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感君情濃無盡處 使我心安經年時(2 / 2)

姬心瑤拿起絲帕,見一角繡了巫字,忽然想起那年,為屈巫的半塊絲帕,夏禦叔打翻醋缸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惻然,不覺間低下頭紅了眼圈。

屈巫見她神色突然異樣,當真委屈了?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看她眼睛裏充盈著淚水,疑惑地問:“委屈了?”

姬心瑤連忙搖了搖頭。屈巫沒再問,喊來小二,問有沒有幹淨的客房,說罷,摸出一塊銀錠放到了桌上。

小二見錢眼開,連聲說有兩間上房,就是為想歇腳的客官準備的。

“一間足矣!”屈巫說罷,抓起桌上的褡褳,對姬心瑤揚了揚下頜,隨著小二往酒肆的後堂走去。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屈巫心中一凜,回頭看去,一匹馬已閃電般飛馳過去,官道上揚起了濃濃的塵霧。這麼急,該是八百裏加急緝拿文書到了。

屈巫瞥見姬心瑤走路姿勢有點不對,眼光落到了她的腳上,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禁暗自懊惱。到了客房門口,屈巫吩咐小二送盆熱水,那小二答應著離去。

屈巫將褡褳放在客房的桌上,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感覺上沒什麼問題,這才放下心來。小二端了盆熱水進來,奇怪地看了一眼坐在床沿上的姬心瑤,這書僮好像與主人的關係不一般啊,竟然是他坐著,主人卻站著。

屈巫插好門栓,將水盆端到了床邊,不由分說地脫下了姬心瑤的鞋,扒下了襪子,果然不出所料,兩隻腳底都磨出了血泡。唉,這才走多長時間路啊。

“真是嬌貴!”屈巫沒好氣地揶揄著。

姬心瑤小聲嘟囔著說:“是鞋不合腳。”

屈巫不再說話,蹲在床邊將她的一雙腳按在了熱水裏,輕輕地揉著她的腳背。溫暖的顫栗,蘇蘇麻麻地從她的腳底迅速地傳遍了全身。這個男人為她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可自己為他做了什麼?自己何德何能,讓他如此眷顧?她喃喃地喊了聲:“哥哥!”眼淚就流了下來。

“嗯?”屈巫不解地應了一聲,好好的怎又掉淚?泡了一會兒,姬心瑤的腳已微微發紅。屈巫站起身,從褡褳裏找出一塊布巾,仔細地擦幹她腳上的水。又從褡褳找出一根銀針,輕輕地挑破了她腳上的血泡,上了點金創藥,才將她襪子套了回去。

“那褡褳是個百寶囊嗎?怎什麼都有?”姬心瑤抹了下眼淚,好奇地問。

屈巫點頭說:“路上吃的用的還有銀子什麼的,應該都有吧。”他當時讓弟子們準備這些東西,完全是因為姬心瑤,若是他一人來去無影的,哪裏需要這些累贅。

屈巫將水盆端到一邊,坐在床沿上說:“你睡會吧。”

姬心瑤直直地看著他,問道:“你不睡?”

“嗯,我陪你。你就這樣和衣睡。”屈巫移到了床頭半靠著,將姬心瑤攬在胸口。

姬心瑤伏在屈巫的懷裏,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屈巫的衣衫,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她就睡了過去。好似欠了一百年瞌睡債一般,沉沉地睡著了。

屈巫低頭看了看像隻小貓一般蜷縮在自己懷裏的姬心瑤,睡著了還緊緊地抓著他,一絲笑意閃過了他的眼睛。

太陽漸漸地下了地平線,房間裏有些暗了。屈巫輕輕地下了床,正要俯身去抱姬心瑤,卻發現她已經醒了,正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屈巫微微一笑,蜻蜓點水似地在她額上吻了一下,伸手抱起她說:“該動身了。”

姬心瑤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在他懷裏忸怩著,嘴沾在他臉上不肯下來,口水糊了他滿嘴滿臉。

屈巫一臉嫌棄地說:“髒死了!”卻抱著她坐在床沿,將那雙男式鞋套在她腳上。然後抱著她,取了桌上的褡褳,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小二驚得目瞪口呆。這書僮與主人的關係確實不一般!趕緊前去牽馬。屈巫將姬心瑤放在馬上,從衣袖裏掏出碎銀遞給小二,問道:“前麵是不是有個驛站?”

“是,是,大約還有四五十裏。”小二眉開眼笑地答著。

“那去宛丘的岔道還有多遠?”屈巫又問。

“就在前麵。不遠了。”小二答著。

“謝了。”屈巫翻身上馬,離開了酒肆。縱馬前去,果然不遠處有個岔道。屈巫一拉韁繩,馬拐上了岔道。

姬心瑤扭著頭疑惑地問:“去宛丘何事?”

“殺人!”屈巫輕描淡寫地答著。摟緊了她,雙腿猛夾馬肚,馬疾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