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莎在談起自己的過去時,一點也不拘束,但卻對一個心照不宣的、敏感的問題避而不談。她已經33歲了,漂亮,活潑,能彈會唱,有文化,有良好的教養,早就進入上流社會,交遊遍及歐洲。一句話,她具有男人們所賞識的所有條件,那麼她為什麼還沒有結婚?
一天,諾貝爾去旅館接她,等了很長時間才見她下樓,而且可以看出她剛才哭泣過。他想找點話來安慰她,便談起了自己的童年,在那個艱辛的年代自己每天都得為生存而鬥爭。為了讓貝莎因為同情自己而忘卻她的辛酸,他送給她一首詩--實際上是訴說自己青少年時不幸遭遇的許多詩篇的集錦。並告訴她,自己並沒有寫詩的天賦,隻是把它作為一種消遣方式,當感到寂寞時忍不住寫幾句,抒發自己的情感。現在很久已經沒有動筆了。
貝莎在她的回憶錄裏寫道:“這是一首長達一百頁的,富於哲理性的詩稿,用英文寫成,文筆極好。”這首詩實際上是以詩體寫成的日記,懦弱、緘默的諾貝爾以它向貝莎披露了自己多愁善感的心扉。
你說我是一個謎--也許是,
我們全都是不可解的謎,
從痛苦開始,以深重的磨難終結,
人們啊,為什麼要來到這塵世?
渺小的欲望把我們拘禁在地球上,
“崇高”的理想把我們舉上了天際,
它們還騙我們說
那是靈魂永不滅……
諾貝爾以為貝莎也會對他推心置腹,一訴衷腸,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貝莎仍然保持沉默。在同情心的驅使下,諾貝爾竟一反常態,有一天他毫不掩飾地問貝莎:“你沒有結婚嗎?”貝莎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
諾貝爾接著又往下追問,貝莎隻得將自己的身世和戀愛故事和盤托出。
貝莎的父親弗朗西斯·約瑟夫·金斯基伯爵是一名中將軍官,在她出生之前就離開了人世。她是在父親的一個朋友的法定監護之下長大成人的。這個人是個守舊的奧地利貴族:國王陛下是他的上帝,宮廷禮儀就是他的宗教,他夢寐以求的是奧地利軍隊的榮譽,他引以自豪的是他是一名稱職而盡責的軍官。貝莎的母親無拘無束,曾一心想當個歌手,隻是由於父母的反對才未能如願。後來又變得酷愛賭博,於是她母親家裏的賭盤整天轉動。貝莎雖對此極為反感,但卻無可奈何。
貴族之家的生活沒有一大筆財產就難以維持。貝莎的監護人看中了一位維也納巨富的豪華別墅和邸宅,就把這位已經52歲的銀行家帶到金斯基家向年僅18歲的貝莎求婚。貝莎怎麼肯答應呢?她不相信婚後生活會無限美滿,“享不盡榮華富貴”。但在一次舞會上,她受到那些出身望族、正當結婚年齡的紈袴子弟白眼,一氣之下,徑自答複母親同意嫁給那個老頭子。兩人既已是未婚夫妻,按當時的習俗就可以單獨到小客廳裏幽會。這位老頭突然一把抱住貝莎,對著嘴唇猛親,頓使貝莎產生了強烈的厭惡感!“我死也不願嫁給他!”她又哭又鬧,這樁婚事最後隻好作罷。
年複一年,貝莎浪跡於威尼斯、維也納、米蘭和巴黎。她在音樂會、舞會、歌劇院的歌舞彈唱引得求婚者紛至遝來。但是,貝莎覺得這些熱鬧的場合對促成莊嚴而神聖的戀愛與婚姻並不適合,感情的不穩定就如同她母親的輪盤賭,贏時少而輸時多。在這期間,貝莎結識了統治高加索一個小小山區的葉卡捷琳娜·達迪安妮公爵夫人。從她們第一次見麵,公爵夫人就被21歲的貝莎的青春活力與快樂情緒所吸引。她樂意把她的侄兒格魯吉亞親王赫爾克利斯介紹給貝莎。親王溫文爾雅、性情抑鬱,他對貝莎的愛慕之心與日俱增,並向貝莎表白了自己的愛情。貝莎對每一個真心愛她的人都抱有好感,盡管從好感到相愛還有一大段距離,但她相信,這個距離並不遙遠。公爵夫人熱誠地為貝莎祝福:“要設法攏住他的心,我盼望你們平平安安盡早把婚事辦了。”因為那時親王已經40歲了。然而不幸的是,一次親王對貝莎說因事要到巴黎去一下,竟一去不複返。他沒有回高加索,而是回格魯吉亞去了,甚至連一封道歉信也沒有。這件事令貝莎很傷心,也叫公爵夫人感到難堪。
在貝莎25歲時,有一位十七八歲的青年開始傾心於她,常以鮮花相贈。一天,青年的父親,一個據傳有萬貫家產的澳大利亞富翁,親自為兒子前來巴黎求婚。他確認自己是澳大利亞最大的富翁,說他兒子已深深愛上貝莎,他自己也非常讚成這樁婚事,又說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怕身後這孩子沒有一個鍾情的妻子照顧。這位澳大利亞富翁對貝莎大獻殷勤,還不惜花費給她買了最精美的首飾,最後確定了訂婚日期。但當訂婚儀式舉行時,富翁和他的兒子遲遲未來赴宴,正當客人們不知所措時,一個男仆遞上一封倫敦來電,澳大利亞富翁致歉說他的兒子隻有16歲,還不到結婚年齡。不過,還有一點他沒有坦白,他的所謂萬貫家產也完全是虛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