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忍”的哲學(2)(1 / 3)

“什麼話?”鄭文公站起來說,“明明是公認的嘛!”

陳、蔡兩位諸侯也紛紛表態說,楚王是真的,如假包換。

許國和曹國國君一聲不吭,悠然自得地看著這場鬧劇表演。

宋襄公還想說什麼,楚成王“哼”了一聲,搖搖扇子,早就埋伏在帳外的楚將成得臣、鬥勃帶著幾十名武士衝進大帳,直奔主席台,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宋襄公拿下。

在人家的地盤上捉拿人家的君主,乃是楚國人的拿手好戲。想當年楚文王為了息媯跑到息國去,也是用這招將息侯俘虜,還順便把息國給滅了。

楚成王故伎重演,拿了宋襄公之後,立刻召喚在邊境上侯命的楚國大軍,連同鄭、陳、蔡、許、曹各國部隊,挾持著宋襄公,浩浩蕩蕩殺向宋國的首都商丘。

楚成王的如意算盤是,以宋襄公為人質,迫使宋國人開城投降,即使不滅掉宋國,也要將它變成楚國的附庸。

然而,留守商丘的公子目夷早有準備,嚴陣以待。楚國人攻城數次,均無功而返。楚成王惱羞成怒,命人將宋襄公綁到城下,揚言宋國人如不開城投降,便殺了宋襄公。

這是一場心理博弈。

宋襄公不自量力,在盂地會盟上自取其辱,輿論風向對他是不利的,中原各國都樂得看他出洋相,宋國人自己也覺得沒麵子,情緒十分低落。但楚成王在諸侯大會上公然綁架宋襄公,這種做法也確實有點過分,又挾持著宋襄公去攻打商丘,就更加引起了中原各國的警惕,也激起了宋國人的同仇敵愾。

這個時候,如果再殺掉宋襄公,不但宋國人不會投降,中原各國也很有可能產生強烈的反感,隻要出現一個合適的人振臂一呼,很快會形成新的反楚陣線,對楚國大大的不利。

宋國人很明白這一點,他們對楚國的威脅不理不睬。說實話,如果楚成王真的把宋襄公給殺了,對宋國倒是件“天去其疾”的好事。

楚成王沒辦法,隻好帶著宋襄公回到了楚國。回國之前,他還幹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派大夫申宜帶了幾車戰利品,前往魯國“獻捷”。

魯僖公收到這幾車禮物,哭笑不得。按照周禮,諸侯如果戰勝四夷,則獻捷於天子,不獻捷於諸侯;諸侯戰勝諸侯,則連天子都不能獻,因為違反了“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的規定,天子如果接受了,也是“非禮也”。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麵人。魯僖公對於楚成王主動套近乎的舉動,心裏還是十分感動的。

到了冬天,楚成王又在宋國的亳城召集諸侯大會,討論釋放宋襄公的事。與會諸侯除了盂地之會的原班人馬,還多了一位魯僖公。

看來,幾車戰利品不是白給的。

宋襄公灰頭土臉地從亳城回到了商丘。這次打擊對一個常人來說,確實夠大了。但很顯然,宋襄公不是常人,他仍然堅信自己的使命是領導中原各國反抗楚國的壓迫(雖然現在中原各國紛紛與楚國交好)。公子目夷對此深感絕望,他私下說:“看來宋國的禍患還沒有了結,因為咱們主公所受的教訓還不夠深刻。”

回想起來,公元前644年,也就是齊桓公去世的前一年,在宋國發生了兩件奇事:

第一件,有五塊隕石從天而降,悉數落到宋國境內。

第二件,有六隻水鳥倒退著飛過宋國的首都。

隕石降落,當然不是從賽伯坦星球飛來了汽車人,而是一種不常見的天文現象;水鳥倒飛,有可能是狂風將鳥兒吹得倒栽,無力飛起。但在當時的人看來,這兩件事非同小可。正好周王室的內史叔興在宋國訪問,宋襄公便抓住他問:“這是什麼預兆?是凶還是吉?”叔興說:“今年魯國有喪事,明年齊國大亂,而您將號令諸侯……然而不長久。”

叔興從宋襄公那裏出來,為自己剛才的言論解釋說:“其實宋公問錯了。隕石降落,水鳥倒飛,都是因為陰陽不調,不關凶吉之事。凶吉由人,根本沒有必要問。我是怕宋公生氣,不得以才這麼回答的啊!”

雖說是不得已的回答,叔興卻說得十分準確。當年三月,魯國的重臣公子季友逝世。第二年,齊桓公去世,齊國大亂。而宋襄公所謂的號令諸侯,不過是一場讓人笑話的鬧劇,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鷸蚌相爭,南楚得利

公元前639年,也就是宋襄公盂地會盟的這一年夏天,魯國發生了嚴重的旱災。負責求雨的女巫對此束手無策。魯僖公在宮門外直跳腳,情急之下,下令焚燒女巫,以追究其罪責。

大夫臧文仲及時勸阻了魯僖公這一荒唐的行為,他認為焚燒女巫絕不是對付旱災的有效辦法,正確的做法是:

一,將國庫裏的糧食分給災民,發動他們去修築城牆,既填飽了他們肚子,又加強了國家防禦;

二,號召大家省吃儉用,杜絕浪費;

三,抓好糧食生產,顆粒歸倉;

四,發動富戶行善積德,將存貯的糧食分給大家。

魯僖公聽從了臧文仲的建議。這一年魯國雖然因為大旱而致饑荒,卻沒有餓死人。

順便說一句,這位臧文仲大夫,是孔夫子極其推崇的人物,以其積極務實、以人為本的政治主張開後世儒家風氣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