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思念探訪(3 / 3)

就這樣,在這麼不愉快的情況說再見。

站在車站裏,直樹站在湘琴的麵前,臉上依舊能看到不悅的神色的說著:“再見了。”

“恩。謝謝你送我。”湘琴很不甘願的對直樹說著再見,但是心裏卻是難過的要死:我真是的,怎麼每次都這樣……每次每次都變成這樣……

湘琴沮喪著耷拉著腦袋,低著頭,深深的彎著腰跟直樹告別。

直樹輕輕的伸出了手,拉著湘琴的帽簷,把湘琴低垂的頭拉到了自己的麵前,在湘琴的耳邊輕聲的說:“國家考試絕對要一次就通過!”

直樹的聲音很小聲,語氣很輕,甚至能感覺得到,他帶著淺淺的一抹微笑,但是對湘琴,卻像有著無窮的震撼力和不可抗拒性,湘琴怔住了,感覺力量正慢慢的充滿著全身。

“直樹!!我……我……我會努力的——!!”湘琴站起身,對著已經轉身離去的直樹大聲的喊道,語氣中充滿了鬥誌和希望:等等我哦,直樹!我會成為直樹最有力的夥伴,成為台灣第一的護士的!

直樹頭也不回的邁著步子走了,他嘴角的幸福的一抹微笑,也許隻有他自己的心裏最能感受得到。

“季節不停的變換,夏天過去,秋天過去,好——長好——長的冬天也終於結束了。”看著窗外樹梢上漸融的雪,湘琴感慨的想著,“結束?”

裕樹不耐煩的催促聲從樓下傳過來:“你快點啦!”

湘琴趕快的從樓上跑了下來,和裕樹兩個人來到了學校裏,可是到了學校,湘琴卻變得焦慮和擔憂起來,真在學校門口不敢進去:“嗚……恩。可、可是……”

走在前麵的裕樹很不耐煩的回過頭:“現在再怎麼怕,結果也早就出來了,就在那裏。”在裕樹和湘琴的前麵,熙熙攘攘的人群前,護士全國考試通過的名單已經公布。

湘琴害怕的捂住了雙眼:“可、可是,那裏,那裏關係著我的命運,我的人生啊!”

“所以快點去看不就好了!”裕樹很生氣的吼道,他已經忍受不了了,“是你自己說不敢一個人來看國家護理人員考試放榜,還特地的勞動我的大駕陪你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裕樹是因為事不關己,才會說得那麼輕鬆!”湘琴大聲的說著,發泄出自己心裏的害怕的擔心,“在我和直樹神戶台北兩地分隔的這一年,我為了要實現和直樹的約定成為獨當一麵的護士,忍耐著不去見直樹,一心一意拚命念書都念到快發狂了。”

“什麼嘛!明明還跑來問我這個高中聲!”裕樹生氣的反駁道。

“因、因為你是直樹的弟弟啊。”湘琴小聲的說。

“這算哪門子理由!”裕樹的火氣似乎還不小,“都不知道是誰,每天每天都陰魂不散的打電話給哥哥!”

被裕樹識破的湘琴說話聲也更大了:“人家幾乎都是和答錄機講話啊!反正人家這一年過得很痛苦就是了!”

湘琴激動不已的說:“為了幫助生病的人們。”

“為了待在哥哥身邊。”裕樹在一旁冷冷的接道。

“為了幫助直樹。”

“為了待在哥哥身邊。”湘琴說一句,裕樹就答一句。

但是激動不已的湘琴根本就聽不到裕樹的話,她繼續激動的說著:“我努力了3年!今天的結果,說不定會宣判我再下一次一年見不到直樹的地獄!而且我是794號!‘去就死’耶!太不吉利了!背負著這麼沉重的壓力,你叫我怎麼能輕輕鬆鬆看榜…”

湘琴還在說著的時候,裕樹已經往榜單的方向走了過去:“794號是吧。”

