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勝利的前夜(1)(1 / 3)

延安訪問

就在各地報名參軍的知識青年沉浸在抗日愛國熱情之中時,國民黨將領胡宗南指揮的大軍加緊了對陝北的包圍和封鎖。1944年11月7日,美國總統羅斯福私人代表赫爾利自重慶飛抵延安,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與其進行了三天會談,共同擬定了《中國國民政府、中國國民黨與中國共產黨協定》。主要內容是:廢止國民黨一黨專政,改組國民黨;成立民主聯合政府和聯合軍事委員會;承認所有抗日黨派的合法地位等。

11月22日,蔣介石在接見駐重慶的中共代表周恩來、董必武時,以“天下老子第一”的強硬口氣,對美國駐華大使赫爾利與其擬定的草案提出了三點反建議:中共立即無條件地交出軍隊;接受國共及美方組成的三人委員會負責整編,並委托美國人指揮。隻有做到了這一切,國民政府才能承認中共的合法地位,中共才可派代表參加國民政府行政院政務會議。最後蔣介石以國家元首的身份強調“政府的尊嚴不能損害”。中共代表周恩來聞聽,一口咬定國共與其他黨派成立聯合政府的主張,並說:“政府是內閣,並非國家,不稱職,就應該改組。”[1]由此引起了聯合政府問題的國共之爭。

同日晚,蔣介石宴請傅斯年、陶孟和等部分國民參政員,在宴會上公開宣稱:“中共要求聯合政府,是不能接受的,因為我不是波蘭流亡政府。”[2]

12月下旬,蔣介石前往軍政部招待所探望赫爾利,赫爾利說:“最近接到華盛頓兩通電報,美國政府很盼望委員長對中共問題做出決定。怎樣才能統領共產黨的軍隊,求得全國軍事統一,是目前的首要問題。要達到這個目的,必須在政治上讓步,請委員長對此早加考慮。”蔣介石聽罷,很有些不耐煩地對這個稀裏糊塗、完全不通中國人處世哲學的美國老朽敷衍道:“不忙,不忙。現在還不能做出決定,看局勢怎樣發展,以後再說。”[3]

1945年4月下旬,即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最後勝利的前夜,居住在延安寒窯裏的中共領袖毛澤東,於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以《兩個中國之命運》為開幕詞,指出“中國人民麵前擺著兩條路,光明的路和黑暗的路。有兩種中國之命運,光明的中國之命運和黑暗的中國之命運”。在隨後所做《論聯合政府》政治報告中,毛澤東提出立即廢止國民黨一黨專政,“成立一個由國民黨、共產黨、民主同盟和無黨無派分子的代表人物聯合組成的臨時的中央政府”。並要求:“為著討論這些事情,召集一個各黨派和無黨派的代表人物的圓桌會議,成立協議,動手去做。”[4]這一建議很快遭到國民黨方麵的拒絕。同年5月,隨著歐美盟軍打垮並占領了德國,取得了歐洲戰場上的決定性勝利,日本的全麵崩潰已指日可待。在老大中華這塊地盤上,關於聯合政府的國共之爭,也到了不是魚死,就是網破,或者魚網俱滅,總之是兩個中國之命運何去何從,到了徹底攤牌的時候了。

在國共兩黨各不相讓,劍拔弩張欲抄家夥動武的曆史轉折關頭,突然從草莽中蹦出了一群自稱綠林好漢的第三黨——在抗戰後期組建的中國民主同盟。此同盟成員大多是由散落於社會各界的儒生與策士組成,首領如章伯鈞、羅隆基、黃炎培、左舜生等,皆為一時較有名頭的知識分子與不肯安於現狀的謀僚策士。在這一充滿機遇的大動蕩、大變革、大整合的曆史性時刻,此輩儒生術士產生了一種希望,認為春秋戰國爭雄的蘇秦、張儀時代再度來臨,整個列國的興衰存亡可以受到辯士們的三寸不爛之舌,施展揣摩、捭闔、鉤鉗、合縱、連橫、轉圜等“陰道陽取”的遊說權變之術的影響。遙想當年,鬼穀子的門生蘇秦僅憑一項縱橫捭闔之術,一躍而為六國縱約長,身佩六國相印,名動天下。隨後“乃投縱約書於秦。秦兵不敢窺函穀關十五年”。[5]各路諸侯皆聽命於蘇秦,形成了蘇氏“所在國國重,所去國國輕”,“一怒而天下懼”的戰略格局[6]。

往事可鑒,民盟的策士們認為,既然當今天下格局已成三分之勢,抗戰勝利的果實就應由三家或大家共同分享,豈能聽憑蔣氏勢力或與陝北黃土高原上毛澤東領導的中共平分天下?無論如何,作為中國的其他在野黨,特別是漸成氣候的民盟黨派,也要爭取政治權力。按照這一思維方式,黃炎培、章伯鈞、羅隆基等人,均認為當前的機會瞬息萬變,稍縱即逝,一旦失之交臂,江山將永不可得!於是,諸儒生策士的興奮點很快集中在“怎樣把握住這千載一時的機會,實現中國的民主”[7]。也就是要盡力促成由各黨各派共同參與、掌控的聯合政府這一現實行動。在國共兩黨為即將產生的新政府是聯合還是獨裁問題爭吵不休、各不相讓的間隙,黃炎培等公開發表言論,希望“國共問題可由其他黨派出任調解”[8],並以各種輿論和方法向蔣介石施壓,並對中共施加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