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把鬥篷打開為她披上,又把她快及腳的青絲小心翼翼的弄了出來,方才道:“還不是咱未來姑爺心疼姑娘,知道今兒姑娘及笄,便眼巴巴的打發人送了這鬥篷過來。”
春染也道:“奴婢瞧著這狐皮子極軟,聽說隻有那北寒深處才有呢!”
木柔桑聞言小手動了動,捏了捏身上的狐皮鬥篷,發現是比以往的要軟和不少,心中越發甜如蜜,隻覺得這輩子眼光頂好,還找到了如此稱心的夫君。
便紅著耳根子小聲說道:“春景,你去開了箱籠,把那頂貉子皮暖帽給子軒送去。”
春景忙應了,又問道:“姑娘,是哪一頂?”她素知木柔桑時有親手做些東西送給幾位哥哥。
木柔桑啐了她一口,跺跺小腳說道:“叫你去,你便去就是了,哪有那麼多問的。”
春染見了忙推了春景一把,說道:“奴婢同她一塊兒去找找,那帽子是奴婢收起來的。”
說完便不待木柔桑點頭,拉了春景出了內間,到了那處放箱籠的外間,方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個呆頭鵝,沒瞧見姑娘是羞著了?還傻傻的問,那貉子皮是未來姑爺得了幾塊,原是送來給咱姑娘做暖帽,暖袖的,不想姑娘才不過十四,哪裏用得著戴那婦人用的暖帽,便索性剪了給咱未來姑爺做了頂暖帽。”
春意笑道:“咦,我怎不知?”
春染沒好氣的雙手叉腰,笑罵道:“你當誰都跟你一樣,一門心思就天天扛個大石頭在院子裏兜來兜去!”
春景卻是振振有詞道:“我當初入府時,少爺交待的第一件事,便是要我練好手腳功夫,好保護咱姑娘,說咱姑娘是個好動的性子,自是不能天天被圈在家中嬌養著,要我說,咱少爺才是真正疼姑娘。”
春染笑道:“不管是少爺,還是姑爺,又或是夫人、老夫人她們,哪一個不是極疼咱姑娘。”
春染一邊說一邊開了箱籠,在一堆帽子、暖袖、圍脖中,終於翻到了一頂白色的貉皮帽子,笑道:“虧得我當時仔細收做了,這可是咱姑娘一針一絲縫製的,那會子,她是連碰都不許我們碰一下。”
春景看了一眼內室,方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還好咱姑爺是姓楊不姓蘇,我瞧著那位成日裏冷冰冰的,實在不喜得緊。”
春染白了她一眼,笑道:“我當你是個憨貨,不成想你如今也學著有成算了。”
“還不是柳姑姑!”提起這一茬她便苦巴個臉,說道:“上回咱姑爺不是挨了侯爺的打麼,你可知,姑姑看了那信後,當晚便把我拎到她房裏開了小灶,我是個憨的,卻不是個傻的,自是願意陪了姑娘去那府,便也照著姑姑說的,凡事多看多聽多想少言。”
春染聞言卻是放心了,說道:“那府也不是什麼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可是比王府好上不少呢,姑娘已應下這婚事,想來她心中自有溝壑,姑姑可是沒操錯心,你即願意隨了姑娘嫁過去,便應好些花心思看看旁人,不說旁的,咱府裏還不是一個樣兒。”
“咦,你怎跟姑姑說的一般模樣?”春景驚呼。
春染伸手拉了她一把,罵道:“你做死啊,叫這麼大聲,仔細姑娘聽到了又要說我們,咱姑娘雖是客居左府,但凡有個什麼事兒,卻是捏拿得很有分寸,從來不少了誰的禮兒,無論是老夫人身旁的,還是夫人、大少奶奶旁的賠身丫頭婆子,逢年過節皆是給了賞的,好在府中眾位主子也就姑娘最小,哪個不疼寵著她,何況咱姑爺,少爺都是個有出息的,便是這幾點都不能叫人瞧扁了去。”
春景不覺有些煩憂:“你說的是理兒,隻是姑娘到底嫁過去是新媳婦子,那侯夫人往日便不待見咱姑爺,我便想著,是該收收心跟你們學著多長幾個心眼兒,免得過去了還要拖姑娘的後腿,便是姑娘不罰我,我也會寢室難安。”
春染還欲說什麼,便聽到前頭有人來問木柔桑可收拾妥當了,外頭的賓客都到得差不多了,又因今年是年三十,各家還要趕著回家吃團圓飯。
春景忙拿了暖帽去前頭找楊子軒,春染進了內間把剛才的事回稟了,木柔桑見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帶了幾個丫頭由來送信的人帶著前往花廳,一路行來見得假山林立,雪壓鬆柏,又有雕梁畫柱的抄手遊廊環繞,卻是大氣中多了一份江南的婀娜。
到得花廳外時,早已有下人稟報了,一眾夫人皆舉目透過窗子向外望過來,隻見雪地裏多了一抹極顯眼的嬌紅,到是把兩旁的紅梅生生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