醫師一臉不知道的神情:“啊,有聽說過,不過,實在看不出來呀。聽說好象是個相當優秀的實習生嘛,比我更好嗎?”

“那還用說。”湘琴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眼睛裏透出要殺人的光。

西垣醫師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恩——真是不能原諒。不過,人既然不在這裏,就不算是情敵。要是獨守空閨太寂寞,我隨時歡迎。千萬別客氣。”西垣醫師招著手走了,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才不會去!”湘琴衝著西垣醫師的背影大聲的喊道。

剛走出沒多遠的西垣醫師就被一個護士小姐笑盈盈的搭上話了:“西垣醫師,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哦,田中小姐,好啊。”西垣醫師帶著他那一臉不變的笑容爽快的答應道,“咦,你換發型了?真不錯,很適合你哦。”

“哇——真的嗎——”

湘琴和幹幹麵麵相覷的看著越走越遠的西垣醫師和田中護士。

“惡——好輕浮!”湘琴皺著眉頭說。

“可是,他畢竟是個好男人呀!如果是西垣醫師的話,我隨時OK。”幹幹傾心的說著,被湘琴生氣的打斷了。

“O什麼K啊!那種人看起來就像對全醫院女人的資料都了如指掌。”

“可是人家就外科醫生來說技術一流,長得又帥,單身的29歲,在直樹不在的現在,隻有靠西垣醫師來保養眼睛了呀。喏,你不覺得嗎?”幹幹低聲的勸湘琴。

湘琴很不同意的閉著眼,冷冷的說:“不覺得。”馬上湘琴就變得激動起來,因為說起了直樹:“他的確是長的人模人樣、又是個醫術高明醫生!但是!和直樹完全不一樣!”湘琴異常嚴肅認真的說著:“無論是多麼美豔的護士和患者都無動於衷,直樹就是如此硬派的醫生!”

“對你也是。”幹幹小聲,冷不丁的說,“說到對女人的硬派,大蛇森醫師不也一樣嗎?”

湘琴立刻笑了起來:“討厭啦,那位醫師的硬派是另一種意義……啊!!”說到一半的湘琴忽然停了下了,大聲的尖叫了起來,幹幹也被震到了一旁。

湘琴慘白的臉色,顫顫的說:“我、我11點要去大蛇森醫生那裏做電腦斷層掃描的!”

幹幹伸手看了手腕上的手表:“那醫生就算遲到一分鍾也會很慘哦。現在已經11點15分了。”

“不、不得了…………了!”湘琴要命似的尖叫著飛快的跑開了,隻留下恐懼的回聲在走廊裏回蕩。

“小姐,”清瘦的大蛇森醫師——腦神經外科,37歲,未婚——慢慢的回過頭,很不滿的冷漠的說著湘琴說:“真不知道你過的是什麼幽雅的生活呀,真叫人羨慕。護士真是閑到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哪。”

湘琴低著頭,不敢抬起來,隻有一個勁的道歉:“對、對不起!以後我會小心!”

大蛇森醫師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冷漠的把頭轉了回去,一邊幹著自己的事,一邊冷淡的說著:“啊!沒關係沒關係,我再也不會拜托你了。”

“怎、怎麼這樣——”湘琴心裏難過的自問道。

這時,門打開了,啟太站在門口,匆匆的向大蛇森醫師彙報說:“大蛇森醫師,金屬製品已經全部拿下來了,我剛才已經請患者換檢查衣了。”

“啊,啟太。”湘琴有些吃驚的看著啟太。

“哦,謝謝,你做事真利落,和那邊那位千金大小姐大不相同。”大蛇森醫師不冷不熱的說著,語氣裏滿是諷刺。

啟太看著耷拉著腦袋的湘琴,“你又闖禍了?”雖然這個結果一看就知道,雖然早就知道了湘琴的闖禍早已經在這裏出名了,但是啟太還是顯得有點驚訝。

大蛇森醫師微笑著走過來,搭著啟太的肩,一改剛才冷漠的語氣,和藹的對啟太說:“重要的工作畢竟還是不能交給女人呀。你說是嗎?”

“啊,是。”啟太僵笑著回答,而看著他們的湘琴也目瞪口呆了。

“醫院裏真是什麼醫生護士都有。自己去看病時,隻覺得醫護人員又偉大有漂亮而已。”湘琴一邊“卡拉,卡拉”的收拾著藥瓶,一邊想著:“我偶爾(?僅僅是偶爾嗎?)也有失敗的時候,可是還是希望對患者建立溫柔又可靠的形象……不過,說起來我和患者之間的信賴關係,應該是相當成功的——”湘琴美美的想著,推著藥車走進了病房。

“打擾了!”湘琴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甜甜的打著招呼。

“媽呀——!是湘琴——!”

湘琴剛走進病房的大門,病房裏的病人們全都露出了恐懼的神情,一個個似乎都心有餘悸的看著推著藥車進來的湘琴。

見到這樣的場麵,湘琴臉上的笑容收攏了起來,生氣的說:“這、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是我就慘叫?聽起來感覺真不好。”

“因為……”坐在床上的一個病人正要說,看見湘琴拿著膠帶,不自覺的往床的另一頭挪了挪,恐懼的問:“請、請問,要做什麼?”

