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7章(1 / 2)

培茵從來沒有小看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就算現在的這些人,諸如自己的爹娘,爺爺奶奶甚至是自己的哥哥嫂嫂,他們雖然沒有自己後世的那些經曆,不是自己這樣的先知,但是他們用自己的智慧,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很寫意的書寫自己的人生,如果沒有後世那些經驗,後世那些自己偷窺的別人的人生積累,培茵覺得自己不會像省全大娘一樣活的那樣的灑脫,精彩。

村裏過完了麥收之後,培茵他們迎來了自己的中考,這次考試決定培茵他們這些人能不能上高中,也決定一些人能不能考上中專,以後能有個鐵飯碗,能夠吃上公家飯,這個時代的莊稼人,非常執著於端上鐵飯碗吃上公家飯,能有個城市戶口,這是因為在他們看來,整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整日勞作,一年到頭或許分的糧食都不夠裹腹,掙得公分還沒有人家城裏的公分一個月的工資多,城市戶口是按月分米麵糧油的,這個是國家定額的,不管你有沒有工作,隻要是你有個城市戶口,就有糧食吃。

考試是在公社的初中舉行了,全公社的要考高中的都來公社的中心初中參加考試,要考兩天,路遠的就在學校裏找個地方湊合一宿,天氣又不熱,怎麼著也能過一晚上,培茵他們離得家近,中午帶了飯,下午考完了就讓周藏用自行車帶回家,田愛琴是他的小哥陪著考試的,用田小民的話說就是,他沒好好念書,他妹妹一個人念了他們兄妹倆的,田小民的房子已經蓋好了,田愛琴說她跟奶奶還有姐姐現在正在收拾打掃,她奶奶也跟她爹娘說好了,她就跟著田小民去住著,問她為什麼,田奶奶說跟著田小民過日子舒心,田愛琴偷著跟培茵說,她娘很委屈,跟田存根抱怨,婆婆都跟自己過了快三十年的日子了,怎麼臨了還嫌不舒心啊,前麵那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呀,自己的婆婆去跟著孫子過日子,村裏人一定會說她不孝順,讓田存根去跟自己的娘說說,別搬了,就跟著他們在老房子裏過就行了。

田存根心裏明白,這是自己的娘嫌棄自己的老婆不看重倆閨女,什麼都聽自己的大兒媳婦的,又加上周小芳跟她爺爺來相看的時候小民娘沒有出麵,自己的娘心裏也是憋著一口氣呀,田存根心裏覺得,隻要是自己的老娘能夠舒心了, 跟著小民就跟著小民吧,又不是離得遠了,自己常去看顧就行了 ,再說現在大兒媳婦的肚子已經挺大了,聽花嬸子說入秋了就能生孩子了,到時候這個院子裏再添個小的,還有的鬧騰呢。

考完時間還不是很晚,田小民用自行車帶著田愛琴,周藏自行車後麵帶著培茵,兩輛自行車從西平城裏出來就往沈家村走,剛出城沒多遠呢,路上遇見了趙海濤,培茵看到趙海濤的臉上一臉的汗水,站在路邊焦急的等著。

趙海濤過了年來學校上了兩個月的課就回家了,聽說已經在供銷社上班,這個時候的初中畢業證非常好弄,有的都沒有上過學,找個關係就能把證拿回來,趙海濤這樣的還算是很不錯的,當然了,趙海濤的姥爺徐老爺子也是知道沈家這對回鄉勞動改造的夫妻的本事,想著自己的外孫跟著這對夫妻學點東西總歸是有好處的。

趙海濤看見這兩輛自行車,遠遠的就朝著他們揮手,周藏停下了車子,笑著說:“趙海濤,你在這裏等誰啊?”

趙海濤一臉急色的說:“我在等小民哥,小民哥,你來,我跟你說點事情,很著急的。”

田小民看到趙海濤臉上的神色,心裏也是“咯噔”一下,停下車子,就被趙海濤拉著衣袖走到一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田小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完了,趙海濤跟田小民揮手作別,騎著車子就往徐家村那條路走了,培茵三個看著趙海濤一陣風似的騎著車子走,又看著田小民臉上的神色既有驚慌,又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心裏一下子就都沒了底。

田愛琴說:“小哥,你怎麼了?”

田小民強笑一下,說:“沒事沒事,咱們趕緊回家吧,奶奶應該做好飯等著咱們了。”

培茵看著田小民的神色,再想到田小民做的事情,又加上是趙海濤在半路上攔著跟田小民說,還要背著人,心裏有些明白了,估計是田小民去青山那邊收山貨被人告發了吧。

這個時候,已經是1978年的夏天了,但是運動的陰影並沒有徹底的散去,像田小民這樣,是屬於投機倒把的,每個縣裏都有“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簡稱“縣打辦”,這個辦公室負責打擊投機倒把,隻要是有人告發了,就得下來核實,核實如果屬實,那麼這個投機倒把的就得被判刑,投機倒把在這個時候是一項非常重的罪,再加上這個時候的法律法規非常的不健全,抓住的人說判刑就得判刑的,運動剛開始的時候,這個縣打辦可是沒少抓人很多人就是因為這個機構的存在而鋃鐺入獄,現在看來,你去買個旱煙絲是個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在那個時候這就是投機倒把,用我們今天的眼光看來那個時代發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些事情帶著一絲搞笑的意味,但是真正的身處那個時代,你才會發現,這裏麵飽含的是無奈,辛酸,是想給自己找一條出路而不得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