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心瑤在床邊靜靜地坐著,口齒中還留有屈巫剛剛留下的酒香,她舔了舔唇,紅暈浮上了臉頰。屈巫,讓她成了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外麵傳來了噪雜聲,她向外看去,糊了軟煙羅的窗欞,隻是泄進了暖暖的亮光,似乎是人影憧憧。是他的弟子們在嬉鬧嗎?真沒想到他能號令這麼多人來,隻為給她一個歡喜。
她站起來走了兩步,想想又走回去坐了下去。垂著頭竊笑,還是老老實實地等他進來,貿然跑出去,說不定他會生氣的。說不上什麼時候,她已經特別在意屈巫的感受。
門輕輕地開了,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姬心瑤驚喜地抬起了頭,卻是一臉錯愕。進來的人不是屈巫,而是一個女子,她不認識的女子。
姬心瑤奇怪地看著她,見那女子眉眼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隻是妝容有點濃,而且那眼神看上去怪怪的。她的心裏閃過了一絲不安。
阿鳳徑自走到姬心瑤麵前,雙手抱在胸前,眼光在她身上不客氣地打量一番,撇著嘴說:“怎就把門主勾了去?長得也不過如此。”
姬心瑤一驚。她是七殺門的女弟子?喜娘梳妝時,也有幾個女弟子在場,看她們個個都很純善的樣子,自己當時還問屈巫身上的帕子是不是她們做的,結果她們都說不是。難道是這個女弟子做的?她那話音好似與屈巫的關係不一般。
姬心瑤疑惑地問道:“你是他的弟子?哪國的?”
阿鳳冷冷一笑,答非所問地說:“門主為你被滅了九族,府邸滿門抄斬,一妻二妾和丫鬟家丁一百多人都死了,九族之內上千人殺頭,沒官為奴無數。你竟然還心安理得地讓他娶你,你就不怕那些冤魂苦鬼找你索命?”
姬心瑤猛地站了起來,顫抖著說:“此話當真?他知道嗎?”
阿鳳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說:“你就是個不祥的女人,誰沾了你誰倒黴。”
阿鳳轉身閃了出去,眼裏閃過一絲狠戾。幾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屈巫能對自己好點,可是,卻事與願違。而就在剛才,大庭廣眾之下,屈巫竟然與這個女人公開秀恩愛,滿臉都是柔情蜜意。她躲在一旁的角落裏,滿心失落和痛苦,牙咬得咯咯直響。自己對他無怨無悔,憑什麼就不能得到他?
屋外,依然僵持著。厲王爺攔在姬子堅和屈巫之間,姬子堅的禁衛和厲王爺的府兵以及七殺門的弟子,三股力量已是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厲王爺使眼色讓屈巫離開,屈巫微微歎了口氣,若不是厲王爺一番苦心,他早就不客氣了。縱然姬子堅帶了那麼多的禁衛,也不是他和眾多弟子的對手。想到姬子堅畢竟是姬子夷的親弟弟,屈巫臨時改變了主意。他對一旁的韓長老耳語了幾句,抽身走進了木屋。
姬心瑤還站在那裏發愣,渾然不覺屈巫已經走到自己的身旁。
“等急了?”屈巫輕聲問道。
姬心瑤淚眼婆娑地看著他,說:“你的府邸,她們……”她說不下去了,仿佛有什麼堵在心裏一樣難受。
一直以來,姬心瑤都沒問屈巫如何安置自己,那天她說做妾就做妾吧,結果引得屈巫哈哈大笑,她以為也許就是做妾。縱然如此,她也心甘情願。可是,沒想到,他府邸裏一妻二妾都死了,因為自己都死了。忽然間,她覺得自己成了罪人。
屈巫見她突然問起府邸,以為她想起了名分的事。咳,竟然忘了告訴她,原有的妻妾都休了。正好逗逗她。於是他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是願意做妾的嗎?”
“不是,我不是……”姬心瑤語無倫次,不知怎麼說才好,眼淚已然在臉上流淌起來。
屈巫以為她真的在意了,心中有些好笑,拉過她用手指拂去她臉上的淚珠,說:“傻丫頭,有這樣納妾的嗎?我是娶妻!”
不等她回答,抓起桌上的冰蠶陶罐塞到她懷裏,取了昆吾劍說:“今晚我們換個地方。”抱著她就從後窗跳了出去。
姬心瑤還在發愣,已被屈巫抱著在竹林上空飛躍。夜空上星光閃爍,耳畔隻聽得呼呼的風聲,而他特有的溫暖氣息濃濃地裹住了她。隻是,她的心已經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和不安中。
母親、大哥、禦叔、外祖父和姨婆,還有房莊主、紫薑、忠兒和株林莊園所有的丫鬟和家丁,都是因為自己而死。現在又將他的家人牽涉進來,滿門抄斬,近千族人被誅,血流成河,屍橫遍野。自己真的是個不祥的女人,是個不可寬恕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