“要做什麼啊,抽血呀。”湘琴理所當然的說道。

“嗚哇!誰、誰?誰?”病房裏的聲音尖叫著問,好象世界末日一樣。

“恩,椎名先生,和木村先生。”湘琴看了看病曆本,回答道。

湘琴的話音剛落,躺在病床上的木村先生就狠抓著自己的頭發,痛苦的仰天長嘯起來:“嗚喔——是我——”

“呼——還險哦。”一個病人長歎了一口氣,慶幸的說道。

“請、請問,這是怎麼回事?”椎名先生不解的問身邊的,剛才歎氣的那個病人,但是臉上已經隱隱的有不好的感覺了。

“小哥,你是今天早上住院的所以不知道,才進來就遇到,你也真可憐。我同情你。”那個病人指著湘琴對椎名先生說道。

“大家說的湘琴是護士小姐嗎?”椎名先生還是不太明白的問。

“對,她叫袁湘琴。”

正在說話的時候,湘琴已經帶著微笑,拿著針管到了木村先生的旁邊:“討厭啦,不過是打個針就怕成這樣,木村先生真像小孩子。呼呼!”

木村先生一臉憋青的顫顫的伸了手,怕的並是打針本身啊。

湘琴帶著一臉的微笑,但是在木村先生看來,還可怕的一張臉啊。

“來,把手伸出來,右手好呢,還是左手好呢?”湘琴自言自語的小聲的說著,“首先——是止血帶。”說著湘琴使勁的一勒止血帶,那邊的木村先生發出了痛苦的一聲呻吟。

“好,拇指置中握拳。”湘琴笑著對木村先生說,“讓血管浮起來……”湘琴一邊說著,一邊拍打著木村先生的手胳膊。

剛綁上了止血帶的木村先生痛苦的叫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湘琴的止血帶綁的太使勁了,以至於木村先生的手胳膊已經血液不通而腫脹起來了,在加上湘琴用力的拍打,木村先生現在的手胳膊已經紅腫得像個饅頭了。

湘琴凝神而小心翼翼的看著手中的針管:“好,消毒之後……準備要開始了哦。可能會有一點點刺痛。”

“狠狠一戳!”湘琴說著把針頭紮了進去。

緊接著,木村先生震耳欲聾的叫聲傳了出來,一旁的椎名先生臉色開始慘白起來。

在木村先生一陣的慘叫聲後,湘琴對著木村先生不解的竊竊私語起來:“咦,奇怪了,血怎麼沒有流進來呢。啊!別擔心,好象是因為血管細了一點。”湘琴自問自答的,不緊不慢的,但是木村先生已經不停的“嗚呃!”的叫起來了。

“奇怪了。放心放心,一點問題都沒有。”湘琴對木村先生安慰著說,但是語氣裏卻滿是不自信。

“聽、聽不下去!”在一旁看著的椎名先生終於看不下去,轉過身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在很久了之後,湘琴終於擦著滿頭的汗,如釋重負的說:“好!抽到了!”

聽到湘琴的話,在一旁的椎名先生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但是對自己一會要經受的遭遇,他的心裏顯然已經充滿了必死無疑的決心了。

“3根,4根,好了,木村先生辛苦你了,結束了哦。”湘琴一邊說著,一邊把木村先生手胳膊上的針管抽了出來。

這不抽不要緊,針頭剛一抽出來,木村先生的血就像噴泉一樣從剛才針孔的地方噴了出來,讓湘琴和自己都始料不及。

等木村先生反應過來,看到自己手胳膊上噴出來的血後,害怕又驚慌的大叫起來:“嗚哇啊啊啊啊——”但是血還是在一直噴,一直噴。

“好多血——!”

“嗚哇——!簡直就像鮮血噴泉——!”旁邊的病人驚訝的看著可憐的木村先生,擔心的說。

“啊哇哇哇哇!”湘琴看著一直噴著不止的血,也害怕的大叫了起來,她慌亂的抓起紗布要堵住流出來的血,但是似乎一點用也沒有,湘琴心慌的安慰著木村先生:“不、不……不要緊的!”但是這心裏沒底的安慰,讓木村先生聽來,更覺得恐懼了。

湘琴笑著對木村先生說著,想減少他心裏的擔憂:“討厭,木村先生真是的,血氣真旺啊。恩、恩!真健康!”但是在心裏卻飛快的想著原因:……為、為什麼會流這麼多血?為什麼?到底哪裏不對?

“啊——拜托!袁湘琴小姐!你在做什麼?快把止血帶鬆開!”碰巧經過的一位護士在門口見到裏麵的情景,大聲的喊到。

“啊!止血帶!”湘琴經這麼一提醒,才恍然大悟起來,“啊哈!對對對,看,就是這個。”趕緊手忙腳亂的鬆開了木村先生手胳膊上的止血帶。

“啊哈哈,來,已經沒事了哦!”湘琴開心的對木村先生說著,但是鬆開了止血帶後的木村先生已經倒在了床上,流了那麼多的血,不昏倒才怪呢。

湘琴笑容滿麵的轉過身,臉上和身上都因為剛才的事件濺滿了血液,笑著充滿自信的對椎名先生說:“那麼,接下來是椎名先生!”

“咿咿咿咿……”湘琴的話還沒說完,椎名先生就抱著頭,奔出了病房。

“啊!椎名先生跑掉了!”湘琴慌忙的叫著奪門而出的椎名先生,“等一下!椎名先生別跑!”

“看到那種場麵當然會跑了。”

“恩。”病房裏的病友們同情的說。

護理站內,護士長細井小百合女士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很難看的臉色看著湘琴:“事情我都聽清水主任說了。真是傷腦筋哪……”

湘琴低低的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接受批評。

“光是今天就有江崎醫師和大蛇森醫師來訴苦,患者們也有人投訴哦。最基本的錯誤太多了。”護士長停了聽了,抬頭看著湘琴,“……袁湘琴小姐,你有申請到神戶的醫院是吧。”

“啊,是、是的。”做錯了事的湘琴小聲的回答。

護士長看著湘琴:“因為你先生……江醫師在那裏工作的關係?”

