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楊氏宗族的娃娃像趕趟似的一個接一個出生,木柔桑按柳姑姑的提點,備足了小娃娃們需用的東西,雖不值什麼銀子,可是心意卻是送到人心坎兒上了。

不久,楊氏後街便流傳起了三少爺是個人才,品性端正之類,更多的是罵侯夫人心黑,苛扣她們的月例銀子之類,隻是因楊絹兒出嫁在際,忠義侯叫人把這些事給壓下了。

家家戶戶煮粽忙,佳人輕笑浴蘭湯。

掐指間,端午節已到,人人腰係五彩囊,街上淡淡的粽香混著蘭湯的藥味兒,在空氣中輕輕地飄蕩,人人都脫去舊襖換上新衫。

而今兒忠義侯府與旁人又多了一份不同的喜慶。

朱漆大門兩旁的大石獅子上掛上鮮豔的紅綾,連門的大匾都掛上了紅綾,門前的兩邊牆上,掛滿了新鮮的艾草、菖莆。

自早上起,這門前的鞭炮聲不斷,滿滿的鞭炮紙如同雪花一般鋪滿了忠義侯府門前。

下人們一臉喜氣的忙前忙後,一時人來人往,隻差門坎兒都踩蹋了。

木柔桑這一日也要忙著招待來的各府夫人,這是忠義侯親自交待的,隻因她是靖安郡主的小姑子,而有一部分夫人的夫君又是與楊子軒相熟,反到對府裏的大少奶奶——蘇婉兒,不大相熟。

因此,這一日注定了是一個不同的日子。

蘇婉兒忙前忙後發現木柔桑最是得閑,一直坐在那裏喝茶、聊天,而不難看出那些夫人臉上帶著的一絲討好與恭敬!

“氣死我了!”

她用力的絞著手帕子,憤憤地暗中瞪向木柔桑。

釵兒在一旁暗中拉拉她的衣袖,說道:“少奶奶,這不過是一時罷了,待咱四姑娘入了東宮,誰敢不稱你一聲小國舅夫人。”

蘇婉兒橫了釵兒一眼,惡狠狠地說道:“你懂什麼!”

她再是國舅夫人,楊子智那草包又哪比得上那玉樹蘭芝的楊子軒,她也是官家出身,自是明白真權實利才是最有話語權。

釵兒嘟了嘟嘴,不敢說什麼,這時前頭有丫頭來稟,說是宮裏打發的迎親轎子來了。

蘇婉兒便打發了佩兒帶了人去前頭看賞,想想這一次又要灑掉不少銀子,便宜了那些不過一麵之緣的宮娥、太監,她心中就肉疼不已。

楊絹兒出嫁,最不舍最難過的人,怕是隻有侯夫人了,當然,還有一個便是蓮姨娘。

她接到了小丫頭偷偷遞進來的信,方才知道蓮姨娘是被關進了冷秋院。

“姑姑,如今我出嫁在際,府中能擔憂的事少之有少,打發個人去跟大嫂子說一聲,蓮姨娘好歹是我親表姐,不看僧麵看佛麵,想來經過上次的事,她定會安份守已。”

劉姑姑想了想,便勸道:“姑娘,請恕奴婢直言,那位蓮姨娘慣會挑拔事非,姑娘如今馬上就是東宮正妃娘娘了,還請注意言行舉止。”

她遂又道:“姑娘未曾經過嫁人後的事,待姑娘在宮裏立足後再說,到時姑娘若覺得尚可,再說此事也不遲。”

楊絹兒略一思索,便道:“罷了,我隻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姑姑提醒得對,如今,我與她已有雲泥之別了,自是不能再牽扯到一塊兒。”

一個是府裏的姨娘,一個是正妃娘娘,楊絹兒便是再單純也知不適宜再走近了。

“姑姑,前頭迎親的來了!”有小宮娥進來稟明。

隨之其後,楊老太君帶著楊家女眷們來了新房。

“我兒啊!娘的心肝啊!”

侯夫人一進門便撲向楊絹兒,抱著她疼哭,木柔桑想,她若生了女兒,必不叫女兒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夫人,吉時到了,快莫要哭了,等下若是弄髒了未來正妃娘娘的妝,可是麻煩了。”

劉姑姑使了個眼色,叫宮娥們把侯夫人架開了。

木柔桑瞧得微微皺眉,她若是沒記錯,這劉姑姑可是劉家當時推薦過來.……

楊絹兒出嫁是熱鬧的,是榮耀的,是叫京城姑娘們羨慕的。

楊子智因狗肉上不了砧板,自是不能背楊絹兒出門,這事兒便落在了楊子軒的身上,他雖是庶子,可他更是探花出身,有時身上的榮耀可以令周圍人忘了他的身世……

送走了楊絹兒後,木柔桑懶懶地陪楊老太君混頓飽飯,因起得太早她便有些困了,正打算回院子小睡一回兒,卻不想,家裏的幾個管事婆子快步飛奔而來,氣喘籲籲的大喊:“大喜,老太君,夫人,大少奶奶,三少奶奶,大喜啊!”

為首的那婆子正是許久沒出來晃的沈媽媽,木柔桑一雙杏眼微眯,小手微彈衣袖上的並不存在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