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在我眼眶裏滾動。
“我走之後,你有時間的話,替我照顧一下我的美麗雲草。”付斯年拿出鑰匙放在桌子上,有些淒涼地:“秋天是它們開得最爛漫的時候。可是,我卻要離開了。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不知它們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美麗,會不會開敗。”
“盈盈,我就要走了。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付斯年問。
“付斯年,我去送你。”我說。
付斯年失望地從椅背上拿起風衣,悵然地離開。
付斯年離開那天,是個上午。天很藍,風很大。我本來說好和姐姐一起去機場送他。然而,碰巧林欣兒要去韓國參加f山電影節,打電話要我過去幫她整理一些些影像資料。等我匆匆忙忙趕往機場時,付斯年早已離開。隻有姐姐一個人愣愣地站在那裏,長發像黑色的蝴蝶在風中飄蕩。
“他一直在等你。”姐姐沒有任何表情地說。
我怔在那裏。過了很久,似乎有滴眼淚掉了下來。那天上午,我沒有心情做任何事。我腦中不停地閃現著付斯年溫和的臉龐,回蕩著他親切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回味著他許許多多的話,想起我們從初次相識到最後那次見麵,我被一種空蕩蕩的感覺緊緊地占據著,竟有些失魂落魄。
我開車來到付斯年郊區的家,那片花的海洋正隨風翻滾著,整個院落飄蕩著一種幽香,令人陶醉不已。我從車上下來,俯身嗅著這些花,觸摸著它們,強烈的失落感陣陣朝我襲來。
我一一細細地給那些盆景澆了水,驅車離開。
我又想起付斯年那個影像店。主人一走,不知生意如何。趕過去時,隻見裏麵高朋滿座,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挑光盤的挑光盤,一個個都忙得不亦樂乎。又有誰會注意到那個氣度恬然、安安靜靜的男人已經離開了呢?隻有我,在付斯年離開之後是這樣的空虛和難過。
我正惆悵地想著,一個清秀的男孩子朝我走了過來。他麵帶微笑,手裏舉著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杯子裏麵似乎沉澱著一層鮮豔的花瓣。
“你是柳盈盈小姐吧。”男孩子彬彬有禮地問。
我點點頭。
“我是小全,咱們見過。這是付先生走之前為你泡製的花茶。他對我講,如果在他走後的當天你來到這裏,就讓我把這杯茶端給你品嚐;如果你沒來,就讓我這杯茶倒了,等他從國外回來後重新為你泡製。您請這邊坐。”
我在櫃台前的高椅上坐下。小全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櫃台上。
“請。”他說。
我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頓時一種清涼的、醉人心脾的香味令我的心神為之一震。
“這是用什麼泡製成的茶水?”我驚訝地問。
“美麗雲草。”小全笑道:“付先生講如果你願意,每個周末你都可以來這裏品嚐這種花茶。”
我低著頭緩緩晃動著杯子裏的水,輕聲問:“他還說了些什麼?”
小全搖搖頭。
我失望地低下頭,慢慢飲著杯中的茶水,心裏緩緩升起一種暖流。我把水喝幹淨了,站起身向小全告辭。
回到家,姐姐正站在窗邊發愣。
“盈盈,你——”姐姐的聲音淡淡地:“是不是拒絕了他?”
“姐姐,我們之間沒什麼。”我說:“付斯年從來沒有向我提出過什麼。而我對他,也無所謂什麼拒絕。”
“是嗎?”姐姐看著我。
“是真的。”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