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屈巫理也不理自己,夾著馬就走,姬心瑤隻得一溜小跑跟了上去。認栽,誰讓自己不相信他的呢,一次可以原諒,兩次三次還可以原諒嗎?姬心瑤自己都覺得不可以原諒。
那日在陳王宮,屈巫走後,姬心瑤仔細想著屈巫的話,又仔細回顧了法場上的情況,終於發現了疑點。那個夏征書被推下囚車時,離她很近,可他卻像不認識她似的看都沒看一眼。這怎麼可能?征書早已視她為親生母親。而且,自始至終,那個夏征書一句話都沒說。
隻有一個可能,他是假的。真的夏征書被屈巫救了。所以,他才去阻止那些劫法場的人,那些劫法場的人極有可能是夏禦叔的什麼人,自然不知道內情。真劫了還就麻煩了。
姬心瑤推斷出來之後,當時就把自己罵了一頓。姬心瑤,讓你相信他,偏偏總是不相信他,看他能饒你不?
果然,現在懲罰來了。姬心瑤抬頭看著屈巫,小心翼翼地問:“征書好嗎?”
“你以為呢?”屈巫不陰不陽地甩了一句。
“對不起。”姬心瑤小聲地說著。
屈巫居高臨下地看著姬心瑤,臉上又是邪魅的一笑,說:“一句對不起就行了?我們之間還有許多帳沒有清算,從現在開始,一筆一筆地算。”
不等姬心瑤回答,屈巫說:“本公子現在要睡一會,你牽好馬,看到酒肆叫我。”他心中暗笑,自小在鄭王宮被姬子夷那個所謂的大哥寵得無法無天,後來又被夏禦叔那個花花公子寵得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哼,看我不把你那公主脾氣給改了。
姬心瑤側眼看去,屈巫的眼簾已經垂了下來,嘴唇抿成了一個弧度,怎麼看,都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算賬,我才不怕呢,你總不能把我吃了吧。突然,她的臉一下紅到了耳根。楚軍圍困新鄭時,屈巫那晚在她耳邊輕聲說的話又冒了出來。是一次讓我把你吃幹抹淨還是慢慢地吃到不留渣子,你可要想好了。
她偷偷地看一眼屈巫,見他好像真的睡著了,這才放下心來。她朝著屈巫瞪了下眼睛,撅了一下嘴,牽馬就牽馬,有什麼了不起的。拉著韁繩竟然走到了馬前頭。
屈巫根本沒睡。他半闔著眼瞥到姬心瑤突然臉紅了起來,然後又是瞪眼又是撅嘴的。不由驚奇,這丫頭在想什麼?一會兒換了幾種表情。嗬嗬,有點意思。
不管她,大白天的不好趕得太急,還是閉眼休息一會。哪怕楚王宮半夜發出了八百裏加急緝拿文書,也不會這麼快。屈巫真的安心地閉上了眼,當然,他不可能真的睡去。
太陽暖暖,微風習習。官道旁有個荷塘,田田的葉子出水很高,已經有零星的花苞現了出來。一陣風過,葉子顫動著送來縷縷清香。
官道上稀稀拉拉地有車馬走過,偶有人沿著官道邊急急地走。誰也沒有在意一個小書僮牽著的馬和馬上的公子。
“前麵有個酒肆。”姬心瑤突然歡快地叫了起來。
屈巫睜開了眼睛,點點頭說:“去吃點東西。”
屈巫下馬,背著手一晃三搖地走進了酒肆,到了門口轉身,一本正經地對牽著馬的姬心瑤說:“把褡褳取下來。”
還真把我當書僮了。姬心瑤咬著嘴唇,不知道該把馬拉到哪裏。店小二趕緊上前牽過馬,笑容可掬地作了請的姿勢。姬心瑤怏怏地從馬背上取下褡褳,感覺稍稍有些沉重。
屈巫早已在臨窗的桌旁坐了下來。姬心瑤走過來,將褡褳放到了他麵前,站在一旁不說話。屈巫看著她那一臉憤慨的樣子,心中更是好笑,裝著沒看見,吩咐小二趕緊上菜。
酒菜很快就上來了,一大盤牛肉,一隻整雞,一盤雞蛋炒韭菜,還有一碟花生米。主食竟是尋常百姓難以看到的大米飯。陣陣濃香襲來,姬心瑤忍不住咽了幾下口水,她自昨日起就一點東西都沒吃,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屈巫倒了杯酒,正要說話,姬心瑤已經坐到了桌旁,拽了個雞腿往嘴裏塞去。
“有和公子坐一桌的書僮嗎?”屈巫瞪著眼說。
姬心瑤理直氣壯地說:“我餓了!”
“餓了?那也要慢慢吃。一個公主就這吃相?”屈巫輕聲教訓著。
姬心瑤眼睛一翻,說:“我現在是書僮。”
屈巫被她噎得竟然無話可答,隻得做出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神情,喝酒吃菜,自得其樂。姬心瑤吃得滿嘴滿手都是油,連打了幾個飽嗝,這才停了下來。
屈巫搖了搖頭,從衣袖裏掏出絲帕,正想給她擦嘴,見她嬉皮笑臉的樣子,沒好氣地將絲帕往她手裏一扔,說:“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