“呀……等、等、”湘琴驚慌的叫著裕樹,但是裕樹已經站到了榜單前麵了。

“啊——別看了!不要說!”湘琴害怕的蒙住了自己的雙眼,但是又忍不住露出一條縫偷偷去看裕樹的反應。

“啊。”裕樹感慨的叫了一聲。

“啊?”湘琴露出了更大的一條縫,驚訝的看著裕樹,更大聲的叫起來,“‘啊’是什麼意思——!老天爺啊……”

裕樹看著榜單,淡淡的說:“有了。”

“咿!呃?”湘琴不敢相信的,怯怯的露出一隻眼睛往榜單的方向看過去。

“你自己來看。”裕樹冷冷的給湘琴讓出一個位置。

“咦?咦?咦?”湘琴聽到裕樹的話後,就不顧一切的撥開人群,往榜單奔了過去。

榜單上醒目的字跡映入湘琴的眼簾:794袁湘琴

湘琴呆滯的站在那裏,沒有了思想,簡直不能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就好象是做夢一樣的,沒有真實的感覺。

許久之後,湘琴縱情的歡叫了起來:“我考上了!”

周圍的人都用詫異的的目光看著湘琴,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呢,讓他們看好了,現在的湘琴內心的喜悅是掩飾不住的。她激動的一把抱住旁邊的裕樹,流著開心的眼淚:“直樹!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當護士了——!”

裕樹被湘琴的擁抱弄得措手不及:“哇!你、你這家夥!放、放手啦!我又不是哥哥!”

正在這個社會,禮花和彩帶出現在了湘琴的周圍:“恭喜你金榜提名!湘琴!”

湘琴轉身就看到江媽媽流著眼淚,手捧著一大筐的彩片在往湘琴身上撒,爸爸和江爸爸就跟在江媽媽的後麵。

“伯母!大家!”激動的湘琴甚至忘記了叫江媽媽“媽媽”,而叫起了伯母。

“真是太好了!湘琴!”江爸爸站在江媽媽的後麵,高興的拍著手祝賀湘琴。

“大家都是來看我的嗎?”湘琴感動的看著江媽媽幾個人。

江媽媽高興的握著湘琴的手:“當然呀!一大早就跑來確認了!實在是坐立難安呀!”

“哥哥的時候連理都不理。”裕樹在旁邊不滿的小聲說著。

江媽媽含著眼淚看著湘琴:“湘琴,你真是太太太努力了,辛苦你了。哥哥能娶到這麼好的太太,真是太幸福了。”

“媽媽!”湘琴也流著眼淚,激動的看著江媽媽。

“簡直就是奇跡,湘琴竟然一次就通過國家考試。”真裏奈在後麵說著。

幹幹在一旁接過話:“就是呀!真的不是直樹代替你考的嗎?”

“為了患者們著想,湘琴最好還是再念個5年。”啟太一副不信任的表情看著湘琴。

智子微笑著說:“不管是奇跡好是偶遇,總之考上了。”

“……你、你們這些人!”湘琴很不高興的緩緩的轉過頭,看著打擾自己高興心情的這幾個人。

智子依舊微笑著對湘琴說:“不過,恭喜你了,湘琴。”

幹幹也帶著笑容對著湘琴:“這樣我們全都是正式的護士和護理士了。”

聽到智子和幹幹的話,湘琴的不高興馬上又被感動的情緒包圍了,眼淚又忍不住的往下流了:“直……直樹——!我好高興——!”湘琴轉身又緊緊的抱住了裕樹:“我真的很努力!”

