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替蘇玥娘空空如許的杯子填上。
一位忙活著斟茶,忙前忙後,一位忙活著喝茶,愜意非常。這畫麵,倒生出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
蘇玥娘連喝幾杯,嚐了鮮,暖了胃,止了饞。才把茶杯堪堪放下來。我估計這姑娘是不好意思了,難怪,人家出手搭救,又非親朋好友敘舊,你幹巴巴就上來喝茶,還讓主人斟茶,這著實是有點令人難為情。
蘇玥娘留戀不舍的往茶壺處望了好幾眼,才把視線收了回來。
收回的視線猝不及防撞見赫連淵打趣的神情,她驀的紅臉,隨手扯了個東西遮住自己發燙的雙頰。
蘇玥娘定睛一看,上麵龍飛鳳舞的寫了個“靜”字,感情她是拿了人家的練筆之作。
赫連淵笑稱“連某塗鴉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姑娘隨意即可。”
蘇玥娘仔細看了一眼,道“確實不怎麼樣。”
赫連淵第一反應是蘇玥娘在開玩笑,那有人看了主人的東西,還能說出“不怎麼樣”這句話?起碼要憋在心裏吧!堂堂的赫連公子難得的被噎了一把。
可當他看到蘇玥娘的神情,來來回回審視了好幾回,才確定她是認真的。咳咳咳、這姑娘,當真實誠的可愛。
蘇玥娘把紙張撲開,芊芊玉手指著“靜”字,神色認真的說“存字之梗概,損隸之規矩,縱任奔逸,赴速急就,因草創之意,謂之草書。你看這‘靜’字雖用筆美、點劃美、意境美,卻缺少了草書的狂,空有其形。”
如果說一開始赫連淵是欣賞蘇玥娘的美貌,那現在他可是開始淪陷了。
看一個人,不僅是要從表麵更要從內裏。當一個人無論表內都完美無瑕的時候、這樣的人,最能吸引他人的視線。
的確,草書不是他所注重的,也隻是閑來無事練筆罷了,自然寫不出上品。
“曰點劃飛動,曰筆情墨趣,曰結體多變,曰章法生動,曰線條優美,曰血脈連通,曰氣韻天成,曰轉化跌宕,曰氣勢磅礴,曰奇逸瀟灑。”兩人同時開口,同時落音。
倒是被對方嚇了一跳,默契的相望一眼,而後兩人又低低的笑了起來。
“既然姑娘了解得這麼通透,那便權請姑娘賜教,讓連某開開眼界。”赫連淵促狹的說。
蘇玥娘瞥了赫連淵一眼,看得赫連淵心癢難耐。她知道他有看笑話的成分,倒也不揭破他。
爽快的走到書桌前,取出毛筆,蘸了墨汁,沉思片刻,隨手寫了個‘狂’。
赫連淵不知何時踱步到書桌前,從頭到尾看著蘇玥娘一氣嗬成。
“一畫之間,變化起伏於鋒杪;一點之內,殊衄挫於毫芒。”
赫連淵發自肺腑的讚歎“姑娘這字極好,是連某失敬。”
這女子,當真令人驚喜、也令他心動。若不是…赫連淵眸色一暗。
蘇玥娘滿不在乎的說“我自幼寫熟,不做得數。要論這草書之最,當屬‘醉翁’居士,我曾得到一本孤本,那才是人間極物。”
談到自己喜愛的事物,蘇玥娘顯得興致勃勃,整個人也活波了起來。
“唔!當朝閣老元太師也是寫一手好字,想來也是不差的。”
“他們二者各有千秋,不好評斷。你看元太師是這樣的……‘醉翁居士’的筆法卻是這般。”說罷!蘇玥娘還即興提筆,洋洋灑灑的寫出幾個字。