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論色彩詞對增加語言含蓄性的作用(2 / 2)

在一月十二日莎菲的日記中,不明說怎樣的“小胡同”,而用“黑”加以形容,寫道“黑魆魆的小胡同”、“小胡同裏黑極了”。表顏色不是目的,目的在於顯現一種環境在莎菲心中的可駭。人應該說屬於向陽性的動物,在光線多的地方眼睛看周圍比較清楚,在光線弱的地方,沒有方向感,看不清楚周圍,無法控製周圍環境,就會產生恐懼害怕,其實就是自我防禦的一種表現。黑暗代表未知的因素,往往人們對未知的東西有種內心的恐懼和不安。不是所有人都怕黑,因人而異,怕黑不是先天的本能,而是後天因素影響的結果,是心理障礙產生的恐懼感。莎菲反複用“黑”描寫胡同,也隱含了莎菲對胡同的恐懼,在恐懼心理中莎菲情不自禁地會尋求安全感。淩吉士作為一個有騎士色彩的人物此刻伴隨在莎菲周圍,自然會讓莎菲產生依賴,深陷於他帶來的溫柔與體貼中。這樣一個驕傲的女子,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縱容一個不過認識11天的男子攏住了自己的腰。莎菲是真的掙不掉還是理智的短暫迷失?在莎菲倔強的表麵下,還隱藏自卑的靈魂,或許來自病弱的身體,或許也是她對自己思想是否正確的不肯定。她在黑暗中流露出軟弱的一麵,讓淩吉士乘虛而入。

三、人物形象在色彩詞中的含蓄呈現

“白”作為色彩詞出現在《莎菲女士的日記》中共有五次,僅次於出現頻率最高的“紅”,“黑”則有四次,“黃”僅有一次。兩萬兩千五百四十八個字中僅有四個表述色彩的詞,十六次出現色彩的頻率。色彩,對於創作者來說,不僅是顏色,還是一種感覺和體驗。文學語言中的色彩詞,在真實描述景物五顏六色的同時,更注重通過色彩隱含的信息,即色與情之間的相互組合滲透。在莎菲眼中世界萬事萬物失去了絢麗斑斕的光彩,隻有極端的“紅”“白”“黑”。不是因為作者語言的匱乏,而是莎菲內心病態的呈現。綠色暗含春意盎然、朝氣蓬勃、和諧、真實、自然、和平,莎菲感覺不到。藍色是天空的顏色,純淨堅強,不摻一絲雜念,莎菲看不到。金色象征高貴、光榮、華貴、輝煌,莎菲不屑看到。可這對世間色彩單調的陳述,怎能怪罪到這個女子身上,她是苦悶的,莎菲征服了葦弟,而葦弟卻征服不了莎菲,葦弟終究隻能是葦弟,那個哭哭啼啼的小男人,永遠給不了莎菲依賴感;她是悲哀的,莎菲被淩吉士的男性魅力所折服,卻又不恥他的卑劣為人,莎菲隻能在情欲上得到滿足,在心理上放棄;她是孤獨的,這個社會上的人都是不可靠的,最好的朋友也不理解她、誤會她,又要擺脫追求失敗後的空虛和落寞,她的步履更加沉重,文章整體的基調步入了黑白。就像文章中寫道:“悄悄地活下去,悄悄地死去吧。”

四、社會背景在色彩詞中的含蓄表現

沒有色彩斑斕的描繪,單調的“紅”、“白”、“黑”背後仿佛被一個巨大的屏障所籠罩。沒錯,就是當下的文化背景。《莎菲女士的日記》是作者於1927年寫的,正是“五四”浪潮後,大革命落潮時期知識女性想掙脫封建牢籠,追求婚姻自主,卻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感到迷茫與困惑。莎菲被塑造成痛苦、自卑、沒有自主性的女性形象,這是當時社會女性形象的真實寫照,莎菲身上所存在的問題也是“五四”後一些青年身上普遍所存在的問題。莎菲生活在痛苦和無邊無際的掙紮當中,作者有意表現女性的軟弱、不自立,非常符合當時社會對女性的定位。文章中極端的“紅”、“白”、“黑”正是莎菲眼中的社會,沒有生命、沒有動力,甚至沒有機遇。她站在了婦女傳統道德、封建倫理的對立麵,周圍的人仿佛都伸出手把她推下世俗的深淵,她孤立無援,隻能拚命垂死掙紮,承受精神上的痛苦。遭受這樣的境遇怎能奢望她把生活描繪得五彩繽紛。她對當時的社會焦躁不安,對周遭的朋友充滿芥蒂,雖然她時時刻刻都在討人好,討人喜歡,但終究離他人、離社會越來越遠。

結語

色彩詞因為其本身的內在含義與相應語境對增強語言含蓄性有重要作用,誰也不敢斷言,某個色彩詞一定含有某個意象。文章大量運用色彩詞能很好地渲染氣氛,令人置身於色彩絢麗的情境中,正是靠著這一模糊性,為讀者開拓了想象的空間,使讀者在不斷聯想、探索內涵的同時,體味雋永含蓄、意味深長的美感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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