“是的,我想在直……呃,江醫師的身邊工作。”湘琴抬起低垂的頭,回答道。

“這是件好事,我也認為夫婦不應該分開。但是,”護士長停了下來,嚴肅的看著湘琴:“你認為現在的你行嗎?江直樹自學生時代就非常優秀,想必今後也會越來越活躍吧。你也很想成為江直樹的好幫手對不對?既然如此,不更振作精神多加努力是不行的。在這樣下去,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有可能成為江直樹的累贅。”

護士長的話讓湘琴深深的震驚了。

“直樹的累贅……”趴在幸福小館裏,湘琴的腦子裏一直在反複的回響著這個聲音,精神也萎靡不振起來,委屈傷心的眼淚慢慢的流下來。

“怎麼啦怎麼啦,湘琴?”阿金好奇的走到湘琴旁邊,“好久沒來幸福小館,一來就這麼消沉。”

“就是啊,發生了什麼事呀,湘琴?”克莉絲也關心的問。

而一旁的湘琴爸爸隻是遠遠的看著委屈傷心的女兒,想著什麼,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阿金忽然大聲的笑起來:“你不是當上夢寐以求的護士小姐了嗎?我一直在期待看什麼時候會不舒服,好去讓湘琴照顧呢。身體實在太結實了。”

阿金的話讓克莉絲不高興起來:“阿金由我來照顧就好!”

湘琴有氣沒力的緩緩的抬起哭得有些腫的眼睛,看著爭吵中的阿金和克莉絲。

“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克莉絲很堅決的說。

“那種夢想早早拿去丟掉!”

湘琴看著眼前鬥嘴的這兩個人,突然間覺得很羨慕起來,現在想和直樹鬥嘴都不行啊:“阿金和克莉絲感情真好,怎麼不結婚?”

“什、什……什麼啊!”阿金被湘琴一說,開始驚慌失措起來。

克莉絲抓著阿金的手,開心的笑起來:“一點也沒錯!湘琴!再多說幾句!”

“你、你放手啦!”阿金又生氣的吼起來。

“兩個人可以一起工作……可以一直在一起……好好喔。”湘琴小聲落寞的說著,頭又趴了下來,眼角的眼淚又情不自禁的往下流起來。

阿金無奈的看著傷心中的湘琴:“……每次和直樹一分開,就是這副德性。(不用想都知道)”

克莉絲握著拳頭,大聲的對湘琴說:“湘琴,這樣不行!怎麼可以離開喜歡的男人呢!像我還大老遠從英國跑回來!”

“……恩,說的也是,我也是每天都好想直樹。”湘琴很傷心,很小聲的說著自己的心事,傷心的腔調讓克莉絲都跟著鼻子發酸了。

“……可是,”湘琴繼續的趴在桌子上,眼睛裏噙著淚水,凝神的發呆,仿佛淚光中能看到直樹一樣:“護士長說這樣的我是不行的,隻會給直樹添麻煩。她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每次都隻會做錯事,不但給醫生添麻煩,甚至連患者都怕我。再這樣下去,不要說幫直樹的忙,隻會礙手礙腳……”說到這裏,湘琴傷心的站了起來,恨恨的說著,恨自己的笨。

“不可以這樣!”克莉絲語氣強烈的對湘琴說:“幹嘛滿嘴泄氣話!被我拿來當做戀愛範本的湘琴跑到哪裏去了?”

克莉絲的話把阿金和湘琴爸爸都嚇住了,因為她說話的分貝,也因為她竟然拿湘琴當作戀愛範本。

克莉絲依然很生氣,繼續的對湘琴說:“這麼懦弱的湘琴根本不是湘琴!湘琴的話、湘琴的話……”克莉絲激動的說到這裏停了一會,“即使要上天下海飛天遁地,也要追隨直樹!這樣才是真正的湘琴!”

湘琴驚訝的看著克莉絲:“……上天下海?”

“沒錯!”

“飛天遁地?”

“一點也沒錯!”

湘琴怔怔的站在原地,反複的想著克莉絲的話,嘴上喃喃的說:“……對呀,做不好的話,隻要努力做到好就好了,挨罵的話,隻要努力做到不會挨罵就好了。要是原地踏步,就永遠沒臉見直樹了!”湘琴緊緊的攥著拳頭,仿佛找到了希望。

“就是這樣,湘琴!”克莉絲笑著走過來,握著湘琴的手。

“克莉絲!”湘琴感激的看著克莉絲。

“這才是真正的湘琴!”克莉絲肯定的看著湘琴。

“謝謝你,克莉絲!我會努力的!”

“今晚讓我們痛痛快快喝一場!”

“人生有苦就有樂呀!”

湘琴和克莉絲一唱一合的說起來,充滿了活力。

湘琴爸爸搖搖頭的看著湘琴:“這丫頭還真是跌倒了馬上站起來。”

“她們兩個的酒品很差的。”阿金站在一旁擔心的說。

“上天下海,飛天遁地……”湘琴的心裏想著克莉絲的這句話,讓湘琴的醫院生活又充滿了鬥誌。

第二天一早,湘琴又精力充沛的出現在了護士站的門口:“橫井先生的點滴已經結束了。我現在去分配早餐。”

大家都驚訝的看著充滿了陽光笑臉的湘琴。

“是嗎,辛苦你了。”清水主任笑著對湘琴說完,就轉頭怒問旁邊的山岸小姐:“啊!山岸小姐,203號病房的床單換了嗎?”

“對不起,我現在馬上去。”山安護士怯怯的答著。

“啊!我已經換好了。”湘琴笑著說。

“咦?”清水主任還在驚訝的時候,湘琴已經說著“我去分配早餐了。”風火火的轉身出去了。

“袁……袁湘琴是怎麼了啊?”包括清水主任在內的,護士站裏的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著湘琴離去的背影。

來到病房的門口,病房裏似乎也炸開了鍋。

“就是啊,天是不是要下紅雨了,點滴一針就打好了耶。”一個吊著點滴的病人抓著點滴瓶,奇怪的說。

“真是奇跡啊!”