“就很你說我不是哥哥!你根本沒在聽!”裕樹生氣的說。

“裕樹,你現在就代哥哥一下嘛!”江媽媽在後麵笑著對裕樹說,結果讓裕樹更加的不高興了。

裕樹的不高興並沒有能夠破壞湘琴和江媽媽的興致,“好!今天要幫大家舉行盛大的慶祝會!”江媽媽高興的宣布。

就這樣,我的春天終於來了。可是……

從電話那頭傳來不和諧的聲音:“本電話現在無人接聽,請在嗶的一聲之後留下您的姓名與留言。嗶——”

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消失了,怔怔的盯著電話,湘琴的臉色變得慘白慘白的,在一陣的**之後,湘琴對著電話怒吼起來:“為什麼——?為什麼直樹要值夜班?這樣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我不想跟電話答錄機說!可惡的電話答錄機——”湘琴抓著電話話筒,開始抓狂起來。

“別拿話筒出氣。”裕樹冷漠的轉過身對湘琴說。

湘琴忽然之間停住了發狂的怒吼,眼睛一亮的大聲說:“好!”眼光裏透出了異樣的堅定,“我要直接去找直樹給他一個驚喜!直接到神戶去向直樹報告!”

晚上躺在床上,湘琴久久的不能入睡,因為興奮,更因為對明天的期待。

“因為……我遵守了和直樹的約定,我努力過了,所以,可以見麵了對不對!可以吧!”抱著軟軟的枕頭,湘琴的腦海中浮現出直樹微笑的畫麵,“明天一定要好好稱讚我哦”。

但是當第二天早上來臨的時候,湘琴傻住了。

隔著玻璃窗看著外麵,狂風卷著樹葉漫天的飛舞著,雨水像是從天上倒下的一樣,即使是這樣的瓢潑大雨,依然被狂風吹得傾斜了。

江爸爸走到湘琴的後麵,無奈的看著窗外的天氣:“好大的暴風雨啊。這個時節就刮起春天的暴風啦!”

湘琴還怔怔的看著外麵的風雨,身後傳來江媽媽焦急的聲音:“不得了了,湘琴!飛機全部停飛,新幹線也幾乎全部停駛耶!各地的災情都慘重的樣子呢。湘琴,今天還是別去了吧。”江媽媽擔心的看著正望著窗外的湘琴。

“不!”湘琴轉身幹脆果斷的說著就往門外走去,“我就是為了今天才這麼努力的!這種風雨根本不算什麼!”

撐著傘的湘琴在路上吃力的走著,雨傘頂著風,湘琴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才能往前邁出一步,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滿是雨水和泥濘的路上,湘琴不禁也有些後悔了:“話是什麼說,可是這暴風雨也實在太強了!為、為什麼偏偏挑這種日子來!嗚喔喔喔!”風似乎比剛才更大了,湘琴不禁吃力的叫出了聲,腳下的雨鞋踩在水裏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剛要準備吃力往前邁出一步的時候,路邊的招牌突然倒在了湘琴的前麵,嚇得湘琴倒退了幾步:“嗚哇啊啊!!也、也許應該請爸爸開車送我的!我不應該逞強的!”湘琴心有餘悸的看著倒在自己麵前的招牌,更加的後悔了。

費了不知道多少力氣,遇到了不知道多少危險,筋疲力盡的湘琴終於走到了車站裏,混身已經濕漉漉的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總算到車站了。”湘琴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樣的想著,疲倦不堪的湘琴慢慢的走到售票口:“麻煩到新神戶一張。”

“列車隻能以慢速行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哦。”售票員帶著歉意對湘琴說。

“什麼?”疲倦的湘琴立刻睜大了眼。

“而且人很多,隻剩站票了。”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車站裏的廣播聲音就傳了過來:“今天因天氣不良,新幹線實施慢速行駛,因乘客眾多——”湘琴緩緩的把頭轉了過去,痛苦的發現,列車前已經排了長長的一隊了。

剛剛才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的湘琴立刻就又掉進了深淵,原本以為到了車站就行了,痛苦的經曆就算完了,沒有想到,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啊!

