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家具要是留給我家智兒該多好啊!”侯夫人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陽穴,遂又道:“智兒心智單純,對旁人多有不設防,好在嫡長媳不是個腦子暈的,隻是侯府族親,多又不爭,將來兩口子擔起家還是有些難啊。”
沈媽媽忙道:“夫人莫憂心,世子年紀尚小,往後再慢慢教導便是了,瞧著老太君可不是一直看顧著侯爺。”
“哼,那個老不死的,當我是不知道,這一次那小雜種娶妻,她可是掏了老些東西給他。”說到這兒侯夫人越發恨意難解,那些東西本該是屬於她家智兒的。
“夫人,莫要傷了身子,小雜種在外人看來,不也是您孩子嗎?哪個不說您把他疼到骨子裏了,隻是那小雜種偏要學那魏晉風流之士,在入朝為官前四處雲遊。”
沈媽媽舌綻蓮話,便是兩三句話就消了侯夫人心頭之氣,她抬起頭來笑罵道:“你這老貨又哄我開心了,再把他當親骨肉疼,人家可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沈媽媽見她心情好了,便知自己躲過一劫,又道:“夫人,那小雜種明麵上也是您的兒子,那小雜種的婆娘不就是您的兒媳嗎?”
“嘿嘿,你這老貨說得有理,也不知這新媳婦品性如何,唉,我就是個操心的命啊,好容易給智兒說了個門當戶對的親事,偏生軒兒又是個不喜拘束的,學得了魏晉風流弄了個不開化的山野村姑回來。”
侯夫人氣過了,這會子腦子又清醒過來。
“是呢,那小雜種的婆娘還要靠夫人您好生教導呢!不然丟的可不止咱侯府的臉,還有靖安郡主、懷慶公主的臉呢!”
沈媽媽這麼一說,侯夫人越發來精神了,說道:“你且坐過來些,咱們倆人自小一塊兒處大,說是老姐妹也不為過,我好了你便也好了!”
“夫人,自打奴婢被挑選入府伺候你,轉眼已是三十年有餘了,侯爺長年在外征戰,這府裏便是夫人一人撐起來的,大少爺雖貪玩了些,卻是心性並不壞,有夫人您看顧著,他這一世也是榮華富貴。”
沈媽媽拿著火鉗子拔著火盆子裏的碳塊。
侯夫人歎氣道:“智兒打小就嬌養著長大的,幾時受過了委屈,原想著那小雜種娶了個山野出身的,生生被我家智兒壓了一頭,哪成想那個村姑家是個有能耐的,對了定是那小雜種有意隱瞞,翠花,我可真咽不下這口氣啊。”
翠花是沈媽媽做丫頭時的名字。
“夫人,你莫要憂心,大少爺隻不過是懂事晚了些,也就咱這一等一的富貴人家才會寵他這般大,哪需要像窮人家的孩子,六七歲便能掌家理事!”
沈媽媽哪會不知侯夫人的心病,隻是主子不明說,她也不會先開口提起。
侯夫人看著那妖豔的紅碳,眼底深處劃過一絲狠辣,嘴上卻是十分無奈地說道:“都道侯門好,卻不知家大業大這開銷更大,府裏上上下下幾百號人,日升開門便有幾百張嘴等著吃糧呢!偏侯爺不願那些無用的族親遷回原籍,非要叫他們都住在後街上,每年末時,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不斷絲兒的往後街流,簡直是在挖我的心啊,那些蛀蟲,花的都是我智兒的銀子呢!”
“夫人,你且忍忍吧,老太君在世,那些宗親怕是不會離去的,更何況侯爺.……”沈媽媽實在不好說忠義侯也不願意宗親們回原籍。
侯夫人又道:“對了,聽說族學的先生要告老還鄉,也不知那處館子將來請何人來,聽說年輕一輩的先生,要的束修越發多了,這一年下來又要折騰掉幾十兩!”
沈媽媽便知侯夫人起了心思,說道:“夫人,就算那小雜種的婆娘是山野潑婦,您可是她的嫡母,是長輩,她哪敢不孝敬您啊,再說了,新媳婦不懂規矩,那也需您細心教導呢!”
“說得也是,這人嘛,還是要老實些好,莫要盡給我出什麼妖蛾子,且明日瞧瞧,說起來,我便揪心,到底是山野出身,但是這性子有些左怪!”侯夫人就像個掌控全局的貴婦,說得木柔桑不過是她手心裏的一隻螞蚱。
“夫人,明兒不是要給見麵禮嗎?何不壓她一壓呢!”沈媽媽給她又出了個壞腸爛肚的主意。
侯夫人柳眉緊擰,說道:“說來就有氣,白白要賠上我一對貴妃鐲。”
“還沒分家呢!夫人何不從別的地方補上這個窟窿!”
沈媽媽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落到了她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