“哦——那真的是奇跡耶!”

大家議論紛紛的,都對湘琴今天的表現非常的吃驚。

“吃飯嘍——”湘琴端著飯菜笑容滿麵的走進病房,“大家聚在一起聊些什麼呢?”

看見湘琴,大家紛紛如鳥獸散般的叫著“啊哇哇!”的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隻見湘琴一手端著兩個托盤的飯菜,招呼著大家:“來,上島先生,請用。”

“啊,好。”

“橫井先生明天要檢查,吃了這餐之後要到檢查之前都要絕食哦。”湘琴端著盤子繼續的對橫井先生說道。

“是、是。”橫井先生嘴上回答著,吃驚的看著湘琴的端盤子的高難度動作。

“9點之前還可以喝東西。”湘琴笑著對橫井先生說。

橫井先生隻讚歎的看著湘琴:“好、好厲害的特技啊。”

大家都大驚小怪的看著平時忙手忙腳的湘琴今天的表現,其實這些技術都是當年湘琴離家出走時在連鎖餐廳裏訓練出來的。

湘琴繼續分著早餐,走到一隻手臂吊起來的高橋先生麵前:“啊!高橋先生這樣很不方便吧,我來喂你。”

高橋先生急忙很客氣的擺手拒絕:“呃!呃!不用了。”大家還是不太敢讓湘琴冒險。

但是湘琴還是堅持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端起高橋先生的飯碗,輕聲細語的對高橋先生說:“不要這麼客氣。張開嘴巴。”

“啊、啊——”高橋先生拗不過湘琴,被動的接受了。

夜晚的鬥南醫院,走廊裏安靜得出奇……

“——再過去,在X光室向右轉,”湘琴舉著手電,一邊走,一邊照著兩旁的房間牌號,自言自語的說著,“接著就是超音波室和心電圖室,——再下來是福利社,”說著,湘琴把手電順著照了過去,答對了,湘琴不禁高興而肯定的說了一聲“好!”,初戰告捷的湘琴把頭轉向另一邊,很有信心的說:“右邊是腦波室!”

但是把手電一照過去,湘琴就失望的抓住了自己的腦袋:“嗚!原來是驗血室!還以為這樣1樓就可以完美過關了說!”湘琴沮喪的歎了口氣,轉過身,手電照著前方的路:“哎——好,再倒回去一遍。恩——驗血室接著是福利社……心電圖室、超音波室和……”

湘琴的聲音在走廊裏越傳越遠,手電的燈光也越來越暗,黑暗中,細井護士長走了出來,遠遠的看著湘琴遠去的背影,什麼也沒有說,但是透過眼鏡,護士長的眼睛裏卻漸漸顯出了肯定的神情。

第二天早上,湘琴忐忑不安的走在通往護士長辦公室的走廊裏,心裏緊張的想著:護士長叫我去會是什麼事呢?好討厭哦,又要挨罵了。

正在想著的時候,旁邊傳來幾個女病人的議論聲。

“複健科的護理士還帥哦!大概可以排到第三名吧!”

“說到成熟有男人味的話,我一定選西垣醫生!”

“不過第一名還是要給剛才那個醫生!”

“恩,實在是太帥了!不知道是哪一科的。”

“等一下要不要再去繞一圈找找看?”

“恩——!要——!”

兩個人說著說著走遠了,湘琴停下了腳步,看著她們說著越走越遠,心裏笑了笑:是年輕的女病人呀,是在討論最受歡迎的醫生排行榜吧。要是直樹在的話,第一名的寶座絕對非他莫屬。

想到這裏,湘琴得意的轉回頭,微笑著繼續往護士長辦公室走去,剛才臉上的憂慮已經完全被一臉幸福的喜悅所取代,直樹對於湘琴來說,就是有這麼大的魔力。

“哦,袁湘琴,你來了啊。”護士長坐在椅子上,對剛走進辦公室的湘琴說道。

湘琴馬上露出了一副“知錯能改”的模樣,謙恭的,時刻準備著“狂風暴雨”的低下了頭:“對、對不起,我又出了什麼差錯嗎?”

護士長笑了起來:“嗬嗬嗬,這次有點不同。是好事哦。有空缺了。”

“咦?”湘琴立刻站直了起來,臉上滿是驚訝的看著護士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醫師在神戶的那家醫院有通知下來,趕快辦好手續,下周就轉到那裏去吧。”護士長帶著不一樣的微笑看著驚訝不語的湘琴:“你很想早點過去的吧。”

湘琴終於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請、請問請問……呃……呃……我、我……護士長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到直樹……江醫師的醫院去?”湘琴說話的時候,手指僵硬的指著自己,說話的語氣也開始極度的不自信起來。

護士長露出了更加和藹的微笑:“是呀。你們分開了這麼久,你一定很不好受吧。最近的你十分努力,就照這樣繼續下去,幫忙江醫師吧。”

湘琴眼睛裏激動的眼淚流了下來,她衝上去,緊緊的抱住了護士長:“是、是的!護士長!我一定會的!謝謝您!謝謝您!”

湘琴緊緊的擁抱把護士長抱著“咿!咿!”的叫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直樹!實在太好了!”湘琴興奮的叫著手舞足蹈起來,世界仿佛到處都充滿了陽光一樣,湘琴哼著快樂的節奏,見到每一個人都要給一個熱烈的擁抱,心裏樂開了花:神啊!謝謝你!這條路雖然如此的漫長,但這次我真的、真的可以和直樹一起工作了!

