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蘇軾是想“把盞一脫金縷衣”吧。
當年王詵招集好友聚眾淫亂,裏麵說不定就有蘇軾這位文壇巨大的才子。
這兩位藝術家的關係實在是太好了,好到狗屎塗不上牆的地步。當時流行互相送女人,這樣做對於兩位藝術家來說太俗氣,於是開始互送男人。
令人尊敬的高俅高先生,本是“東坡先生小史”,後被“東坡以屬王晉卿”,從蘇軾的手裏轉到了王詵手裏。可能是高俅受過蘇軾的藝術熏陶吧,小家夥實在是太可愛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母狗見了都要翹尾巴。王詵不敢獨享如此寶物,又轉手把高俅當做重要的禮物送給了趙佶,大名鼎鼎的高俅高太尉就此隆重登場,為北宋的滅亡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蘇軾在開封所謂的“聲聞益遠”,大概也就是在這方麵比較有成就吧。
人總有發悶的時候,蘇軾覺得要找個話頭說說了。
剛好,要過年了,無論多少,家家都得準備點年貨,皇家也不例外。其中一個大項目就是要買燈籠,準備在元宵節用。用大把燈籠把皇宮裝扮得光輝燦爛,才顯得皇家富貴。
於是“中旨下開封府,減價買浙燈四千餘隻”。這算是團體采購,量大從優,降了點價格,皇家就討了點便宜。
蘇軾終於找到為民請命的機會了。因為是皇家的事情,在這件事上講幾句話,影響肯定是相當大的,所以,蘇軾一狠心,寫了篇《諫買浙燈狀》。
照例,在文章開頭,忍不住先自吹了幾句,說我經常替皇上你“深思治亂”,希望能給你“指陳得失”,並且真的希望同誌們都能像我一樣對皇上“共獻所聞,以輔成太平之功業”。現在我就要對皇上講幾句真話,“雖以此獲罪,萬死無悔”。
蘇軾心腸好,一想起貧苦百姓心裏就難過,邊寫邊淌眼淚,說我聽人傳說皇宮下令減價購買浙燈四千餘盞的時候,“驚愕不信,谘嗟累日”,好幾天都飯吃得不香妞泡得不爽澡洗得也不幹淨。
為什麼我如此難過呢?因為那些“賣燈之民”,“例非豪戶”,他們“舉債出息”,就想在此時掙一點賣燈錢,以為“衣食之計”。皇上你作為百姓父母,“唯可添價貴買”,讓百姓多掙點錢,可是皇上你卻“宣令減價買燈”,燈民就吃虧了。老百姓不知道底細,都以為皇上你為了這些“耳目不急之玩”,從老百姓口中奪食。這件事雖小,但卻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請皇上收回前命。
這話說得不錯,很中聽,其實也就是賣賣便宜擺擺好心腸。當時買燈,完全可以從大商戶那裏批發,而不是一隻一隻地從地攤上買,普通老百姓能吃多少虧?
再說了,皇家不買燈,老百姓手裏的燈賣不掉,貨堆在手裏,豈不是更完蛋?
神宗還是很給蘇軾麵子,連夜下令停止降價買燈,“即詔罷之”。
蘇軾一看,自己說話還挺管用,馬上受不了了,“驚喜過望,以至感泣”,收拾書桌,磨墨潤筆,精神飽滿的寫下《上神宗皇帝言事書》,“凡七千餘言”,引經據典,排比比喻反問設問,用盡了所有文學手法,猛談曆史教訓,借以“極論時政”。
蘇軾囉唆起來,很有司馬光的風格,先是極口奉承神宗,說是“秦漢以來之所絕無而僅有”。然後拐彎抹角的說了半天,終於提出了自己的主張:“臣之所欲獻者,三言而已,曰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
這和司馬光曾經一再向皇上提出的“曰仁、曰明、曰武”六字方針真是天殘地缺,絕配。兩人年齡不同,但在迂腐程度方麵完全不相上下。
蘇軾攻擊王安石為變法而設置的改革機構製置三司條例司說:自“祖宗以來”,一直是由三司管理國家財政,可是皇上你卻“創製置三司條例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講求於內”,任由他們胡搞一氣,一心想著如何創造財富,他對此非常不理解:“以萬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財”,對文人來說,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蘇軾貶低王安石手下的那些改革者們,批他們忙來忙去的忙了近一年了,可是“富國之效,茫如捕風”,隻知道從國庫往外掏錢,賣幾千個度牒而已,“以此為術,人皆知其難也”。
他當然不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容易一蹴而就的,王安石變法後來取得了明顯的效果,國富民強兵盛,這當然都是蘇軾所不願看見的。還好,《清明上河圖》所描繪的東京繁榮景象勝過無數保守派無恥誣蔑。
蘇軾的見解是很奇怪的,他說:“國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淺深,不在乎強與弱。”隻要民風淳厚,國家窮一點也沒有事。不然,就算是“雖強且富”,也難以持久。這真是一種奇怪理論,可見儒家提倡的所謂“恭讓”品性是如何深入蘇軾的骨髓。他根本不知道,如果做不到“強且富”,那是要被人家打得滿地找牙的,最後也是要亡國滅種的。
我們的曆史,已一再扇了蘇軾的耳光。
根據他的奇怪見解,蘇軾勸神宗“當崇道德而厚風俗,不當急功利而貪富強”。應該“以簡易為法,以清淨為心,而民德歸厚”。
所謂“以簡易為法,以清淨為心”,其實就是萬全養豬大法,讓老百姓吃飽了什麼都不想,是愚民政策的高級代表。他所追求的“民德歸厚”這一至高目標,在外敵的鐵蹄踐踏之下,不知將要從何“厚”起?
