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伸出纖纖玉指在聖旨上來回摩挲,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神透過窗戶,越過院牆,看向更遠的地方.……

“什麼?你說小叔子請旨了?”蘇婉兒的臉扭曲得不成形,她身為世子夫人卻是無誥命在身。

墜兒縮了縮脖子說道:“回少奶奶的話,奴婢在外間偷聽到的!還聽三少爺說,過幾日,官衙便給三少奶奶把孺人吉服送來。”

“少奶奶,三少爺也不過是七品的編修,哪裏及得上世子將來的地位,少奶奶隻管安心等著,忠義侯可是三等侯爵。”釵兒也是個極有眼色的,見蘇婉兒臉色不好看,便忙勸解。

墜兒也道:“正是這理兒呢,不過是七品孺人罷了,大少爺將來可是要繼承整個忠義侯府呢!”

蘇婉兒臉色這才好看起來,笑道:“就你倆嘴兒最甜了,七品誥命又如何!”

遂又道:“母親那裏可還好?”不得不承認,蘇婉兒摸透了忠義侯夫人的性子。

墜兒猶豫了一下,方才道:“聽說夫人吃多了酒,由沈媽媽伺候著先回了房去了。”

蘇婉兒想了一下,說道:“即如此,你快些給我把吃食端上來,我吃過飯了再回花廳,白日裏瞧著還是大晴天,一到晚上越發覺得凍死人了,我可是得先吃些東西方才有力氣與那些夫人周旋。”

越說到後頭越是得意!

墜兒聽了,忙道:“可是呢,如今夫人年紀越發大了,這府中的事兒也慢慢放到了少奶奶手中,隻怕要不了多久,奶奶便要掌管府中的中饋呢!”

“哼,掌了又如何?她還不是把銀錢箍得死死的,留著那些銀子做甚,難不成還要帶到棺材裏去?”

蘇婉兒一邊享受管家的權利,一邊又對侯夫人十分不滿。

釵兒說道:“少奶奶,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奴婢這就去給您端飯菜。”

“你個小蹄子還賴在這裏做甚,快去,快去,快餓死我了!”蘇婉兒笑著揮揮手,打發了釵兒下去。

墜兒見屋內沒人了,方說道:“夫人,奴婢今兒去送東西,瞧著三少奶奶房裏的東西可是值不少銀錢呢!”

蘇婉兒說道:“我先前去看她,也是瞧見了,哼,我那婆母也不知從哪兒得來的消息,盡說人家是山野出身!”她還真是羨慕木柔桑的嫁妝豐厚。

而她嘴裏的忠義侯夫人,此時正哼哼唧唧的靠在床頭,沈媽媽打發小丫頭沏了一盞茶過來,走到她麵前說道:“夫人,喝口子茶暖暖身子。”

忠義侯夫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柳眉擰得死死地,猛地揚地手把茶盞狠狠地砸在地上,隻聽“咣當”一聲,便見她咬牙怒斥:“哪個瘋丫頭沏的茶,罰一個月的月例!”

沈媽媽三步並兩步來到內間門口,挑起簾子罵道:“都死哪兒去了,叫給夫人沏個溫茶,急著投胎啊,瞧把夫人給燙了!”

外麵候著的小丫頭忙拿了掃帚進來,把地上的碎瓷片,熱水漬收拾幹淨,沈媽媽見地上的羊毛毯子濕了一大片,褐色的茶漬在淺駝色的毛毯上顯得格外刺眼。

“快些把這羊毛毯換了,趁著時辰還早,拿去漿洗房洗幹淨,再叫她們仔細著用碳火烘幹,夫人可是最喜歡這毯子了。”

這屋內少不得又是一陣忙亂,忠義侯夫人歪在床頭,看著跳動的燭火一陣出神,待得屋內清淨下來,沈媽媽見無多的旁人在,這才來到侯夫人的床前,又移了個碳盆子過來。

她身子一矮,坐在了床前的腳塌上,勸道:“奴婢的好夫人,快莫要氣壞身子了,不值當。”

侯夫人陰鬱地死死盯著那處燭火,隻恨不得那燭火便是楊子軒,隻恨不得她的眼光能化著兩柄利劍,狠狠地紮進他的胸膛。

“不值當!”她目光冰冷如臘月冰淩,一字一頓說道:“哼!你可是瞧前那丫頭的嫁妝了!”

“是!”沈媽媽不敢多言,這裏麵可還有她一份子功勞呢!要不是她的慫恿,忠義侯夫人還不會那般子快答應。

“連棺材都是金絲楠木做的!”她咽不下這口氣啊,她自己的也不過是上等的杉木,不是沒銀子買,而有銀子也不一定買得到。

“夫人!”沈媽媽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勸解她。

侯夫人又道:“你說,那丫頭的嫁妝值幾多銀錢?”

沈媽媽心中一驚,她偷偷看了侯夫人一眼,說道:“老奴不知,隻是光瞧著那小葉紫檀木家具,怕也是值萬兩黃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