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蟹府正堂大廳,展羽旗一身甲胄靠北居中而坐,正自低頭伏案沉思。眼前東西兩列座椅上皆是空位,手下副將已盡行散於府外四側禦敵,外麵街巷內兵器激蕩,喊殺震天,顯見得對方攻勢甚是猛烈。
時間是山河擂台賽最後一日的午後未時三刻。此刻的天武廣場上,玄讓月憐晶等已被困於“圓天神盾”下多時,而東城外鏡山上,聖師城的雲箏已然在鏡之穀進入全麵臨敵迎戰狀態。
就在展羽旗方自沉思之際,門外腳步聲響,急步走進一個瘦長身形的青年將領。這青年滿臉汗珠血跡,入得廳來,並不下拜,徑自直接來到展羽旗身前,口中憤聲說道:“父親,為什麼我們不主動反擊而隻縮於府中堅守,被動挨打,任憑伯應那廝在外麵一味猖狂叫囂?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這青年將領正是展羽旗的獨生愛子展克。這些年來展羽旗隻是私下裏秘密教授其武藝,卻嚴禁他在外人麵前炫耀賣弄;是以展克一直長到今年十九歲,自身武藝雖強在天聖城中卻是鮮為人知。又因其長得一副白淨斯文麵皮,與乃父的枯黃蠟臉殊然有別,因此多年下來,於城中竟博得了個“白麵書生”之譽,不過那卻非是讚譽之辭,更多倒是譏笑揶揄之意了。
青年人年輕氣盛,偏偏這展克生就一副讀書人麵孔,內裏卻是暴躁火烈性子,平日裏早就對伯應伯方兄弟看不過眼,隻是礙於父親嚴訓,無奈下隻得忍氣吞聲。今日見這兩人竟然主動帶人欺上門來,哪裏還能按耐得住?隻是身為天蟹將的父親竟而一再嚴令隻許堅守不許出戰,他在府中忍了再忍,這刻終於還是衝進廳來當麵進行質問。
展羽旗聽言,一張黃焦焦的麵皮上竟是不怒反笑。這天蟹將本就相貌醜陋,此刻一笑,更是奇醜無比,簡直已透著一股邪異,嘿嘿的一聲,道:“真的隻有伯應伯方兩兄弟帶人來麼?”
“除了他們兩個狗崽子外還能有誰?不過這次君主府兵衛來得倒是不少,怕不下萬餘人。父親就不要再猶豫了,還是下令主動攻擊吧,若這樣一味堅守下去,咱們天蟹府遲早會被攻破的!”
“那又怎樣?”展羽旗並不看展克臉色,端起幾案上一碗涼茶,竟是悠然輕啜了起來。
“那又怎樣!我們堂堂天蟹府怎能被這兩個小子一再欺負羞辱?請父親給我三千死士,不出半個時辰,我定然提著那兩個小子的腦袋來見!”
“克兒,我們已經堅守多久了?”展羽旗並不直接回應愛子的請求,反是話題一轉,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哪裏還有心思記得這事?!”展克見父親一臉陰柔不決的樣子,早已急不耐煩,“父親若仍是膽怯,我、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了!”
“住口!”展羽旗猛地將手中茶碗狠狠往案上一擲,“你是我兒子,這麼多年來,你可曾看到天蟹將有臨陣退縮的時候麼?”
“可是,可是眼下咱們卻又為何一味縮著不戰?”
展羽旗再度嘿然一笑,“那是在等候時機,時機一到,咱們不但要動手,還要動狠手,動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