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縱然你積怨難消 奈何我神情自若(1 / 2)

見屈巫陰沉著臉站在門口,姬心瑤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這人怎就像鬼魅一樣,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竟一點聲音都沒有。

早就形同路人了,理他幹什麼!願意當門神就當好了!姬心瑤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迅速地在心裏作了決斷,原先的猶豫被拋之腦後,她就要讓屈巫看到,自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會很開心。

她立刻笑靨如花,柔聲說:“好的,明天我等你。”

儀行父見姬心瑤先是臉色發白,後又笑容滿麵。他理解成了佯裝鎮定,屈巫一出現嚇得她臉色都變了,看來她還不是受了一般的委屈。他的保護欲更是被激發出來,無論如何他也要想辦法將她帶走。

儀行父對姬心瑤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往外走去,走到屈巫身邊時,他遲緩了自己的腳步,屈巫突然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說:“勇氣可嘉。”

儀行父的身體一僵,朗聲說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是這個理。在下也是這樣想的。”屈巫戲謔地說著,拉起門扉作欲關門狀,儀行父剛一跨出去,“啪”的一聲,他就重重地關上了門。

姬心瑤一點表情也沒有地坐在床上,直到重重的關門聲傳來,她微微皺了皺眉,恨恨地從後背抽出靠枕扔到一旁,臉朝裏躺了下去。

屈巫走到床前,看著背對他的姬心瑤,不由得有些氣惱,和別人有說有笑,見到我馬上就變了臉,當真那麼恨我?要不是看你身體太虛弱,看我怎麼治你。

他輕聲一笑,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又想跑?試試看,這回能跑哪去?你就是跑到天邊我都能找到你。”

冷冽的清香立刻裹挾了姬心瑤,她渾身一顫,隨即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她恨他,決不原諒他。

又冷了?屈巫有些疑惑。他的手伸到被子裏摸了摸她的身體,確實是在輕微的顫抖,但溫溫的並不涼。他無聲地笑了起來。傻丫頭,還死撐著不理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他替她掖好被子才直起身,淺淺勾唇,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劃拉了一下,說:“好好睡覺,養足了精神才有力氣跑。”

姬心瑤在心裏冷哼一聲,我就是跑不掉也不理你,你又能把我怎樣?

屈巫輕輕地關上門,走到堂屋坐了下來。小公子蹣跚地走到了他麵前,屈巫似乎在沉思什麼,深邃的目光不知看到了哪裏。

靜影端了茶過來,見屈巫根本沒有抱小公子的意思,心中越發不高興,氣呼呼地將茶盞重重地一撂,抱起小公子就走了出去。

屈巫回過神來,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了一個弧度。這丫鬟倒不似兩年前了,能幹了許多,脾氣也見漲。他端起茶盞,慢慢地呷了一口,心中的事有了基本的雛形。

晚飯時分,靜影隻給姬心瑤和小公子弄了點小灶,其他的人就是一鍋蜀黍糊和蜀黍餅。她沉著臉端了出來,放在堂屋的大方桌上,愛吃不吃,不吃拉倒。她看都不看屈巫一眼,徑自抱著小公子走到裏屋。

“門主,我明日是不是回宛丘?”靈六小心翼翼地問。見屈巫半個下午都坐在外麵沉思,他也不敢打擾,心中卻轉了九曲十八彎,恐怕是夫人不理他,他現在無可奈何吧。自己還是早點溜掉好,這夫妻倆的事,誰也弄不清,隻有他們自己清楚,少攙和為妙。

屈巫拿起蜀黍餅咬了一口,說:“不急,還有事要你辦。”

靈六暗暗叫苦,卻也不敢違逆,隻得點頭答應。好,那我在這裏就當瞎子聾子,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吃了晚飯,屈巫在木屋周圍轉悠著。後院裏有花有草,還有一個圓木鋪陳的長廊,雖然不精致,但在一叢修竹的掩映下,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長廊的盡頭有一間四麵敞開的屋子,準確地說,隻有一個屋頂。權作涼亭?屈巫走了過去,竟然放著一架古琴。他揭開蓋在古琴上麵的葛布,伸手撥弄了下琴弦。馬馬虎虎,音色還行。

微風起,空氣裏又有了炊煙的味道。他朝屋頂看去,煙囪裏冒出嫋嫋的炊煙,在天空中飄飄悠悠的,漸漸彌漫到深沉的暮色裏,和夜的帷幕消融成一片。

他蓋好古琴向庖廚走去。居然是靜影在燒熱水,屈巫不禁覺得身上難受,一路狂奔,塵土飛揚,早已弄得灰頭土臉。於是他笑眯眯地問道:“給我燒洗澡水?”

靜影在灶下忙著,頭都不抬地說:“不是,公主要洗澡。”

屈巫稍稍尷尬,沉默了一會兒,竟覥著臉說:“那我就用她洗過的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