蘇軾囉唆了很多,基本都是這個調調。把正在推行的青苗農田水利等法全踩了一遍。扯著嗓子為那些豪商大賈們喊冤叫屈,說他們現在被變法搞得“皆疑而不敢動”。
對於王安石變法中貸款於民的青苗法,蘇軾也反對,理由極其無知,說什麼“青苗放錢,自昔有禁”,現在“始立成法”,雖說不許強行貸款,可誰又能保證在數世之後,沒有大批暴君汙吏出世,用青苗法來欺負老百姓呢?皇上你“能保之與”?
蘇軾繼續攻擊青苗法:想請青苗錢的人家,多是窮光蛋,“必皆孤貧不濟之人”,這種人家,要是逼著他們還錢,就會“繼之以逃亡”;可不逼他們還錢,就得讓鄰人替他還錢,“均及鄰保”。不管怎麼搞,都會亂成一團糟。
蘇軾並且指責青苗法“不許抑配,亦是空文”。
如果每一條法令都被指責為“空文”,那最好還是什麼都不要幹了,不如大家一起回家洗洗屁股睡覺,然後等著餓死拉倒。
蘇軾還用想象中最嚴重的後果來嚇唬神宗:如果有一天,後世寫史說,“青苗錢自陛下始”,“豈不惜哉”!
他也反對整頓農業提高農田生產水平的農田水利法,理由更是牽強,空言什麼“人心或搖,甚非善政”,“所行之事,行路皆知其難”。針對在汴河兩岸試種水稻一事,蘇軾把自己當成農業專家,斷言“汴水獨流,自生民以來,不以種稻”。
可是當他眼睜睜地看著汴水兩岸長出了黃澄澄的稻米來時,卻一個字也沒有反悔過。這種人真是讓人鄙視。
蘇軾心腸好,擔心地方官員會借興建農田水利之機,“指人舊業以為官陂”,由此產生大量糾紛訴訟,“必倍今日”,這樣當官的日子過得就不爽了。
他非常糊塗地問道:“臣不知朝廷本無一事,何苦而行此哉?”
他當然也要反對改革政府用工製度的免役法。以前政府用工,都是強行攤派到各家各戶,普通百姓的負擔相當嚴重,因為有錢有勢的人家是可以免活的。王安石針對這一問題進行了改革,不再強行攤派,而是按人頭收取費用然後由政府雇工幹活。這一做法現在仍通行世界,是利國利民的大好舉措。但蘇軾不管這些,他的理由也是莫須有的,說,“自古役人,必用鄉戶”,就好比“食之必用五穀,衣之必用絲麻,濟川之必用舟楫,行地之必用牛馬”。蘇軾相信,鄉戶出力做差役,是應該的,是天生的。
蘇軾繼續說:差役這個事,雖然也有可能“以他物充代”,但那是不正常的,“終非天下所可常行”。現在行免役法,“數郡雇役”,又要向天下推廣,這肯定是為害天下的惡法。
為此他堅持要重行差役法,主要是考慮到他自己的利益不能受到損害,“士大夫捐親戚,棄墳墓,以從官於四方者”,為的就是“亦欲取樂”,當官做老爺享受百姓的伺候,蘇軾認為這都是“人之至情也”。如果把當官的和有錢的人家逼得太苦了,“凋敝太甚,廚傳蕭然”,同誌們的日常生活一點都不熱鬧,“則似危邦之陋風,恐非太平之盛觀”。
蘇哥哥隻考慮自己的“人之至情”,就不願想想老百姓的生活苦不苦,這種政治思想簡直自私到亂石穿空驚濤拍岸的地步。
應該指出,在王安石提出免役法之前,蘇軾其實是主張改革差役法的,現在卻於“轉手之間兩論立焉”,怎能不讓人恥笑?
更有意思的是,司馬光廢罷免役法時,他卻又跳出來跟司馬光大吵大鬧加以反對,力勸司馬光,“驟罷免役而行差役”,“蓋未易也”,並一口氣提出了免役法的五大好處,簡直要把免役法說成一朵花。
真是讓人痛惜,此前他為什麼就不能對王安石變法說一句公道話呢?難道他的頭腦被門夾過嗎?被水淹過嗎?被天上的雷電閃擊過嗎?
如果有人以為蘇軾這是知錯就改回頭是岸,是快要成佛的表現,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在司馬光死後,他仍然繼續無端攻擊王安石,汙蔑所有變法項目,絕無一句公正之言,其中重點就是青苗法和免役法。
他反對王安石變法的所有議論看起來非常雜亂,但其堅實的中心思想從未改變過:一是想省事省心,啥事不做就完成治理國家的大業,所謂“清靜無為”;二是亮開嗓子為富商大戶請命,堅持要讓富人的日子過得開心一點。普通百姓的利益從來不在蘇軾的考慮範圍之內。
那麼蘇軾對細民百姓又是什麼態度呢?在《策別厚貨財》中他說得很清楚:老百姓,不能讓他們太有錢,這些人所需要的“不過十金之資”,夠“衣食之費”,能養活老婆孩子就行了。一旦老百姓“稍稍蓄聚”,手裏有了兩個錢,“衣食既足”,那麼“心意之欲”就會越來越多,就想掙更多的錢,去吃喝嫖賭,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這樣越有錢就越貪,“未可知其所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