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無眠。
第二天差不多5點的時候,天的東方才有微微的光亮,而月亮還掛在天空中,不忍離去。學校中響起了起床的鈴聲,孩子們一個個就好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似的,從床上爬了起來,隻有一個人,還在床上躺著,就是昨天晚上給我小紙條的小男孩。他蜷縮在床的一角,渾身顫抖著,還不停地嘴裏嘟囔著什麼。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燒了。
而正在這時候,門被一腳踢開了。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一把抓起了躺在床上的孩子,還一邊叫喊著:“你小子還敢賴床,長本事了?”
我趕忙搭話,“他是生病了,不是賴床”。
隻見這位漢子一笑,用輕蔑的口氣說著:“生病?那也是裝的,這點小伎倆還能騙了我?”
說著又用那雙強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孩子的衣服,要生生的把他從床上揪起來,沒有一絲的同情和心軟,好像一個鐵麵無情的冷血殺手一樣。
我用自己的手去阻止他的手,雖然力氣懸殊,可是,他卻停了下來。
漢子看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扭頭走了出去。而在一旁看熱鬧的孩子,此時的情緒則由恐懼變成了羨慕,一雙雙明亮的眼睛向我投出了求助的目光,而我卻無能為力。
“快去訓練,不要看了!”我激動的大聲喊道,把孩子們嚇得一怔,然後,又全部驚恐的跑了出去。
而此時的我也趴在了床邊,深深的把臉埋在被子裏。我不願把臉拿出來,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的傷悲,也不願讓自己看見自己的傷悲。
那個眼神,我記得,那是深深的埋在我內心深處的悲哀,無法像其他人言說,隻能留在自己心裏,讓它慢慢的深根發芽,慢慢枝繁葉茂,慢慢占據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讓我痛苦的不能自拔,但我隻能隱藏,不斷地告訴自己堅強。可是,在此時此刻這個惡魔又出來,又緊緊的扼住我的咽喉,讓我喘不上來一口氣。我想逃離,卻無法抽身。
那是我6歲的時候,我從幼兒園被接回了家,我很高興,我不喜歡幼兒園,我喜歡家,因為那裏有安全感。一路上,我和爸爸高興地玩耍著,可是奇怪的是,爸爸卻沒有和平常一樣,而是一臉嚴肅的表情,讓人感覺怪怪的,讓我感到了一種恐懼。
回家剛一進門,媽媽就抱住了我。而媽媽的什麼也不說,隻是一味的默默的流下淚來,我用手輕輕擦幹媽媽的淚,一邊說著“媽媽,不哭”。
而媽媽好像哭的更加厲害了,緊緊的抱住了我,讓我有點喘不上氣來,對我說:“以後媽媽不在了,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聽爸爸的話。”
我眨著眼睛,一臉疑惑的問問媽媽:“媽媽,要去哪裏?”
媽媽,沒有說話,而是起身站來起來,拿上行李就向門走去。我感到事情不對,就一直喊媽媽,媽媽腳步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走了。
我趕緊跑到窗台,就是用這種無助的眼神望著離去的媽媽。我不懂,媽媽為何要離開我,是不是我又淘氣了,可是,我以後能改,媽媽不要走好不好。
這些話,我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因為我再也沒有見過媽媽。
當時,我不懂大人口中的“離婚”,隻知道,媽媽,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