“今、今天是什麼災難日嗎?通往直樹的路途怎麼會如此遙遠……”看著眼前的景象,湘琴就感覺冰冷的雨水直接澆到了心裏一樣。

“不不不!這一定是上天對我的試煉!要考驗我對直樹的愛有多少!什麼啊!這麼一點小事難不倒我!刮風下雨我都不怕!”湘琴握緊了拳頭,為了能見到直樹,為了能親口告訴直樹這個好消息,一定要到神戶去。

列車“喀噠,哢噠,”的慢慢的行駛著,湘琴全身無力的倒靠在了走道裏,坐在了地上,掩飾不住的倦意寫在了臉上。

“好累……我用這個姿勢坐了幾小時了阿~~”湘琴睜開困倦的眼睛,實在是太累了,竟然這麼就睡著了。

列車上的廣播開始響了:“當當當當——本列車即將抵達新大阪。”

“喔喔!”聽到這個,湘琴立刻精神振奮的猛然爬起,抱起自己的行李包,費力的撥開列車上堆滿了的人群,吃力的往前奔去,希望,終於看見希望了,湘琴的心裏又開始激動起來了,所以的疲倦都暫時的待一邊去了:“馬上就到了!離目標隻剩一點點了!那麼也該開始準備了!”湘琴不邊跑著,一邊在心裏念叨,嘴上叫著:“對不起,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在洗手間裏換上了帶來的護士服,美美的對著鏡子的裏自己,湘琴不禁莞爾一笑:“美呆了!”湘琴仍然不敢相信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摸著自己的臉怎麼還會有不真實的感覺呢。

“我再也不是實習護士了!好想第一個讓直樹看到我的護士裝!突然去找他他應該不會生氣吧!外麵加上外套,別人也不會看到,然後等到見到直樹的那一刻,馬上脫下來!直樹一定很驚訝!”湘琴美美的幻想著見到直樹時的情景。

“湘琴!嚇我一跳!”直樹穿著白大褂,看見突然出現的湘琴顯得很吃驚,但是仍然很開心,然後他緊緊的抱著穿著護士服的湘琴,溫柔的對湘琴說:“你穿白衣真是太好看了!世界第一的護士!”

“直樹!”湘琴靠在直樹的懷裏,幸福無比。

從幻想中睜開眼,湘琴不禁“啊”的尖叫起來,因為身後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可是這裏是女生的洗手間啊:“天哪!你、你怎麼突然跑進來!”

青年男子顯得比湘琴還驚訝的表情:“啊!哇!護、護士小姐?這、這裏怎麼會有護士?”

聽到他叫自己護士的話,湘琴立刻就變得得意和驕傲起來:“護士?沒錯,我就是如假包換的護士。”

“你來得正好!”那個男子很激動的對湘琴說。

湘琴驚訝不已的看著他:“呃?”

“請過來!”那個男子不容湘琴反應的拉著湘琴的手就走,一邊走著,一邊很焦急的說著:“坐我隔壁的從剛剛就一直很不舒服!”

“咦?”湘琴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請幫他看一下!”那個男子帶著無比信任的眼光回頭看了湘琴一眼。

“呃!等、等一下,我、我……”

湘琴還在猶豫和推脫中,就已經被那個男子帶到了等待中的病人那裏,那個男子大聲的宣布道:“這裏有護士!”

“來的真是太巧了!”

“喔喔!!呀——!太好了太好了!”

見到了護士的人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開始歡呼起來。

麵對著充滿期待的好多雙眼睛,湘琴緊張了起來:“那、那個……我跟你說……我……今天是第一天當護士……”湘琴膽怯的蹲了下來,緊張的看著疼痛不已的病人,但是自己的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該怎麼辦?自己能勝任嗎?

“好痛啊!護士小姐!我肚子疼得好像整個絞在一起一樣!”一個中年的男子摟著肚子痛苦的呻吟著,臉色因為疼痛憋的發青了。

怎麼辦?湘琴的心裏一團亂,怎麼會是這樣,在這裏,在自己第一天當上護士的日子裏,害怕,擔心,各種複雜的情緒包圍著湘琴,讓她無處躲藏。

“護士小姐!幫他看看!”

