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判夔州(1 / 1)

乾道二年(1166年),陸遊移居紹興城南鏡湖之濱的三山:“憶自南昌返故鄉,移家來就鏡湖涼。”從此,陸遊便定居於此,過著賦閑的生活。主和派的排斥,使陸遊失去了為國效命的機會,他的心情十分苦悶。但陸遊捫心自問,自己的言行光明正大,是為了國家的統一而奮鬥,這又有什麼過錯呢?麵對投降派的打擊,陸遊沒有屈服,紗帽可以不戴,但嘴是無論如何也封不住的。投降派誤國誤民,雖然猖狂一時,但不會長久,不會有好下場,陸遊對這些人投以鄙夷的目光:

十月江南未擁爐,癡蠅擾擾莫嫌渠。

細看豈是堅牢物,付與清霜為掃除。

——《十月苦蠅》

陸遊在閑居期間,除了讀書吟詩之外,也常投身到農村和大自然的懷抱中,他對故鄉美麗的湖山風光和淳樸的民風民俗的感情越來越深。詩人以喜悅的心情和輕快的筆調描繪了一幅幅江南農村風情畫:

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蕭鼓追隨春社近,衣冠簡樸古風存。

從今若許閑乘月,拄杖無時夜叩門。

——《遊山西村》

轉眼之間,四年過去了,陸遊的子女漸漸長大,家庭負擔越來越重,生活逐漸陷入貧困中,以至於靠野菜度日。在這種情況下,陸遊沒有別的出路,隻希望得到一官半職,解決眼前的困難,同時也可以借此尋求立功報國的機會。

乾道五年(1169年)十二月六日,朝廷任命陸遊為夔州(今四川奉節)通判,雖然被派到遙遠偏僻的地方,陸遊還是決定再次踏上坎坷不平的仕途。乾道六年(1170年)初夏,一個天氣晴和的日子,陸遊帶著家眷離開故鄉山陰,前往臨安,又經運河入長江,溯流西上,途經江蘇、安徽、江西、湖北、湖南,於十二月二十七日到達四川夔州。一路上,詩人遊覽山川名勝,憑吊曆史古跡,觀察地理形勢,了解民情風俗,這些都豐富了詩人的見聞,使他增長了知識,對他的詩歌創作是有著積極意義的。不久之後,陸遊將這半年多的旅途生活,以日記的形式加以整理,寫成了一部《入蜀記》,文字優美,保存了很多有價值的曆史地理資料。

陸遊在夔州的官職是左奉議郎通判軍州主管學事兼管內勸農事,實際上仍是一名無足輕重的閑官。詩人遠離故鄉,僻處山城,交遊稀少,難免有漂泊寂寞之感,加之強敵未滅,國恥未雪,壯誌難酬,由此感到悲憤惆悵。不管走到哪裏,陸遊總是不忘國事,甚至在夢中都為國家的複興出謀劃策:

夢裏都忘困晚途,縱橫草疏論遷都。

不知盡挽銀河水,洗得平生習氣無?

——《記夢》

可見,陸遊雖然曾因關心國事而一再遭到排斥和打擊,但要他改變自己的態度和習慣卻是不可能的。詩人在寂寞苦悶中,常常登山臨水,在峰頂峽穀中寄托自己的情懷。恰巧的是,夔州是唐代大詩人杜甫晚年曾經寄居之地,有很多杜甫的遺跡。陸遊在公務之餘,常常來到杜甫的故居,憑吊這位愛國的詩人。對杜甫的推崇,也促進了陸遊詩歌藝術水平的提高。

乾道七年(1171年),陸遊得了場大病,過了四十多天才痊愈,夔州的薪俸本來不多,加上任期快滿,生活又陷入了貧困之中。他不得不考慮未來的生活,或是籌措路費回家,或是另謀一個職位。在陸遊舉棋不定的時候,傳來了一個好消息:王炎出任四川宣撫使,並邀他到南鄭的幕府中工作。陸遊十分高興,不等夔州任滿便準備啟程去赴新任,一年多的夔州生活就這樣匆匆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