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春,老金奉調到中國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籌備會,9月被任命為中國科學院哲學研究所副所長兼邏輯研究組組長。老金晚年在回憶從清華到哲學所這段生活時說:“解放後調整到北大。周培源先生說要我做北大的哲學係主任。我說我不幹,還說艾思奇擺在那裏,不去找他,反而來找我。周培源說:‘要你做,你就得做。’我就做起係主任來了。不久就有人當麵大罵我一頓。這樣的事,在舊社會不是開除他,就是我辭職。在新社會怎麼辦呢?不知道。結果他不走,我也不辭。事也辦不了,更談不上辦好辦壞。”又說:“到了哲學所,另一副所長張鏞說我應該坐辦公室辦公。我不知‘公’是如何辦的,可是辦公室我總可以坐。我恭而敬之地坐在辦公室,坐了整個上午,而‘公’不來,根本沒有人找我。我隻是浪費了一個早晨而已。這以後沒有多久,哲學所的同誌作出決議,解除我的行政職務,封我為一級研究員。顯然,他們也發現我不能辦事。如果我是一個知識分子的話,我這個知識分子確實不能辦事。”[87]
據查,老金所說的解除職務,是他的糊塗或者誤會,當時,哲學研究所領導無權解除老金的行政職務,事實上也沒有解除,隻是決定老金不必每天到研究所坐在辦公室裏無“公”可辦了。於是,老金在家中搞起了研究和寫作。
1956年6月10日,老金在北京飯店請客。老朋友接到通知後都納悶,不知請客緣由何在。待人到齊後,老金突然起身宣布:“今天是徽因的生日。”來者無不驚詫,並為老金的一片癡心真情所感動。
盡管老金心中一直思念著林徽因,但在感情的大海中有時也翻起點異樣的漣漪,投下另一種影子。據與金嶽霖相識的中共黨員、民盟中央副主席李文宜於1993年回憶,20世紀60年代後期,老金作為民盟中央常委,經常參加民盟組織的學習活動。在學習期間與同組的名記者浦熙修過從甚密,金常約浦到自己家中用餐。因為金家有一位高手廚師做得一手好菜,無論中西餐都讓金老滿意,也得到浦熙修的賞識。不久,他們便相愛了,並準備結婚。不巧的是,此時老金因病住院,浦熙修也確診患了癌症。當時正在批判彭德懷的右傾機會主義(南按:浦熙修的三妹浦安修是彭德懷夫人),同時得知浦熙修的女兒恰好又是彭德懷愛侄的未婚妻。在當時的曆史條件下,李文宜考慮到這兩代人的婚姻可能為政治問題所牽連,並且老金是黨員,又很單純,不一定了解這些情況的複雜性。於是,李便決定插上一手,在去醫院探望金時,她婉轉地勸老金“不要急於結婚,再考慮一下”雲雲,並將浦熙修的病情和她女兒與彭德懷侄子的關係說了出來。老金聽後認為此事非同小可,這是在政治線上的戀愛,弄不好要進大牢和砍頭的,於是立刻嚴肅地表態“這是件大事”,自己要慎重。出院後,老金便去看望浦熙修,想與對方一刀兩斷。而此時,由於病情發展很快,浦已臥床不起了。在政治的高度壓力下,老金的最後一次戀情如同西邊的晚霞,一閃而過,倏忽消失於西天的雲山霧海之中,以致一生都沒有結婚。對此,李說“這件事至今回想起來仍感到遺憾”。[88]
老金在婚姻問題上有“騎驢”搖擺的現象,但在政治追求上卻一點都不含糊,據可考的資料顯示,老金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具體日期是1956年9月29日,他在誌願書上寫道:“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人民確實站起來了。……在這樣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國裏,我認為我們非有相當多的人無條件地服從黨的領導、接受黨的任務不可。我要求把自己投入到這個偉大的革命建設潮流中,因此,我申請入黨。”同時,老金還寫道,有幾本馬列的書對自己影響很大,如《實踐論》《唯物論與經驗批判論》、斯大林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馬克思主義和語言學問題》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