“幫他看啊!護士小姐!”

周圍的人群開始哀求起來,著急的聲音讓湘琴也有了鬥誌:“我、我知道了!”

“既然我來了,你放心!好!你現在哪裏痛?哪裏?”湘琴仔細的詢問著病人的情況,但是心裏還是忐忑不安的沒底。

“喔——!”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一陣陣的不絕於耳的在耳邊響起,讓湘琴的心裏充滿了成就感。湘琴在心裏對自己說:“對呀!我現在已經是堂堂護士了!沒什麼好怕的!”

“是這裏痛嗎?”湘琴摁了病人的腹部一下,然後轉頭詢問病人。

剛一按下去,病人就頂著疼得變形的臉大叫了起來:“痛痛痛痛!”

“這裏是……”湘琴擔憂的看著病人,努力回想起課堂上學習的內容:“不得了了!一定是急性腸扭轉。”

“呃!”看到湘琴一臉嚴肅的表情和話語,病人不禁也害怕的睜大了眼睛。

“不、不得了!”湘琴幹淨利落的站起身,對周圍的人群吩咐道:“對不起,可不可以請哪位聯絡車長,請他們叫救護車到新大阪站。不立刻動手術是很危險的!”

“好!我去!”人群裏有人應著轉身離開了。

“腸扭轉……手術!”病人擔心恐懼的喃喃說著,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湘琴吩咐完後,馬上又蹲回到了病人的身旁,安慰的說道:“你要振作一點!不會有事的,馬上就到了。”

“好,好的。謝謝你。”病人流著眼淚,感激涕零的說著。

“真不愧是護士小姐呀!”

“實在太了不起了,連生什麼病都知道。”

周圍馬上就傳了一陣陣的讚揚聲,湘琴心裏充滿了一種知足的感覺,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充分被別人肯定的感覺。

“哪裏的話,對我們護士來說是理所當然的。”湘琴笑著謙虛的說著,聽著耳邊響著的“護士小姐!護士小姐!”的稱呼聲,這種美妙的感覺讓湘琴不禁閉上了眼睛,陶醉在這種感覺裏了,“啊啊,當護士真是太好了。”雖然自己當護士的夢想完全是源於直樹,但是湘琴也沒想到,當護士還能有這樣好的感覺。

“新大阪新大阪——要下車的旅客——”廣播的聲音響起,剛下車,早早等候在車站的大阪的醫生就匆匆的朝這邊奔了過來:“是腸扭轉的患者嗎?”

“是的!”湘琴伸著手對趕來的醫生喊道。

“心跳、脈搏沒有異常!”醫生在詳細的檢查了病人之後,奇怪的說著:“嗯?腸扭轉?奇怪了。這隻是一般的食物中毒吧?”

“嗯,是啊。”同來的醫生也讚同的點點頭。

“呃!”湘琴不好意思的看著做出最後診斷結論的醫生,臉開始不好意思的紅起來。

“咦?”病人也驚訝了,同時用帶著置疑的眼光看著湘琴。

“食物中毒?”湘琴似乎還不肯相信是自己判斷出了錯誤,再次驚訝的問。

“很明顯是食物中毒的症狀啊。你是護士吧!”

“總之,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

“嘻嘻,加油哦,護士小姐。”

大阪的醫生嘻嘻的笑著,推著病人走遠了,湘琴剛剛迅速爆滿的成就感又迅速的消失了。

“……有、有點失誤。好、重新振作,到神戶……”湘琴耷拉著腦袋安慰自己,但是回過頭來,車站裏已經空空如也。

“咦?咦?咦?請問,剛才在這裏的新幹線……”湘琴指著空空的車站問身邊的一個人。

“已經發車了啊。”

“呀啊啊啊!我、我的行李!我的錢包!車票!外、外套!”湘琴感覺有如晴天霹靂一樣的震撼,發瘋似的沿著鐵軌追了出去:“等等我!我的行李、錢包、車票……”“怎、怎麼辦?”

