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是令人目不暇接的提升。到1918年年底時,他已經升為上校了,速度之快,在軍中也極為罕見。軍銜晉升的快慢一方麵反映了軍官本人的才幹,另一方麵也反映了部隊的體製及時局的變化,也就是外在的大環境的發展變化。在和平的歲月裏,軍隊這台龐大的機器有著相對的穩定性,按部就班是所有部門的基本特點,因此軍人的晉升是極其緩慢的。停滯的、靜如死水的生活讓年輕人沒有更多的機會發揮才能,無所事事的狀態持續久了就會消磨掉所有的才氣、銳氣和力氣。而在客觀形勢需要軍人的時候,一切沉寂會被立即打破,生活變得沸騰起來,各種各樣的機會隨時都可能把一名有能力的人送上適當的位置,讓他有足夠的空間,放開手腳大幹一番,戰爭之星或許就在這番忙碌之中冉冉升起,發出耀眼的光輝。這也許就是“時勢造英雄”的一種表現吧?
巴頓此時破格的迅速提升,一方麵是他的卓越才幹所致,另一方麵也說明了時局的變化:軍隊已不僅僅是年輕人所幻想的戰爭的擺設了,美國兵要到歐洲大陸同德國佬打仗了。
歐洲早在1914年就已成了戰場。英國人、法國人、俄國人、德國人等等,早已各自結成了對立的兩派,分西、東、南三條戰線拚對廝殺。美國因為與歐洲隔洋相望,獨立的地理位置使它能夠不理睬歐陸的風雲變幻而繼續沐浴在和平的陽光裏。但這場戰爭不僅僅是簡單的強與弱的征服與被征服、複仇與扼殺,從某種意義上講,它是1871年普法戰爭的繼續。普法戰爭中,法國大敗於色當要塞,法皇被俘。屈辱的《法蘭克福和約》使法國被迫割去了阿爾薩斯和洛林兩個重要的煤鋼產地,賠款50億法郎。而德國卻因此次戰爭完成了國家統一,國力逐漸超過了法國。為了一勞永逸地消除這個南部威脅,德國想盡了各種辦法削弱法國。而法蘭西民族亦因失敗而奮起,不斷加強軍事建設。歐洲的國際政治關係愈加複雜,其結果便是分別以德、法為中心,形成了兩大軍事集團,軍備競賽日趨激烈,地區衝突不斷升級,大戰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戰爭爆發的因素牽涉麵很廣,其結果將決定著參戰各國未來在世界上的地位和命運:政治上的影響力,對殖民地和海外市場的支配權,經濟上的諸種利益等等。美國作為新興的西方強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永遠閑庭漫步,坐山觀虎鬥的目的不僅僅是看兩敗俱傷。
這個截止一戰爆發時獨立隻有100年多一點的新興國家,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遼闊的國土,豐富的自然資源,充溢著自由和冒險精神的社會氛圍,吸引著成千上萬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美利堅合眾國就像一個迎著朝陽邁進的青年人,很快就把它的歐洲老古板對手甩在了後麵。到本世紀伊始,美國的社會生產力已穩穩排在世界第一的位置了。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西歐大陸。自1618年的30年戰爭開始,西歐一直是近代國際關係大舞台的中心。這個熱鬧的政治經濟中心地區一度操縱著全球的命運,然而它的發展卻隨著20世紀的來臨變得越來越緩慢。西歐大國忙於軍備競賽和爭奪海外殖民地,發展的勢頭嚴重受阻。英、法已分別退居世界第三、第四位,隻有不斷強大的德國上升到了第二位。
不斷激化的矛盾終於在巴爾幹這個素有“歐洲火藥桶”之稱的地方達到了巔峰。1914年6月28日,塞爾維亞民族主義分子在薩拉熱窩刺死了奧國皇儲斐迪南夫婦,戰爭立即爆發了。
參戰各國的政府首腦和軍事統帥都預計這是一場速決戰,隻要通過幾次大的軍事行動就可以迫使敵方就範,迅速地結束戰爭,達到預定目標。但殘酷的現實是:這一場真正意義上的世界大戰把歐洲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屠宰場。從1914年9月的馬恩河戰役,到1915至1916年的凡爾登戰役、日德蘭海戰,以英、俄、法為一方的協約國以及以德、意、奧為另一方的同盟國,都為戰爭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戰略目標依舊寥若晨星。這場大戰變成了拉鋸戰,交戰的雙方被困在塹壕和鐵絲網之間,成千上萬的生命被白白地浪費掉。
1917年俄國爆發了革命,由英、法、俄組成的協約國危在旦夕。美國在大戰期間一直是協約國的軍火供應商,一旦俄國退出,美國將蒙受巨大的損失。在歐洲各列強都打得奄奄一息的時候,美國參戰的最好時機來臨了。於是美國不再中立,於1917年4月7日對德宣戰。潘興將軍被任命為美國遠征軍總司令,率軍來到法國參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