“要換醫院?”護士站內的護士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異口同聲的驚訝的看著湘琴。

“是的,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照顧,要和大家分開真是叫人依依不舍,但是我還是要轉到神戶我先生的醫院去。”湘琴微笑著對大家說,臉上燦爛的笑容像盛開的花一樣。

清水主任流著激動的眼淚走上來,緊緊的握著湘琴的雙手:“那真是太好了!這麼一來我們也可以安心了!”

“主任,真是太好了,不會再闖禍了。”一旁的護士小姐也心懷感激的說著,讓湘琴原本開心的心裏蒙上了一朵陰雲。

“神戶的醫院?”病房的病人也驚訝的同時說著,大家的眼睛都看著湘琴,在一陣的驚訝之後,大家喜笑顏開的說起來。

“這樣啊,湘琴要走了啊。”

“這樣我們或許可以多活幾年了。”

“哈哈哈哈——”

“……你們!”湘琴的眉頭緊皺起來。

“但是,”病人的語氣一轉,“以後就寂寞了。”

“是啊是啊,以後就聽不到你那精神抖擻的聲音了。”

“你要和醫生老公相親相愛哦。”

“打針也要打得好一點。”

聽著大家的鼓勵,湘琴的心裏寬慰起來,感動的眼淚又要從眼角流出來了:“大、大家!我不會忘記大家的!”說完這句話,湘琴終於號啕大哭起來。

“啊,在這裏在這裏,袁湘琴小姐,要為上島先生診斷了哦。”西垣醫生站在病房的門口叫住了湘琴。

“啊,是!”湘琴急忙停住了眼淚,大聲的回答道。

西垣醫生走進來,仔細的檢查了上島先生的情況,微笑著說:“上島先生手術後的複原得很順利。”

“是嗎?”上島先生驚喜的問。

“傷口也很漂亮哦。”西垣醫生說完,對身後的湘琴命令的說道:“紗布。”

但是後麵的湘琴還沉浸在能夠見到直樹,和直樹一起工作的喜悅中,幸福的摸著笑得發酸的臉,失神的想著:嗬——不行!整張臉都笑開了。完全沒有聽到西垣醫生的話。

“紗布。”西垣醫生又小聲的叫了一聲,但是湘琴還在想著自己的開心事:對了,得跟直樹聯絡才行,他會不會大吃一驚呢?想到這裏,湘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因為有些害羞而發燙的臉。

西垣醫生轉過身,看著花癡中的湘琴,有些吃驚,正想叫湘琴的時候,一個很嚴厲的聲音大叫了起來:“紗布!”

這一聲吼叫,總算把湘琴的思緒拉了回來,她驚慌的答應著:“是、是!啊哇哇……”一種又要挨罵了的感覺迅速的籠罩了她的全身。

那個聲音接著生氣的吼道:“不要杵在那裏傻笑!”

這一下,湘琴徹底的愣住了:這個聲音…………

西垣醫生生氣起來,轉頭生氣的對剛才說話的人吼道:“喂喂!輪不到你這個實習的大小聲!”

但是湘琴現在完全聽不到西垣醫生的怒吼聲,帶著驚訝,湘琴緩緩的抬起頭,那張帥氣,俊朗的臉正帶著一絲慍色轉身看著自己,僵硬,僵硬——湘琴隻感覺自己的全身像是被水泥凝固了一樣的沒有了知覺,手裏拿著的紗布掉到了地上,再接下來湘琴像失去了靈魂一樣一屁股的呆坐到了地上:“直……直、直、”

西垣醫生和全病房的病人都看著湘琴誇張的舉動:“袁……湘琴小……”

“直、直、直、直樹怎麼會在這裏!”湘琴盯著直樹,帶著驚訝萬分的眼神,驚訝萬分的語氣。

時間仿佛在這一時刻靜止了,湘琴呆呆的看著直樹,直樹也保持著剛才的動作一直看著呆坐在地上的湘琴,仿佛過了好久,仿佛是像夢境一樣的不真實,沒有空氣,讓湘琴要窒息的感覺蔓延到她的全身。

直樹慢慢的轉過身,臉上的慍色漸漸的消散開來:“……我是今天起分派到鬥南醫院第3外科的江直樹,請多指教。”直樹這句話是對病房的病人們說的,是對西垣醫生說的,但是最重要的是對眼前的湘琴說的,終於回來了,直樹心裏對湘琴的想念一點也不比湘琴少啊,隻是這一點,湘琴總是感覺不到,現在的湘琴隻能呆呆的看著直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真的像做夢一樣的感覺,手腳動不了,想說話可是嘴巴卻也動不了。

“喂,他姓江耶!”

“難道他是湘琴的……”病人們看著直樹和湘琴,議論和猜測起來。

在許久的沉默之後,湘琴含著滿眼的淚水,激動的看著直樹:“……那、那麼,那麼,我、我們可以一起……和直樹一起……”湘琴結結巴巴的,語無倫次的說著,但是嘴巴似乎不聽使喚似的,怎麼也沒有辦法把話說清楚。

直樹微微的一笑,替湘琴說道:“……終於可以一起工作了,湘琴。

“……直、直樹!”湘琴再也忍不住的哭喊著撲到了直樹的懷裏,把直樹嚇了個措手不及。

撲倒在直樹的懷裏,湘琴的心裏百感交集:在今天之前的種種回憶,一瞬間全部回到我的腦海……現在,直樹就在這裏,這是我一直一直以來的夢想……終於實現了!這條路實在太漫長了!

