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心中嫉妒啊,左夫人命真是好,自家大兒子做了庶吉士,左家外甥入了國子監,外甥女婿更不用說了,皇帝明旨,派他入翰林做了編修,她瞧得眼熱啊,大周自立國以來,便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規矩。

“是,夫人!”

“多謝媽媽跑一趟了,春意!”

木柔桑卻是坐著不動,示意自己的丫頭接過了那盒子,嘴上雖道謝了,卻並沒有叫丫頭們看賞,因為左夫人暗示她不必了。

沈媽媽也不在意,心中越發覺得木柔桑不過是繡花枕頭,這光鮮的一切不過是左夫人給的,就好似侯夫人養的那隻貓兒,一樣能穿金戴銀,卻是個沒有根子的浮漂罷了!

李夫人眼兒一轉,楊子軒今兒便來參加木柔桑的及笄禮了,瞧他俊眉俏眼的,看得眾位夫人都心動了,隻恨不得晚生上幾十年,她心中便又生起了主意,笑道:“沈媽媽,聽說楊家二少爺要娶我表外甥女為妻了,這可是大好事啊!”

木柔桑聽她的話總覺得有些古怪,隻是長輩們在場她也不好開口,便扭頭看向左夫人,見她依然保持著得體的笑容,暗讚這養氣的功夫兒卻是到了大成境界了。

隻聽她輕柔柔的說道:“庶姐原來已知此事,我便厚著臉皮子說一句,我家外甥女的添妝,你到時可要記得備個上好的,到底是咱們的外甥女。”她刻意把這外甥女三個字咬得極重。

其實,木柔桑跟李夫人那一頭是半星子的血緣關係都沒有,李夫人這是厚著臉皮子往上蹭,左夫人豈會不知她打的何主意,索性下個套子把愛顯擺的李夫人套住。

李夫人不自然的笑笑,說道:“嘿嘿,那個,妹妹啊,等添妝那日我自會備下送來的。”

“庶姐,聽說京城有幾戶人家想娶繼妻,還有幾個三品大員最喜歡納妾,對了,聽說前段時日有人又想與忠義侯,武陵侯攀親呢!”左夫人的話說得不鹹不淡,好像不過是說今兒天氣不咋地。

李夫人經她一提醒,方才想起比起把庶女嫁去給楊子軒做妾,到底還是嫁個久居高位的方是正道,這樣才能更多的幫到她的親生女兒。

左夫人見她心不在焉,便知自己的話打動了她,端起茶盞一派嫻雅的範兒,看得木柔桑在一旁直咂舌,和這些老精怪比起來,她還嫩著呢!

沈媽媽見自己的事辦妥了,明知左夫人與李夫人不對付,卻是像沒瞧見般,說道:“先前瞧著府前似是停了公主的馬車,莫不是夫人為姑娘請來的正賓是公主?”

左夫人似笑非笑的捏起一顆梅子放嘴裏,笑得越發甜了,說道:“瞧媽媽說的,我左家這一代隻出了這麼個姑娘,不疼她疼誰啊,正賓卻是懷慶公主。”

沈媽媽心中又升起一團疑雲,這左家怎地如此看重這姑娘,後又想到,懷慶公主給木柔桑及笄,說出去也是她侯府的臉麵,便笑道:“姑娘是個有福氣的。”

得了實信的她同樣坐不住了,又說了幾句客氣話,見得遠遠傳來鞭炮聲,又聽得外頭傳話,說懷慶公主準備入宮了。

沈媽媽趁著眾人起身離開小隔間時,抓住一個進來收拾盤子的小丫頭,又從荷包裏抓了包銅板子給她,問道:“懷慶公主的公主府不是在另一條街嗎,離皇宮最近不過,可是為何事而來?”

那小丫頭伸手接過銅板子掂了掂,笑道:“說是代皇上來見咱老爺的,見得姑娘正好及笄,便做了正賓。”

沈媽媽暗道:原來不過是湊巧啊!也就放下這心事,隨了眾人送懷慶公主出了府,這才告辭回去稟報。

左夫人眼見她上了馬車離去,笑得十分溫和的吩咐自家大媳婦:“秀珠啊,記得叫人在門口撒點鹽。”不知道的人還隻當這家夫人對離去的客人十分不舍。

喻秀珠心中一驚,便問出來:“母親,公主剛剛離去……”

左夫人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公主車輦,冷笑道:“公主的鳳駕過後,卻是又有不少人歸家去了,今兒到底是年三十。”

喻秀珠聞言隻覺自家婆婆話裏有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落在最後一輛並不華麗卻又及代表身份的車上,那車上坐的正是侯府的沈媽媽,卻不知這沈媽媽是何故招惹了左夫人。

她不過是在心裏轉了個彎兒,便叫了丫頭去取了鹽了,等到眾人進了院子,她這才站在門內不顯眼處,吩咐了自家丫頭在門口撒了不少鹽,路過的旁人也隻道這家富貴,不想府前的路麵結上厚冰摔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