沒有趕上列車的湘琴楚楚可憐的站在站台上:“怎、怎麼辦?”身後是議論紛紛的聲音,來往的人群都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穿著護士服的自己。

“喂喂!這種地方竟然有護士耶!”雖然議論得很小聲,但是還是傳進了湘琴的耳朵裏。

“那是變裝啦,變裝。”同伴湊著耳朵小聲的說著。

湘琴沮喪又無地自容的低下了頭,心裏難受的想著:“這身製服要有患者看起來才顯得神聖。同樣裝扮,隻不過一個人待錯地方,為什麼就遭到異樣的眼光?”不禁如此,因為沒有外套,站在車站裏,湘琴開始瑟瑟發冷。

“往博多的光芒號將停靠在4號月台。”廣播聲讓湘琴一下子又精神了起來,“啊啊!總算來了!”湘琴臉上帶喜悅登上了來的列車,站在車上,湘琴擔心的想著自己的行李:“車站的人說今天搭車的人很多,一時間行李也不知道能不能整理出來,今天真是、今天真是、太慘了!”可是隻要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直樹了,湘琴的心裏還是覺得暖烘烘的:“雖然丟臉,雖然冷,雖然沒錢沒車票什麼都沒有,但是但是,隻要再一站,隻要再一站就是目的地了!”

“車門即將關閉。”廣播聲後是列車門關上的聲音。

倚靠著列車的玻璃窗,湘琴站在列車裏,心裏美滋滋的,因為當車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就已經是神戶了:“雖然天色已經變暗了,可是馬上就可以見到直樹,到達我快樂的目的地!”

列車的廣播很大聲的播報著:“非常謝謝各位搭乘本班開往博多的光芒號。下一個停靠站是————岡山。”

“咦?”剛才還一臉沉醉的湘琴立刻驚訝了起來,表情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

廣播的聲音不容抗拒的繼續傳進了耳裏:“預定於20點50分到達。由於本日天侯不良——”

“咦?咦?咦?”越來越多的驚詫從湘琴的心底冒出來,不對,一定是自己聽錯了,剛才自己想著見直樹的開心了,沒有聽仔細,湘琴笑著對自己說著:“討厭啦,下一站明明是神戶的,一定是廣播搞錯的對不對!討厭——啊哈哈哈!”

這女人穿這樣是幹嗎的啊?旁邊的一個男子奇怪的看著穿著護士裝的湘琴,聽到了湘琴的話後更加覺得湘琴奇怪了,他確定的告訴湘琴:“下一站是岡山哦。”

“咦?”湘琴睜著大眼,張大的嘴半天也合不上,“可、可是,大阪之後……是神戶呀!普通的話……”

“停靠神戶的車其實並不怎麼多哦。”

“咦————!!!”這個不幸的消息被再一次的證實,湘琴感覺頭頂一陣雷劈過的震撼,她匆忙,神色慌張的抓住了一位路過的乘務人員,大聲的問道:“車、車掌先生!車掌先生!那、那、那、那我要怎樣才能到新神戶……”

“這個啊,你要在岡山下車,經過岡山會停靠新神戶的上行電車……啊啊,那已經是最後一班了。23點28分到。”

23點28分!!湘琴感覺世界末日一樣的恐懼的驚訝的瞪著乘務人員,怎麼會這樣,明明馬上就要到直樹的身邊了,為什麼會是這樣,23點28分??那麼晚,那該怎麼辦啊!

列車飛快的行駛著,貼在玻璃窗邊,看著“新神戶”的站牌從自己的麵前晃過,而列車依舊急弛而過,湘琴絕望而痛苦的呐喊著:“讓我下車——!”