種種的回憶,像蒙太奇式的電影片段一樣,在湘琴的腦海中閃現:從那天直樹在天橋上輕聲的告訴自己,想當醫生,到直樹當初要放棄自己的夢想來拯救潘達時黑夜中的迷惘;從那些護理科學習時的混亂不堪的記憶,到實習時和吉田豐婆婆的“戰鬥曆程”;從直樹那天在客廳裏說:“我打算,到神戶的醫院去。”到暴風雨的那天和直樹在車站的相遇……一個一個片段拚湊起來,終於走到了能夠和直樹一起工作的今天,湘琴靠在直樹寬厚溫暖的懷裏,肆意的揮灑著曾經委屈的淚水。

病房裏的病人們都唏噓不已的看著湘琴和直樹,弄得直樹尷尬極了,小聲的,帶著些許的無奈,在湘琴的耳邊說:“……喂,這裏是病房……”

但是激動興奮的湘琴根本顧不上這些了,在直樹的懷裏一直哭,一直哭,帶著微笑的一直哭,在痛痛快快的哭過了之後,麵對著病人們的讚揚聲“這位就是你先生嗎,湘琴。”,湘琴笑容滿麵的回答著:“是的!是的!這位就是我先生!”病房裏洋溢著重逢後的喜悅。

“各位,從今以後我們夫婦倆還請大家多多指教。”湘琴帶著眼淚微笑著。

“啊,可是,湘琴要到神戶的醫院去了啊。”一個病人提醒湘琴道。

“呃!”湘琴直到現在才想起來這件事,一下子又僵住了。

“哦,原來如此。”直樹轉頭看著身邊呆滯住了的湘琴,帶著一臉的黠笑,“又錯過了啊。”

“啊……可是……”湘琴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我們也真是無緣呀。”直樹輕聲的歎氣道,看著湘琴緊張不已的表情不禁的想笑,“那好,你到那邊去也要好好努力。”

但是湘琴沒有聽完直樹的話,就大叫著“護、護士長——!”衝出了病房,要告訴護士長,我要留下來,留在這裏,留在直樹的身邊。

——就這樣,在經過了這一切之後,我總算能夠如願以償的幫忙直樹了……吧?——

“1、2、3!哇啊——!”熱鬧的聲音再次的從江家傳了出來,彩帶,氣球和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家。

直樹無奈的接受著江媽媽誇張的安排,頂著頭頂的是滿頭的彩帶,雖然臉上很不高興,但是也不多說什麼。身後是誇張的海報,上麵寫著:祝夫婦同居!

“歡迎你回來!哥哥!”江媽媽高興的迎了上去,在對直樹說完後轉身和湘琴激動的握著雙手,淚流滿麵:“啊啊,真是太好了!這段時間真是太漫長了!湘琴!”

“是的!”湘琴也滿含著眼淚。

直樹搖頭看著江媽媽和湘琴,不耐煩的把身上和頭頂上的彩帶扯下來,對於這一切,早已經習慣了的無奈。

還在扯著彩帶的時候,江媽媽忽然殺奔到了身旁,帶著咄咄逼人的命令語氣說道:“哥哥,你這麼久以來都丟下湘琴孤零零的一個人,從今以後要好好當個孝妻!知道了嗎?”

直樹無語的看著江媽媽,雖然這些想法早就在心裏有了,但是卻還是不想任江媽媽擺布的有一種反叛的感覺。

“媽媽!”湘琴激動的叫著江媽媽。但是心裏卻充滿感動,原來自己心裏的委屈還是有人理解的。

江爸爸適時的舉起來手裏的酒杯:“直樹回到家裏來,我們總算一家團聚了。這樣不管是夫婦也好,家族也好,都可以共享天倫之樂了。”

“是的!”湘琴無疑是最高興的一個。

“也不要忘了小寶寶哦!”江媽媽湊到一邊,小聲的提醒道。

“今晚是慶祝直樹回來的派對!要盡量喝哦!”湘琴爸爸笑著說道。

“謝謝大家。”直樹露著微笑:“我想今後會變得很忙,不過我會和湘琴一起努力的。”

聽著直樹的話,湘琴已經激動得淚流滿麵了,江媽媽扶著湘琴,也含著眼淚的對湘琴說:“湘琴,哭吧,哭吧,盡情的哭吧。”

“歡迎你回來,哥哥。”裕樹微笑著走上前,儼然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調皮的小男孩了。

“汪!”旁邊的小可愛也附和著叫道。

直樹微笑著看著裕樹:“你也很有大人樣了,裕樹。”

被直樹一說,讓裕樹這個做弟弟的不好意思起來:“嘿嘿嘿,有嗎?”

湘琴笑著說起來:“裕樹這一年之內長高了10公分,真是太好了,總算比好美高了。”

而碩大無比的小可愛撲到了直樹的身上,在直樹的肩膀上開心的吐著舌頭,“汪汪”的叫著。

“湘琴吵死了!”裕樹很不高興的對湘琴吼道。

湘琴當然也不示弱:“什麼嘛!我是替你高興耶!連聲音都變低了,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湘琴和裕樹還在爭吵的時候,好美帶著一臉甜甜的微笑走了過來,輕聲而禮貌的對直樹說:“直樹老師,歡迎你回來。”直樹給好美當老師,這是直樹和好美之間的秘密了,竟過這一段時間,連好美也長大了,“不好意思,今天連我也連湊熱鬧。”

撇下爭吵中的裕樹和湘琴,直樹轉頭對好美微笑著:“好美,好久不見了,真的很有高中女生的樣子了。”

“成績還是一樣爛,常被裕樹罵。”好美不好意思起來。

直樹帶著若有所指的笑臉,輕聲的問:“哦,和裕樹之間還順利吧?”

好美的臉頰微紅了起來:“雖然學校不同,不能常見麵,不過有時候會請他教我功課,偶爾也會去看看電影。”

“哦——裕樹會這樣啊。”直樹恍然大悟似的說著,看來這個弟弟真的已經走上自己的那條老路了,但是似乎他走得要比自己順利得多啊。

裕樹停下了爭吵,著急的朝這邊喊道:“啊!好美!你跟哥哥說了什麼!”

