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879年8月18日，混蛋、殺人犯和某些人
卡伊拉帝國帝都卡斯蒂克，威爾姆特皇家大醫學院臨榻部。
從早上醒過來開始，少年就坐在病榻上瞪著他那雙看不見東西的黑眼睛呆瓜似的嘿嘿直笑，直到本來在接到情報後就抱著同喜同樂心思的格雷菲斯實在受不了他的傻樣子，一拳砸在他頭頂上為止。
“傑弗瑞……你打我……你真是太不體貼了……”剛才還收不住的笑聲猛然被頭頂的重擊噎在嗓子裏，少年抱著頭抱怨。
格雷菲斯收回拳頭，幹笑著一把拉過旁邊的人擋在身前做肉盾用。“哈、哈，這裏這麼多人，你怎麼就確定是我打的？”
撇撇嘴，少年不滿的轉過頭去。“阿格尼絲姑娘那樣溫文爾雅的人怎麼會打我？但如果是徐振鐸的話，隻怕就不是敲頭而是卡脖子了——是吧，我可愛的副官？”
被少年稱為“阿格尼絲姑娘”的大院長哈麗雅特女公爵殿下微笑著對格雷菲斯投來的懷疑目光聳聳肩不置可否，而被格雷菲斯強拉在身前的徐振鐸聞言則是憤憤地偏過頭，從嘴裏發出了一個表示不屑的單音。
“嘁。”
聽到這一聲，少年一張臉立刻垮下來，可憐兮兮的拽著被角使勁扯扯。“我收回前言，我的副官大人，你真的一點都不可愛。真是太不可愛了。”
“媽的你給我閉嘴！我可不可愛關你屁事！”聽到某人裝模作樣的惡心聲音，徐振鐸火燒後麵似的跳起來臉紅脖子粗的吼，手上臉上的青筋也在瞬間蹦起老高——卻不知一向冷淡對人的他做出這種動作和表情時在別人眼中是多麼的……可愛……
他純是被某人算計了——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少年心裏透亮的和明鏡似的，故意招惹徐振鐸的他早已忍笑忍到肚子抽筋。
雖然徐振鐸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身旁兩人的怪異目光，並且馬上就收起剛才那張牙舞爪的動作和表情，但從格雷菲斯和女公爵更為怪異的表情來看，他的補救工作徹底宣告失敗。
於是化一肚子怒火為超高分貝的怒吼繼續向少年的耳朵轟炸以泄憤。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還纏著我幹嗎！他的媽的趕緊批準我的退役申請！我受夠了，再多看你一眼我都要短命十年！”
少年咧著嘴揉揉被震得生疼的耳朵，委屈得像個小媳婦。“要我批準你的申請也得看時間啊，現在的我哪有辦法批準？”
“胡扯！你隨便簽個名不就行了！”
無聊了好多天的少年哪肯就此放過這麼好玩的玩具？他的“委屈”立刻就變成了“啜泣”。“拜托……我現在是瞎子，簽出來的字絕對沒有辦法辨認的。嗚嗚嗚我都瞎了還被人欺負……”
徐振鐸的氣焰瞬間黯淡了下來。“……少裝可憐。不要拿你瞎掉了這一點來威脅我。就算這是我造成的，我也已經還過債了！而且，你又不是永遠都要瞎下去！”
聽到此句，抱著戲謔心情站在一旁看好戲的格雷菲斯心中頓時一顫。這個家夥，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少年變了臉色，冷笑起來。“那我用另一條來威脅你好了。徐振鐸，少給我提你退役的事！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得饒過你？你他的媽的根本就不知道瞎子的生活是什麼滋味！”
“你知道我現在的世界是什麼顏色的？沒有顏色。什麼都沒有！”他握緊拳頭低聲怒吼著，發泄著突然失去光明後一天天積攢下來的怨氣。“所以不折騰夠你我怎麼可能放你離開！哼哼，想走沒那麼容易！你敢從我這裏逃走的話，我就把你做的事情全部都告訴那個人。你想那個人會怎麼懲罰你和那些與你沾親帶故的可憐的倒黴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