月光皎潔,一天的暴風雨終於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深夜靜得讓人發涼。

新神戶車站,大鍾上的時間指向了11點30分……

湘琴孤零零的站著空無一人的站台上,終於——終於到了神戶了。腳上穿的雨鞋上的雨水似乎還在證明著湘琴一天的坎坷,陪伴湘琴的隻有孤零零的影子和周圍靜得讓人窒息的空氣。

湘琴來回的撮著手,哈著氣,眼角邊上,溫熱的流水沿著臉頰流下來,湘琴一邊抽噎著,一邊喃喃自語:“好冷……”

無助的站在那裏,湘琴委屈的想著:都已經半夜三更了。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連車站工作人員都沒有……穿這樣又好冷。因為沒錢,也不能打電話給直樹,沒票所以離不開月台。肚子又餓,又沒地方可睡,我今天怎麼這麼倒黴啊!

原本打算漂漂亮亮的穿著護士服給直樹一個驚喜,結果卻沒想到,成了這樣……

“喔——是護士小姐耶——!已經沒有新幹線了哦!”從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大叔打著酒嗝,一邊東倒西歪的走著,一邊對湘琴說著,然後就沿著鐵道越走越遠了,站台上又恢複的令人害怕的安靜。

“今天隻好在椅子上窩一晚了。”湘琴無奈的想著,轉身準備走到站台旁的椅子上休息,一轉身就看見其中的一張椅子上已經躺著一個人了,全身蓋滿了報紙,湘琴恍然大悟起來:“啊,原來如此,蓋上報紙就不會凍死了。”

“我真是,……太悲慘了”湘琴一邊哀歎著,一邊在垃圾箱摸來摸去:“有了有了!”湘琴好不容易的從垃圾箱裏掏出了足夠蓋上她的報紙。

心情沮喪的拿著報紙回到了長椅旁,熟睡中的那個人發出勻稱的呼吸聲,“呼——呼——”,似乎睡的很甜美的樣子。

“是喝醉了回不了家的大叔嗎?嗯——睡相真夠專業。”看了看被報紙蓋滿的那個人,湘琴也在另一頭的椅子上準備躺下來,睡下前禮貌的對蓋滿報紙的那個人說:“叔叔,不好意思,我也要睡在這裏。啊,你睡著了我還這麼吵真是對不起。…………這是我第一次野營(?)呢!(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很投入)…………啊!請不要介意我這身衣服,我不是變態啦!這是有很多原因的。真的有很多原因……”

說到這裏,湘琴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心中的委屈無處發泄的湘琴,忍受不了那邊的安靜和毫無反應,有些生氣的對著那張椅子上的人喊起來,“你有在聽我說嗎?我再跟你講話耶!”但是說完之後,湘琴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對了,自己的不幸,為什麼一定要拿別人出氣呢,當初媽媽也勸了自己不要來的,是自己一定要堅持的啊,既然決定了,就要讓直樹看到自己的誠意啊。

湘琴充滿歉意的道歉,小聲的說:“啊!沒關係,請好好睡吧,我一個人講就好。”湘琴忽然覺得能夠把心裏的話說出來,自己好象就舒服很多了,不管有沒有人在聽,湘琴一個人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我的先生在這裏工作,啊,他是個非常優秀的醫生哦!所以我非常非常努力想當護士,昨天,我好不容易通過了護士的國家考試了,所以,想第一個向直……向我先生報告,也沒跟他說一聲,一大早就從東京出發了。可是,東京在飆暴風雨,新幹線又不像平常一樣快,本來想見麵的時候給他一個驚喜,所以在車裏換成這樣,被人家誤認為護士,跟著患者在大阪下車。啊!不過我真的是護士哦。然後行李和所有的東西都留在那輛車上,變得一文不名,跳上下一班車,結果那車不停神戶,直接開到岡山去,到這裏都已經這麼晚了。簡、簡直就向噩夢般的一天……嗚!”湘琴越說,心情又變的沮喪起來,聲音不禁的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起來。