沒有回答,好美和直樹兩個人都微笑著,各有各的喜悅。

“嗨——!我們來了——!湘琴——!”阿金`和克莉絲笑著出現了,手裏抱著一條大魚,還沒進門就高聲的叫著:“我帶了魚來了!”

“直樹,歡迎你回來!”克莉絲依舊是一臉如常的燦爛的笑容。

湘琴笑著迎上去:“啊,阿金,克莉絲,歡迎光臨!”

“喔喔喔,原來是江直樹回來了。”阿金故意很不屑的往著直樹的方向,其實是半開著玩笑。

直樹帶著笑,靠在牆邊,阿金的想法他怎麼會不知道:“好久不見了。”

“對我來說,你還是永遠不要回來的好。”阿金不甘示弱的說道,逼近到直樹的麵前。

直樹微笑著不語。

但是阿金身後的克莉絲很不高興的責備阿金起來:“你這是什麼話!阿金!”

阿金順勢順著克莉絲的台階,卻還要裝做很不情願的說:“不過,看在湘琴可憐的份上,就準你回來好了。”

克莉絲把阿金撥到一邊,走到直樹麵前,對直樹認真的說:“上次湘琴跑來幸福小館哭著盡說些喪氣話,什麼‘雖然很想見直樹,可是手和腳會礙住’,你可要好好的鼓勵她哦。”

“你在說什麼啊?”阿金不高興的看著克莉絲,不願意把這些告訴直樹。

聽了克莉絲的話,直樹帶著淡淡的微笑,輕聲的“哦。”的一聲,既是笑克莉絲蹩腳的中文,更是笑湘琴那個傻瓜,但是也就是這個傻瓜,隻有這樣的她,才會一根筋不會轉彎,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愛了自己那麼多年,不管什麼樣的冷言冷語,什麼樣的挫折,都不能讓她放棄。

阿金又湊到了直樹的麵前,雖然現在對湘琴已經沒有什麼想法了,但是對於直樹,他還是滿肚子的不服氣:“對了,你!到台南住了一年,怎麼一點台南腔都沒有!說兩句來聽聽,像‘你這個大笨蛋啦!一點也沒錯啦!’”阿金在直樹的麵前咄咄逼人的架勢。

直樹不動聲色的看著阿金,隻是冷冷的說:“我講話幹嗎帶台南腔。”

“你說什麼!那樣是哪樣——!竟敢瞧不起台南腔!”阿金更加氣憤的逼到了直樹的跟前,對著直樹大聲的吼道。

直樹什麼話也不說,隻是把身體後靠的避讓著阿金,阿金的脾氣,他已經再了解不過了。

“好了!阿金!”湘琴爸爸急忙叫住了阿金,而湘琴和克莉絲早就被江媽媽端上來的美味吸引過去了。

“來來來,各位,上菜嘍——!”江媽媽端著菜大聲的招呼著,把在聊天的,爭吵的大家都吸引了過來,真正的慶祝會開始了。

夜色很濃,天空中寥寥可數的幾顆星星襯托著夜晚更加的美麗了。倚在窗台上,直樹抬頭看著天空,逼開屋子裏的喧囂,一個人靜靜的待在陽台上,靜靜的想一些事情,讓帥氣的直樹此刻更顯出一份成熟的穩重。

“會感冒哦,直樹。”湘琴的直樹的身後輕聲的提醒道。

直樹緩緩的轉過頭,溫柔的看著湘琴:“啊,恩。”輕聲的回答間已經表達出了千言萬語。

湘琴微笑著走到直樹的旁邊:“累了嗎?大家玩得好開心。”

屋子裏喧嘩,熱鬧的聲音又傳到了陽台上,克莉絲高聲的喊叫聲:“接下來是好美,江媽媽和我合唱SPEED!”

“克莉絲!你有完沒完!還不把麥克風放下——!”阿金生氣的吼叫聲接著就傳了出來。

屋子裏的熱鬧更襯托出了陽台的安靜,這是個隻有直樹和湘琴的小世界。

“是啊。”直樹看著湘琴,輕聲的說,“已經1年沒有碰到這種大騷動了,我又一個人住。”

害怕直樹因為喧鬧而不高興,湘琴急忙解釋起來:“可、可是呀,可是呀,大家都是因為直樹回來太高興了,才玩得這麼瘋的。媽媽也是,爸爸也是,裕樹也是,小可愛也是,阿金雖然說那種話,其實他也是。”

直樹轉頭看看著急著解釋的湘琴,看著湘琴漸漸的開始沉醉在自己的幸福裏。

“我也不必到神戶的醫院去,一想到能夠不必再和直樹分開,就覺得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讓我想唱歌……”湘琴幸福的說著,盡管還是很擔心直樹會討厭這樣喧鬧的家。

看著幸福洋溢著的湘琴,直樹忍不住的把臉輕輕的碰上了湘琴閉著眼睛陶醉的小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能夠回家,幸福的不隻是湘琴啊。

直樹突然的靠過來,讓湘琴驚訝的睜開了眼,有些措手不及,她紅著臉看著正深情凝視著自己的直樹。

直樹始終微笑著,希望這樣的微笑能夠讓湘琴不再那麼擔心害怕,他伸出手撫摩著湘琴的臉:“鬧成這樣,讓我終於有了回到家的實感了。我回來了。”

湘琴緊張的心放了下來,帶著激動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帶著幸福的眼淚,湘琴微笑的看著眼前的直樹:“歡迎你回來,直樹。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在屋子裏喧鬧的氣氛烘托中,直樹和湘琴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深情的吻在一起,屋子裏為直樹回家舉行的慶祝會似乎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處在陽台這個小小的二人世界裏,直樹和湘琴像是分別了好久好久之後的重逢一樣,再也,再也不要分開了……

