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是車馬踏新冰,木家院內卻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靖安郡主此時已成了木柔桑的長嫂,頭回掌家便是木柔桑待嫁之事。
隨著木柔桑京郊莊子越來越有起色,富安、富榮兩夫婦又是自南邊帶來的老人,個個都是精明能幹的,把木柔桑的田莊打理得極妥當。
一車車的葛仙米,胭脂米,碧粳米,紫玉米紛紛往府裏頭拉,還有楊子軒托人轉送的大鹿、獐子、青羊等,有些是用來擺酒的,有些卻是添在了嫁妝裏。
木槿之看著一車車往裏拉的米,心中十分高興,對身邊的靖安郡主說道:“我妹妹極擅長打理農事,我知你嫁妝裏有田莊,若有不懂之處,隻管打發了婆子去問她,她平日閑在家中便是翻這些雜書,正經學問卻是半點不通。”
說是這麼說,誰又聽不出他話音裏的溺愛之情。
身為新婦的靖安郡主瞧著那一車車的上等米食,心中不由一動,木家遠比她娘所猜想的還要富有,隻不過木家根基薄了些,沒有世族纓親幫襯。
“夫君當真是疼寵妹妹,瞧得我都眼熱得緊。”
木槿之四下張望,見無人注意,方才大膽的伸手悄悄捏捏她的小手,靖安郡主臉上飛出一片桃紅,眼眸含春地嬌嗔:“夫君,有人在呢!”小手略微掙紮一番,見他依然不撒手,臉上的桃紅快速向四處漫延。
“玉淑,你莫要惱,我隻得了這麼個親人,自是要多疼寵些,待她出了門子,便再也不能在我跟前撒嬌了。”
原本有些酸溜溜的靖安郡主,想起懷慶公主也說過同樣的話,不覺心中到是多了份親切,想著木柔桑做了新媳便不能如此自在了,她自己卻上無公婆,下頭小姑子又馬上要出嫁了,越發覺得自己的這門親事挑對了。
“我哪有,隻是羨慕得緊,我的兩位兄長與我相隔年歲較大,自是不比你兩兄妹這般子香親。”
“往後我自會疼惜你!”木槿之還真是很喜歡靖安郡主,才嫁進來不過十來日,便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條,在他跟前也是一副小鳥依人狀,心中也越發疼愛她。
“嗯,我有聽娘說過,叫我過來後提了冬雪做姨娘。”靖安郡主心中肯定不舒服,不願與旁的女人分了丈夫的愛意。
木槿之神情微怔,隨即說道:“冬雪是外祖母老人家所贈,實不敢輕易隨意打發了,外祖母又每每問及此事,總覺著不能一直拖著,惹得外祖母心中不快,除了開了她的臉,別無旁法,她也是個身世可憐的女子,若不開她的臉,她便也要受著她人背後的指責。”
“即如此,便抬了她做姨娘,每月好生照顧著吧,妾身也不會短了她的吃穿。”靖安郡主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把冬雪立起來,隻是家中好生供養著,叫她下半身衣食無優。
木槿之實無更好的辦法,便道:“便依了你吧,她也無處可去,終歸還是要給外祖母些臉麵,不能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自古忠孝兩難全,他木槿之盡了孝便要虧待了靖安郡主,若忠於靖安郡主便要成了不孝子。
靖安郡主聞言心中也舒坦了不少,不覺嫣然一笑,晃暈了木槿之的雙眼。
“妹妹的嫁妝也差不離了,隻是院子這一處還是有些少了,俗話說得好,好事要成雙,不若我這當嫂子的再給添妝一處,也是在香兒饃胡同的。”
木槿之今年手頭確實很緊,前有娶妻,後有嫁妹,他除了從賺的銀錢裏擠出一小點,在京外添了個百畝的小莊子夠家中老小的吃食,卻是再也拿不出一分銀錢了。
“玉淑,多謝了!”
靖安郡主微微一笑,不過是個通房丫頭罷了,她有的是手段把木槿之拴在身邊。
“還是快些打發人去告訴妹妹一聲吧,也不知這些米兒她有何打算。”
木槿之聞言忙叫了婆子過來,打發她去內院送信。
而木柔桑正忙得團團轉,她名下的兩間彩衣閣,分了一半的小繡娘為她趕製新嫁衣,四季新裝各四十套,大到帳幔,床單被套,小到團扇打賞的荷包,無一不是巧奪天工,極其精美。
她自己更是帶了丫頭們窩在韻香院裏裁製貼身的衣物,春染從裏間走出來,說道:“姑娘,肚兜已經有四十餘條,貼身衣物已有一箱籠,今日做完這些,便可不必再做了。”
“姑娘,你為何要把那些上好的料子全裁成了衣裙,留著往後再做新式樣不是更好麼?”
木柔桑抿嘴一笑,說道:“哼,我可不想便宜了旁人,即便是做好了放那裏養蟲子我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