“噗!”椅子上的那個人傳來一聲忍不住的笑聲。

“請、請不要笑!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湘琴有些生氣起來。

“的確是很悲慘。”椅子上躺的那個人坐了起來,看著湘琴,輕聲的說:“嗨。”

“直……直、直、直、直、”

那個人不正是直樹嗎?湘琴驚呆了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直樹,雖然臉上盡顯疲態,但是還是那麼帥,還是那麼迷人,是那個自己深深愛著的人,是那個自己頂著暴風雨一定要來見的人,沒想到,他就這麼出現了自己的麵前,好象做夢一樣。

直樹坐在椅子上,保持著一個姿勢看著湘琴,小聲的埋怨著湘琴:“你啊,一直那麼吵,還說請人家好好睡,我這三天一直動手術,都沒睡。”

湘琴仍然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直樹:“你怎麼會在這裏?本來是要讓直樹嚇一跳的……”

“的確是嚇了好大一跳,你那身打扮。”直樹又掃了湘琴一眼,冷冷的說:“媽打電話到醫院來,說你在暴風雨中趕到這裏來,大驚小怪的。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要我一直在月台上等。沒想到你還真拖到現在才來。真是,你出門也要看看天氣啊。”直樹冷漠的語氣中帶著責怪,也帶著一絲的疼愛,這麼大的暴風雨,為什麼一定要選這樣的日子過來呢,讓所有的人都那麼擔心。

“因、因為,我想早一點、早一點向直樹……”看到朝思暮想的直樹,湘琴心裏的委屈一下子再也忍不住的湧了出來,帶著心裏,眼裏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泛濫開來了,“報告……”

直樹伸手溫柔的摸著湘琴的頭,帶著微笑看著湘琴,輕聲的說:“總算可以一起工作了。這一年來,辛苦你了。”

“直樹……直樹!”湘琴停下了哭聲,但是停不下淚水,抬頭看著直樹,直樹一直在微笑,幸福而滿足的微笑,湘琴終於忍不住的撲進了直樹的懷裏,直樹伸開雙手,微笑著摟住了湘琴。

“挺好看的嘛,穿成這樣。”直樹在湘琴的耳邊輕聲的說。

“嗯!”含著眼淚,在直樹的懷裏,湘琴答應著,使勁的點了點頭,直樹的這一句話,讓今天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遭遇都微不足道了。

“不過和那雙雨鞋不怎麼配就是了。”

“……嗚!”

牽著直樹的手,穿著直樹的大衣,湘琴跟在直樹的後麵,往直樹的公寓走去,不冷了,周圍的空氣似乎充滿了甜甜的氣息。

“…………然後啊,然後啊,我就在新大阪下車了。”湘琴喋喋不休的說起來。

“剛才聽過了。”直樹走在前麵,湘琴的手挽著自己,但是直樹的嘴上還是冷冰冰的。

湘琴繼續的說著:“結果包包、錢包和外套都忘在車上。”

“剛才聽過了。”

湘琴不悅的噘起了嘴,但是心裏卻開心得不得了:“剛才的是將給歐吉桑聽的嘛!…………然後,我匆匆忙忙跳上下一班新幹線,就跑到岡山去了,然後啊……”

“我看到你那張可怕的臉了。”直樹接過湘琴的話說道,沒有回頭,所以湘琴看不到直樹嘴角一抹淺淺的微笑,雖然嘴上說是張可怕的臉,但是在直樹看來,那是一張不很精致但卻足夠美麗的一張臉吧。

“咦?”湘琴好奇的在後麵看著直樹的身影。

直樹抿著嘴笑著,不回答湘琴的話。

終於,所有的“苦難”,就像今天的暴風雨一樣過去了,終於——一切都雨過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