鬥南醫院裏,直樹每經過的地方,總是有一大堆的護士跟在後麵,遠遠的躲著偷看直樹,伴隨著交頭接耳的討論聲:“真是怎麼看怎麼帥呀!”“比之前實習的時候更成熟了!”“太棒了!”“哇——”

直樹兀自的走著,幹著自己的事情,無視身後這一群護士的簇擁,這樣的情況,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這時,在護士們的身後傳來大聲的“咳咳,咳咳”聲,護士們轉過身,看見湘琴正用很嚴厲的眼神看著她們。

護士們看著湘琴,幾個護士開始小聲的議論:“……對喔,他是湘琴的老公。”

“真是不敢相信,這種女人竟然會是那個江醫師的太太。實在叫人不明白。”

“什麼……”湘琴的心裏不服氣的看著那幾個護士。

“喏喏,第三外科江醫師的老婆是哪一個?”不知情的幾個護士湧過來。

“那個。”護士小姐指著湘琴,冷淡的說。

“不會吧……!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圍上去的幾個護士同時發出了不屑的感歎聲。

雖然很不高興,但是湘琴隻是盯著直樹,不去反駁,心裏想著:哼!這種小CASE我早八百年前就習慣了!要是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氣餒的話,怎麼能當直樹的太太!

湘琴想著,但是眼睛卻一直盯著直樹,不肯放過一秒。

“那麼,等一下會幫您開藥。”直樹微笑著對病床上的一個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笑靨如花的看著直樹:“好的,謝謝您。”

“江醫生……”

正在說話的直樹被旁邊的一個女病人嬌滴滴的叫住,那個女病人嬌嗔的對直樹說:“我肚子的傷口好痛哦,可以請醫生幫我看看嗎?”

直樹剛說出一個“好”字,就被逼近上來的湘琴擠到了一邊,湘琴帶著笑容對那個女病人說:“末廣小姐的主治大夫是山田醫師吧!我去幫你叫吧,還是要找最了解你病情的醫生才好,對不對!”說著,湘琴把直樹的身子往反方向扳了過去,嘴上說著:“江醫生接下來麻煩請到206男性病房。快點,末廣小姐請不要在發火了。”湘琴笑著推著直樹出了病房,隻有末廣小姐一臉怒氣的看著湘琴他們的離去。

“患者們也和護士小姐一樣,對直樹投以熱情愛慕的眼光。真是一點都不能大意。”跟在直樹的後麵,看著前麵的直樹,湘琴的心裏想著,周圍是護士小姐和女病人們尖銳的目光,湘琴的眼裏就隻看得到眼前的直樹。

“206號房的上島先生,明天要動大腸息肉摘除手術。”直樹在前麵說著,帶著醫生的氣魄和很冷靜的語氣。

“好。”湘琴跟在後麵回答著,但是高興得不得了,自己當護士的夢想,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還有,橫井先生是拆線。”直樹繼續說著,頭也不回的走著。

“好。”湘琴又是很開心的回答著。

雖然周圍的敵視的目光比起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來有增無減,“但是能夠像這樣陪著直樹一起巡房,能夠一直看著直樹穿白衣的模樣,我一定要扮演好直樹的好幫手的角色!”湘琴的心裏美美的想著。

“我說,江醫師。”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是的!”湘琴想都沒有想就順口的答了出來。

“你什麼時候變成醫生了啊。”那個聲音不滿的說道。

湘琴睜開眼看著眼前的這個人,驚訝的叫起來:“哇!大、大蛇森醫師!”

“受不了,我才不是在叫你。”大蛇森醫生皺著眉頭對湘琴說:“給我滾到一邊去!”

湘琴隻有懨懨的走到了邊上,直樹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著大蛇森醫生:“什麼事?”但是臉上卻有一絲的不悅。

大蛇森醫生走到了直樹的身邊:“聽說你想專攻小兒外科啊。”

“是的。”直樹冷冷的回答,“我想先到第3外科好好學習。”

大蛇森醫生笑著看著直樹:“哦,我倒是認為像你這麼優秀的人才,更適合往腦外科發展。這樣我就可以當你的指導醫師了。”

“我倒是蠻有興趣的。”直樹想了想,淡淡的說道。

大蛇森醫生露了笑臉:“是嗎?那麼下次我的手術就請你當助手吧,喏!就這麼說定了!呼呼呼。”

“好啊的。”

大蛇森醫生說完自己的事情後,又轉身看著一旁的湘琴,帶著不解的眼神:“不過,真沒想到你會和這位袁湘琴小姐結婚哪。或許你當時的判斷力還不夠敏銳。”大蛇森醫生看著湘琴:“你是不是給江直樹下了什麼藥啊?”

“大、大蛇森醫師!”湘琴生氣的對大蛇森醫生說道:“何必說成這樣……”

大蛇森醫生沒有理會湘琴,笑著對直樹說著“有什麼問題盡管到我那裏去,我會好好教導你的,知道嗎?”,轉身離去了。

“……敵人並不隻限於女人。”看著大蛇森醫生遠去的背影,湘琴悻悻的想著。

“看樣子,你也不輕鬆。”一個聲音突然在湘琴的身邊響起。

“咦?”湘琴有些驚訝。

“我對他實在太鬆了。”西垣醫生皺著眉頭看著直樹的方向。

湘琴驚訝的轉頭,看見西垣醫生帶著不滿的神情站在旁邊,湘琴驚訝的叫道:“西垣醫師!”

湘琴和西垣醫生一邊走,一邊說著:“對喔,西垣醫師是直樹的指導醫師。”

西垣醫生依舊皺著眉頭:“實習醫師怎麼可以比指導醫師還受歡迎。”

“我想問題不是出在這裏吧。”湘琴側身看著不悅的西垣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